说做就做,春梅留下那匹青松的,将其他的收起来,又拿了一件蔡玠的衣裳比照着,催冯敏动手裁剪。冯敏拿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丫头没辙,但她也不想给蔡玠做什么东西。 大奶奶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不至于会下死手折腾妾室,可人家有地位有宠爱,动动手指就叫她不好过了。明知道柳嫣在乎什么,她又何必非要去戳人家心窝子,给自己找不舒坦呢? 冯敏笑着推开布匹,“府里也在做,大奶奶也经常做,哪里还要我废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艺,别惹人笑话了。” “别人做是别人做的,你是你,姨娘没有做怎么知道大爷会嫌弃呢,说不定还喜欢呢。” 大爷可是对姨娘很不错,那么贵的砚台湖笔,说买就买了,还不是为了哄姨娘高兴。今这礼,同样是大爷的手笔,夫妻之间,不就是你来我往互相惦记,感情才会深厚吗?姨娘怎么这点看不懂。 春梅撅着嘴巴,简直可以挂个桶上去了,冯敏只当没听懂她的话,转而道:“近来天冷,夫人叫红英姐姐给做个新抹额,正愁没有新鲜好看的花样,我这里有几幅从家里带来的,你帮我选选。” “我还是觉得,应该做一件新中衣……” 话没说完,外头有人进来,清润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春梅的话,“什么中衣?” 正是蔡玠,这几明明该在庄子上的,倒经常回家来休息,搞得冯敏不敢怠慢,站起来迎了两步,先道:“蔡妈妈今送了几匹料子,我说给夫人做个抹额正好。” 春梅看她含糊其辞,推波助澜道:“姨娘想给大爷做一套中衣,怕做的不好您笑话呢。”说完又怕冯敏为她的自作主张生气,赶紧溜出去倒茶了。 冯敏无可奈何,将炕上东西抱走,请蔡玠坐下。蔡玠牵着她的手,将人拉过去按在自己腿上,似乎有些累的模样,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低低嗯了一声,“想给我做衣裳?” 两人靠的极近,呼吸相闻,他身上淡淡的青竹香味将她包裹,润物无声侵占她的领地,一只手落在她腰间,很舒服似的轻轻抚弄着。冯敏很不习惯,她宁愿他一来就勾带着她上床呢,无端的亲昵令她有点僵,被他不满地捏了一把,“头痛,给我按按。” 冯敏便落心实意坐在他腿上,小心控制着力道给他按头上的穴位。互相亲密依偎,这几,蔡玠已经做得很熟,每回家总要来她这里看一眼,心里才会踏实似的。 春梅倒茶走到门口,一看这光景,顿时觉得自己想左了。姨娘跟大爷哪里是不亲近,明明亲热地很,她从来没有看过大爷那副舒适闲散的模样呢,搂作一团,甚至笑着把脸往姨娘脖颈里拱,逗她嗔怪。 原本想着要替姨娘看顾着,多多制造拉近距离的机会,现在是不用了。 不但如此,冯敏也不准春梅再做多余的事情。 第二,蔡玠一走,冯敏便将春梅喊了进去,面色严肃叮嘱她,别把她跟大爷往一堆凑。春梅原本嘻嘻哈哈的,以为姨娘害羞,这会儿想起找补呢,但看冯敏前所未有严峻的脸色,不敢再笑,有点不服气也有点想不明白。 冯敏却不好跟她细说这里面的曲折,不过做中衣的话已经被蔡玠听到,少不得要费番工夫,于是这两天便在屋里裁剪衣裳,还被他盯着问了两回,不得不细心制作。 过了两,在外面过完生的柳嫣回来,原本说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恰巧县令府上李夫人来看女儿,中午的饭便开在上院。那位柳二小姐也来了,见到冯敏,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冯敏没事人一样,见礼招待,气的柳婵猛翻几个白眼,话里话外挤兑。她确实气,本来想整人,结果自己头上摔个大包,直到现在还有黄豆大一个疙瘩,看见‘罪魁祸首’,可不是新仇旧恨齐涌,越发抛开那副大家小姐的架子,就是找冯敏麻烦,一下茶太烫了要冯敏重新沏,一下碍她事了叫人站外面去别挡着她光。 李夫人不痛不痒训了几句,不准她在姐姐好子里胡闹。蒋夫人看得频频皱眉,心想这还好不是她女儿,哪有这般溺爱的,上次的事情往大了说,也算蓄意伤人,好险没嚷出去叫外头知道,还不收敛点。 怎么如今在别人家里还如此不识礼数,唯恐生出事端,只好叫冯敏先回去,省的不消停。 冯敏其实松口气,再怎么说,柳婵既是主子又是客,对上只有她吃亏的份儿。 回去西院她就没再出去了,晚饭直接叫到了屋里,吃完饭跟春梅闲聊打发时间,谁知房门微响,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春梅先跳下地,让开炕上的座位,笑着请蔡玠坐。 冯敏要穿鞋子下地,被他按住了,在她身边坐下,“不用忙,坐着吧。” 这会儿上院该到开席的时候了,他怎么过来了?而且一身外出的衣裳,想必才从外面回来,冯敏思索着是不是劝他早点过去,免得过会儿柳嫣派人来找。 蔡玠并没有叫她为难,说了几句话,将外面带进来的一身寒霜烘去了,便准备走了,起身之前忽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交到她手里,随口道:“底下人送来的,我看着还可以,给你玩吧。” 玉佩只她巴掌大小,纹理细腻,触手生温,是一对红绿鲤鱼玉佩,榫卯镶嵌,合在一起是一整块,他自己拿了一半收起来,另一半放在她手心,意思不言而喻。冯敏捧着玉佩,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而且送给她天生一对中的另一个…… 她有点不敢要,看他好了衣裳,便将人送到门口,蔡玠回头,语气甚是温和,“回去休息吧,还有……”他露齿一笑,在她手心捏了一记,极为熟稔,“别跟不相干的人生气,我都记着呢。”