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还打!”王竟夕有些不满地小声道。 徐基吕战耳力极好,吕战道:“公主,这对于臣等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别说是二十军棍,便是一百军棍,臣都心甘情愿!” 徐良也道:“末将甘愿受罚!” 定北王治军甚严。若是以往,念在徐基及吕战忠心耿耿屡立战功的份上,吕战便不能再为定北王的虎贲飞骑,而徐良最轻的都是军棍一百。现在的二十军棍那简直就是挠痒痒。 “长宁公主,臣的安排您满意了么?”定北王哂笑道。 王竟夕微嗔地推了推他胸膛,柔荑却被他大掌一把攥到,牵着她往外走。王竟夕任由着他,抿着嘴跟在他后头。 跪在身后的徐基吕战齐声道:“谢王爷!” 定北王并未转身,仅扬了扬手,含笑道:“谢公主吧!” 午食很是丰盛,两人脉脉不语地吃了三盏茶时间。 定北王是武将,吃饭很快但却不失优雅。王竟夕瞧他可能是要饱了,便亲自给他盛了一碗胡辣汤,觑着递给了他。 定北王接过汤,嘴角上扬:“公主这是谢礼么?敢当众质疑本王裁夺的,仅长宁公主一人了。”又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王竟夕这下没了拘束,便道:“那王爷收不收这谢礼呢?” 定北王把汤喝尽后:“公主的心意本王自是领受,不若公主想想更得我心意的谢礼。” “你还想要什么谢礼!我出道观还不是因你假病而起!这帐还没和你算清呢!”气恼的王竟夕脱口而出。 定北王拉着她的手:“夕夕可是饱了?”王竟夕嘟着嘴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说些正事可好?”看他一脸郑重的模样,王竟夕便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 “你的心意在我假意昏迷之际都听到心里去了。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既然你我心意都已明了,因上京危机四伏,明着过六礼恐此非郡夫人所愿。既非六礼聘娶的好时机,那至少先得父母之命。日后我定予你一个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婚礼。” 说罢,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王竟夕感受到他深情而又有力的心跳,深吸一口气道:“长豫,适才你与两位将军所言我都听到了,铭感五内!我能与你有这样的日子,心愿已足。我如今也想明白了,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与你一处。都听你的。” 定北王怜惜珍视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傻娘子,这样的日子就心满意足了?这才哪到哪呢,我要的是你时时于我身旁,与我并肩携手走过这一生。那今夜我便与太妃明说。还记得我先前给你的玉佩么?” 王竟夕站起身来,将玉佩从宝奁中拿出:“你如今回了上京了,还是由王爷保管。” 定北王复将玉佩塞回她手中:“夕夕,这是我给你的聘礼。你若持此玉佩,我麾下将士尽听你调遣,我身边死士以命护你平安。无论将来我在与不在,它将一生护着你。” 接到吴王反叛自尽消息的王忠瑞,半日都没有缓过神来。 视为兄长的吴王就这样去了,他心中悲痛欲绝,听闻吴王的家眷却不知道是何缘由,仅囚禁在了左教坊一狭小院落,境况与之前比定是天差地别,但总归命是保住了。 更让他忧心的是王家的处境。 圣人是否疑心他参与了吴王反叛,他不得而知。然定北王于平叛之夜竟以数百名将士守住缘贞观,明面上是护着太妃,可京城却谣传,乃是定北王有意于自己的女儿。 这些日子以来,他探查到河东道交城铁矿及运城盐矿有异,恐与左丞卢林桧有关。而卢林桧身后却是华妃和永王,思虑再三,本想这两日奏报圣人,吴王反叛,奏报定是不能写了。 还在忧心的王忠瑞看见王渊入了中堂:“渊儿,将殿门关上。” 王渊有些不解,来时的路上,院内已是空无一人,父亲还要将殿门关上,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么? “渊儿,吴王谋逆自裁于隆庆宫前!” 这一句话让王渊心惊肉跳。知晓父亲与吴王亲厚,自幼入宫吴王待自己甚是亲厚,如今吴王自裁,父亲定是伤心欲绝,但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阿娘与两位妹妹可受牵连?” “提起这个,我更是恼火!定北王勤王之时竟派兵士护住夕儿的缘贞观,如今京中议论纷纷!”王忠瑞“啪”地一声手掌拍在了案桌上。 王渊心中暗笑,不知父亲为何对定北王如此有偏见。 其实这些年,他与定北王有过几次交道。定北王为人胸怀家国,足智多谋,能文能武,更重要的是不近女色,后院别说通房丫头,就是伺候的婢女都没有。非要说缺点,恐怕就是发号施令惯了,有些霸道,与王竟夕在年岁上有些差距。 “阿耶莫急,如今京中不安稳,有人护着王家,是好事。” 王忠瑞是个粗人:“好个甚,定北王就是个军汉,你阿娘能中意么?不提也罢!” 连“汉”都骂上了,他的阿耶还真是不喜王爷。 “渊儿,此番叫你来,是有要是相商。未雨绸缪,我想让玉虹与志儿先回封家。你今夜与她说了,明日便启程罢!” 王渊有些为难。封玉虹亦是武将,当年就是在战场上给王渊挡了一刀嫁给的他,性格爽利泼辣,二人感情甚好。若知王家有难,封玉虹定是不愿一人躲起来的。 “阿耶,此事恐有不妥,玉虹那性子您还不知吗?” “你也是个痴汉,你就不能想个主意将她骗走么?” “我可不敢。” 