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胜收刀行礼:“芸香姑娘,王爷若有不测,我等必得消息,未免公主忧心,还请姑娘斟酌回禀。” 芸香点点头:“有劳将军了。” 入院前芸香深吸一口气:“娘子,是安定公主在外喧哗,想见娘子。” “她可有说什么?我怎么听得喊话定北王如何。” “安定公主就是想来看看公主制香,奴估摸着她想在下次斗香会赢过娘子。”又含笑在王竟夕耳边轻轻道:“娘子这是思念王爷,听岔了。” 王竟夕含羞推了推芸香:“阿娘她们应该很快便到了,你去看看。” 巳正,阮氏携王竟瑶与平乐县主入观,闲话叙家常不在话下。闲话时平乐几次欲言终究是未说出口。 午食过后,王竟瑶与平乐由芸香伺候到院中玩耍,阮氏有午后小憩的习惯,王竟夕则陪同阮氏至后院的寝殿。 入寝殿后,阮氏道:“我瞧着夕儿似乎有些神思不宁,是观中生活不适么?” “阿娘您想差了,我就是有些想念阿娘了。阿娘,阿耶这些年都在戍边,您可有思念他?” 阮氏笑道:“夕儿如今是要给阿娘做主么?有你和竟瑶承欢膝下,阿娘心满意足了。欸,只是许久未见你阿兄,甚是想念。阿娘更想瞧瞧你那小侄子。” “阿娘,您年轻时,若是阿耶出征,您是否心神不宁的?” “欸,自是如此,因而阿娘总是不愿你与瑶儿再嫁武将。” “阿娘,总归要有人护我大朔安定,阿耶和阿兄亦是为了我们的平安喜乐。” 阮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夕儿所言不差,但阿娘终究不愿你再受这相思之苦。你看如今沈太妃因定北王高热不醒已经又卧病在床了。定北王护我大朔安定,可现下他的阿娘却受这撕心裂肺之苦。这种苦我感同身受,去年你阿耶书信道你阿兄受伤,我亦是牵肠挂肚的。夕儿还是安安稳稳地在京中找人嫁了。” 王竟夕听到阮氏说定北王高热不醒,又思及到今日安定教人喊的话,顿时觉得五雷轰顶。阮氏后面再说什么,她是一字也未听着,只管发呆起来。 阮氏见她半晌不做声,又瞧见她一头热汗,摸了摸她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赶忙用力推了推她:“夕儿,是哪里不适?” 王竟夕手微微颤抖,回过神来,有些愣愣地道:“阿娘,您歇着,我有些晕,回寝殿去了。”说罢不等阮氏回应,有些踉跄地走了。 回到自个的寝殿,立刻抓住芸香的手,气息不稳地问:“芸香,说实话,安定今早到底在院外喊了什么?” 芸香瞧着自家娘子眼睛红紫,疾言厉色的,知道是瞒不住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娘子,奴婢先前实在是不敢如是回禀!安定公主说定北王在王府生死未明。” 一听这话,王竟夕立刻起身要出寝殿,芸香急着跪走过去,一把抱住王竟夕的腿:“娘子,娘子,吕胜将军先前说其中定是有诈!若是王爷有事,虎贲飞骑岂能不知!再者说来,如今夫人还在观里,娘子还需从长计议!” 王竟夕唉了一声,两眼不觉滚下泪来,回身坐到了卧榻上。 芸香赶忙递过一盏热茶,又唤粗使丫鬟备好沐盆锦帕,试过水温后端与王竟夕盥沐:“娘子,不若先午憩,奴在殿外守着。夫人原是预备小憩后便回府的。” 王竟夕点点头,可如何睡得着,只是生生盯珠玉帐顶的珠宝,继而又盯着自己指甲上的凤尾红挨时辰,千愁万绪,心乱如麻。 也不知晓什么时辰了,只听到殿外阮氏和芸香在轻声说话。 不一会,芸香入了殿中,对王竟夕道:“娘子,夫人和二娘子回府了,如今平乐县主还于观中,说待娘子醒来道别便回府。” 王竟夕也不顾不得梳妆:“你快去把平乐唤来!” 平乐来后瞧见王竟夕这副模样,心下明白了七八分:“竟夕,你可是知晓了?” 就这一句话,王竟夕的泪又滚了下来:“为何平乐不一早让我知晓?如今王爷到底如何了?” 安平犹豫道:“今早阿耶散朝归家,和我继母在堂中说话,被我听见了。我初听恐听得不真切,踌躇要不要告知你。阿耶说,如今皇叔受伤已经送回京城,东都战事异常危急,现下圣人不知要派何人出兵。我确然不知皇叔伤势如何。不若我陪你入王府瞧瞧。可现下青天白日的,恐有不便。” 王竟夕颔首转头对芸香道:“你将吕战将军唤来。” 一盏茶后,吕战规规矩矩立于屏风之外:“公主吩咐!” 王爷有令,非召见或紧急情况不得入公主寝殿。即便如今公主召见,他也是小心翼翼地站到了屏风外,不见公主容颜。 “吕将军,你想想办法,宵禁后我想入定北王府。” “这……”吕战面露难色。 定北王出征之前吩咐虎贲飞骑:听从公主之令,以命相护。但也言明,在他回京之前,公主勿出道观,他人若是不得公主相邀亦不能入道观别院。 “公主,臣恐难从命。王爷有令,公主应于观中才能确保无虞。” 平日待人均和颜悦色的王竟夕有些急了:“好好好!王爷出征之前与我言明,虎贲飞骑听我号令!但吕将军若不肯施以援手,本宫自会另谋他路,只盼着吕将军不要阻挠!” 雪豹听得主人声量变高,也急得发出呜呜的低鸣声,从寝殿后的屏风蹿了出来,一副要将吕胜擒住的架势,吕战倒是一脸镇定,安平却被突然出现的雪豹吓了一跳。 “公主,恕臣不能从命!”即便如此,吕战仍是不改初衷。 