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柳婵,冯敏心头忽而一软,原来他已经去过上院了,看她不在才来安慰她的吗?望着夜色中挺拔而去的身影,冯敏摊开紧握在掌心的玉佩,注视片刻,随即便将玉佩压在了梳妆盒最底下。 柳婵将不顺眼的人撵走了,心情很好,歪在姐姐身边说悄悄话,开席之前看到蔡玠的身影,眼睛一亮小跑上前,围着姐夫便叽叽喳喳说开了。柳婵从小就崇拜姐夫,她有什么疑难杂事,姐夫解决的比哥哥还快还好,不能不叫人心悦诚服,而她在姐姐姐夫面前一向是只欢快的鸟儿,总叫人不忍拂她的心意,令她难过。 可今蔡玠却不怎么理她,屋里多热闹,他漫不经心,对待柳婵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也不知听没听见,态度敷衍,没说几句话,吃完饭就回了自己前院的屋子。柳嫣也被惊动,一头雾水以为妹妹真哪里惹了蔡玠,她婆家可是娘家得罪不起的,妹妹往后出嫁,蔡玠怎么也算半个靠山,少不得从中周旋一二。 这一晚蔡玠没有进后院,柳嫣没机会问,第二叫春鸢留意着大爷的动向,等人回家便请到后院来,等了一,蔡玠没来,蔡妈妈来了。春鸢将人让进里间,奉上茶,这才问来意。 蔡妈妈嗐道:“听说柳二小姐定了杜家的大公子,亲家夫人不是请咱们夫人掌掌眼吗?恰巧我有个干妹妹,就在杜家做工,我想找她打听内院里夫人奶奶们的为人最好不过,大爷又准我回去了几……” 听蔡妈妈这样一说,柳嫣也来了兴致,认真聆听起来。据蔡妈妈说,跟柳婵定亲的那位杜公子,模样性情倒是好的,屋里原本有两个通房,如今也打发出去了,本人老成持重,听闻家里人都是端肃讲礼的,这样的人家,对待媳妇肯定不会差,不过想便知道,恐怕接受不了轻浮跳脱的姑娘。 柳婵恰巧就是最古灵精怪的那一类,家里又有些宠坏了,成亲前瞒得住,到了人家家里,可就讨嫌了。柳嫣没空去纠缠柳婵跟蔡玠有什么矛盾了,得罪自家人还算好的,出了门子张牙舞爪得罪公婆、妯娌,那就不好了。 当即叫春鸢回家一趟,把蔡妈妈打听到的这些说给李夫人知道,叫家里好好约束一下妹妹,德容言工都该加强些才是,最后补充道:“告诉你们二小姐,她姐夫没生她的气,还给她打听出来这些要紧事,等她下次来,就知道了。” 蔡玠晚上回来,得知蔡妈妈已经将杜家的情况转告给了柳嫣,便点点头,朝后院走去。前院的小丫头看大爷回来了又走了,凑到蔡妈妈身边请教,“妈妈,书房的炉子还添吗?大爷吃完饭回不回来啊。” 这个蔡妈妈也说不准啊,以前蔡玠的习惯是回后院吃晚饭,总有二十天歇在外面书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小半年来,不算不知道,竟有一个多月没在书房歇过了。往常就算了,如今天冷,她们总要在大爷来之前将书房的炉子点起来,不然等要睡了发现冷床冷被的,可要吃挂落。 半月来,书房每每点了炉子,大爷一回没来歇过,那上好的无烟银碳就这么点着也浪费不是,蔡妈妈斟酌道:“点着吧,管家要问起来,到时候再说。” 最主要,还是她们得机灵点,最好明儿去后面通个气儿。 太阳落山之后的寒风,跟刀子似的,下人们等闲不愿意出门,蔡玠径直去了西院,屋子外面也没有小丫头守着,他自己捞起帘子进去。屋里温暖如春,冯敏坐在炕上,也不知在缝什么。 他凑过去挨她坐下,发现自己身上太冷,冻得她一哆嗦,忙站起来除了大衣,握住她的手,眼神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又给谁做东西?说起来,我的中衣呢?四五了还没好。” 冯敏都快习惯他一来就动手动脚的,腻在她身上,越来越不成个样子,她手上顿了顿,抬起水灵灵的眼睛,“我的手艺不好,想着大爷不缺那些东西,做的很慢。” 其实她这几一针都没动,她是真不想给他做贴身的衣物。蔡玠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面全是他的倒影,可她的心呢?又有几分他的影子,他不服气地扶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漆黑的瞳仁幽深,突然道:“不会是懒得动弹,在这里敷衍我吧?”
第18章 不能轻易给她 冯敏心上一缩,轻轻握住他刚劲的手腕,无辜柔美,“没有啊,要不我先打个络子?刚跟刘妈妈学了一种新手法,大家都说好看,拿来系玉佩最好了。” 说完就后悔,没事提什么玉佩,可蔡玠已经联想到了,视线往她腰上绕了一圈,空空如也,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心情更不好了,深藏不露也装不下去了,“为什么不戴?不喜欢玉佩,还是不喜欢送玉佩的人?” 这话犀利,被那双深幽视线锁定的冯敏一阵紧张,脑子高速转了好几圈,决定实话是说,但不能全说,“那么好看的玉佩,谁会不喜欢呢?我自然喜欢的,戴在身上就有点怕磕碰到,我以前又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舍不得戴。” 他还扶着她的下巴,呼吸交缠,冯敏无奈,也不知这人是什么习惯,说话就说话,盯着她的脸做什么,这要说谎,不是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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