王忠瑞怒其不争,作势挥拳要打他,王渊佯装躲避道:“阿耶若是敢骗阿娘,我便将玉虹骗走!” “你小子,连你阿耶都敢揶揄!正经说,封家世代效忠定北王,若有何事,定北王定能护着,你赶紧想办法让她回去!” 这刚还骂定北王,想着护着自己孙子的时候就…… 作者有话说: 王忠瑞大将军,你很快会被打脸 感谢在2023-04-01 12:00:00~2023-04-02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9723390 5瓶;小鳥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重阳(三合一) ◎夕夕,我给你当马儿可好◎ “阿娘, 今日在长公主府过得如何?” 看着悠闲自在品茗的定北王,沈太妃气不打一处来。觑了他一眼,由着平阳将她扶着坐了下来。平阳含笑地给定北王递了个眼色。 定北王端着刚沏好的一盏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沈太妃。又当着平阳的面给太妃行了个顿首礼, 这种磕头触地发出响声的隆重礼仪, 自他为定北王开始就再也没有行过。这下沈太妃有什么气也早散了。 “罢了罢了, 平阳, 扶你阿兄起来!堂堂定北王行此大礼, 叫人看到了也不怕被笑话。” 不等平阳扶他, 定北王站起对沈太妃道:“让阿娘气急郁结,行个大礼赔罪自是应当, 谁还敢笑话不成。那阿娘晚食过后便随儿子回王府,可好?” 话音刚落,沈太妃结结实实地白了他一眼:“一盏茶就想把阿娘骗回去, 休想!” “平阳,你先下去,我有事与阿娘说。” “阿兄,我今日办了不少您称心如意的事,您是不是……” “汪福全, 领着郡主去我私库,让郡主挑几幅字画!” 平阳大喜:“谢阿兄!”快步离去。靠近定北王时又低声道:“谢小嫂嫂。”定北王含笑不语。 平阳刚下去,沈太妃一脸担忧:“我儿,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了么?你勤王有功不假,但兔死狐悲,圣人心中对你忌惮多年, 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定北王安抚地拍了拍沈太妃的手:“阿娘, 是儿的私事。” “私事?什么私事?莫不是看上哪家娘子了?”看着定北王笑而不语, 沈太妃急得站了起来:“是哪家娘子?” “阿娘想要什么样的?” “我想要什么样的?只要贤良淑德,不论门第。如今就你这样,还挑别人家的娘子么?” 扶着太妃坐下,定北王自己也坐下,手肘撑着案几,手掌攥拳撑着太阳穴,侧头含笑道:“阿娘识得这位娘子。如今儿请阿娘先去与娘子母亲说和,还望阿娘定要说成。” “我识得?”沈太妃一脸疑惑:“娘子的家人不中意你么?” 定北王点点头:“恐怕是。” 沈太妃眼见多年心愿就要达成:“儿,你安心,无论是哪家娘子,阿娘定给你说成了。到底是嫌你门第还是相貌或是你板正的性子?门第不应该。相貌你长得似阿娘,比你阿耶更招小娘子喜欢,也不应该。定是你太过板正性子不讨喜,不然就是嫌你年纪大了!” 看着自己母亲越说越远,本就对自己与王竟夕年岁上的差别有些耿耿于怀的定北王忙道:“那阿娘的意思是因为年纪,阿娘就不能给儿说成么?” “能,上刀山下火海都得说成了。再说了,三十而立,不算老!快说,是谁家的娘子?” “阿娘,这小娘子就在您跟前。” “在我跟前?在我跟前?”恍然大悟的沈太妃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竟夕?!” 看定北王还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沈太妃脱口而出:“不成,不成,竟夕不成!” 定北王依旧从容不迫道:“阿娘说说,为何不成?是不够贤良淑德么?” 沈太妃叹了口气:“夕儿的婚事是圣人最介意的,你若……” “阿娘,如今若是我连中意个娘子都要看他的意思,那儿是不是太无用了些?若不是要顾及王家,且儿亦想给她一个天下唯一的婚仪,如今才请阿娘先与郡夫人私下把纳采说好了,大张旗鼓的六礼中余下五礼,再容儿三两月的,咱好好办。” 定北王这席话说得沈太妃心惊肉跳,什么叫天下唯一,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早年崔太后没少给她下绊子,崔家在朝堂上势力盘根错节,又将剑南、淮西、幽州的兵力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当时儿子年幼,根基不牢,处理政事不能得心应手,如鱼得水,特别是边境不稳,先帝才不得不将皇位传给宇文瑜。若不是先帝高瞻远瞩,将陇右、朔方和河西三镇统帅之权交予定北王,他们娘俩的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三军在手,先帝过世后的几年,文帝欲除定北王而后快,暗杀、夺权的阴谋没少用。幸得哥舒等三家武将忠心耿耿,算是有惊无险。 之后,儿子羽翼渐丰,为大朔屡立奇功,文帝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便想着拉拢定北王,尤其对她恭恭敬敬,还把太子养于她膝下。其实都是缓兵之计。 儿子这些年也算对得起大朔,尤其攻破回鹘。说不吉利的话,就是她即刻去见先帝,也对得起先帝多年对她的知遇与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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