安平也是气急了,已不顾雪豹在一旁了:“吕将军,皇叔令你等听公主号令,如今公主所言你非但不听还要横加阻挠,是何道理!” 吕战也是左右为难!不让公主出道观便是不听公主号令,可是让她出了道观又违王爷之令!可如若真如安定公主所言,王爷生死不明,那便是情况紧急,公主出道观情非得已,王爷即使是不快,最多就是一顿军棍。可若不跟随公主,如有万一,恐他人头都得落地。 思及此,吕战沉声道:“公主稍待,容臣稍作部署,但还请路上委屈些。” “将军安心,定会听从指挥。日后若是王爷怪罪,也由本宫一力承担。” 作者有话说: 雪豹又没有施展自己的擒拿功夫 感谢在2023-03-26 17:00:00~2023-03-27 14:1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慵懒的阳光、ntvinh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探病 ◎此生生死相随,若今世缘已尽,便结来世缘◎ 戌正,安平郡主的车舆出了兴唐观后,自大宁坊东坊门缓缓驶入了朱雀大街。吕战、吕胜在不远处跟随着车舆,异常警惕。 其实大宁坊的东坊门至十六王宅的西坊门仅不到三里路。这一路,吕战已经部布下了其余的虎贲飞骑。 不到三盏茶的时间,车舆便停在了定北王府大门前。 两名侍女先下车舆,紧接着搀着安平郡主往府内去了。有了吕战的安排,一路行至定北王寝殿的院落,才被徐基拦下。 “徐将军,我要见王爷。”王竟夕将帷帽之前的纱掀起一个小角。 看清来者长相的徐基立刻后退了两步。 徐基低头沉思片刻,轻声道:“公主随臣来,还请吕将军安置好县主。”随即给了他一个你有完了的眼神,这个眼神让吕战心里一惊。 院内守卫着众多将士,王竟夕低头跟在徐基身后。带着帷帽又月朦星稀的,将士们自是看不清王竟夕的容貌,只约莫看见身形。 刚入殿门,殿中空无一人,王竟夕将帷帽一除,急声问道:“徐将军,王爷现下如何!” 徐基定声道:“公主,如今王爷仍是高热不醒!” 此话一出,两行泪便从王竟夕眼眶滚落下来。 她快步走向寝床,掀开连帐,一张苍白近乎透明熟悉的脸乍现在她眼前。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毫无血色的唇,王竟夕颤巍巍地问道:“徐将军,奉御可有良方医治?” 徐基嘬了嘬牙花,狠心道:“公主,王爷已经昏睡五日,并无好转迹象,奉御如今不知高热因何而起!” 王竟夕顿时觉得身子又千百斤重,两脚却像踩着棉花一般,再也撑不住了,立刻跌坐在了寝床边上,忍泪道:“徐将军还请殿外看守,我与王爷说说话。” “公主,一会儿宫里的奉御便会从太妃殿中过来,还请公主快些。” 哭声随着寝殿关门之声一齐传到了徐基的耳中,一盏茶后,哭声渐歇,似有喃喃的低语声。 此时的王竟夕亦是手脚冰凉,一面无声地滚泪,一面气促,紧紧攥着定北王的手,不忍放开。 “你个骗子,上次书信还道,日后领我看看陇右长烟落日孤城闭的风光,你倒是起来呀!你还……还道要日日给我舞剑!长豫,你不能将我一人留在这世上,是谁说的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如今我就只能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了么!”此时王竟夕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厉害。 胡乱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拭掉,用手摸了摸他的前额,滚烫。 她走到沐盆前将巾帕浸水拧了半干置于他额前,抽抽噎噎道:“长豫,冷一冷便不难受了。这些日子,日日思君不见君,总算尝到长相思摧心肝的滋味。人都道天不老情难绝,可如今天还未老,为何你扔下我一人……!”泪水又不禁滚落下来。 王竟夕定定地坐了一会儿,一字一顿地说道:“宇文琰,宇文长豫,你听着!此生生死相随,我决不独活。若今世缘已尽,便结来世缘。来世你若看到一个脖子下有颗红痣的娘子,那就是我。我若看见肩头有石榴花状伤痕的郎君,那便是你。哦,不,来世你不为武将可好,无需受这皮肉之苦。那我便凭着你手中有多伽罗香的佛珠找你去。长豫,你可一定要找到我。” 说罢,擦擦眼泪,往殿门外走去。 出了寝殿的王竟夕顾不得许多礼仪,帷帽未戴,两眼肿得桃儿一般。 徐基见状,立即对院中守卫道:“立即转身,退出院中,换下一班守卫!” 又转身对王竟夕道:“公主莫急,奉御定能寻到良方!公主未带婢女,而王爷院中连个女婢都没有,还请公主往太妃院中为宜。” 王竟夕长吸一口气后稳住声调:“我正欲去探望太妃,还请徐将军引路。” 王竟夕进入太妃寝殿,只见太妃坐于卧榻上,方欲拜见时,早被太妃一把搂在怀里,夕儿夕儿叫着大哭起来。 边上的秦傅姆和伺候的婢女无不掩面哭泣,王竟夕也哭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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