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眼下的乌青更是重的不像话,让人看着就心疼。 她握住闻姒的手疼惜说:“姑娘昨日大抵是一夜都未眠吧,若是不休息好,这身子骨如何撑得住,姑娘也要多为自个想想才是啊。” 闻姒看向青烟,嗓子哑着,“心头乱,睡不着。” 她说着就要起来,青烟将她给扶起。 “我知晓姑娘心中乱,可不管怎样,姑娘都要先保全自个才是。” 想了半宿,闻姒终究还是将心中压的话给问出,“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青烟连捂上闻姒的唇,“呸,姑娘可莫要乱说这些,既然想梁大人平安归来,便定是可以的。” 可就这么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闻姒与青烟对视一眼,又在那堆杂乱的脚步声中听见荣松的声音,“快,将大夫给叫过来,给世子看看。” 她的心猛然下坠片刻,回来了。 是傅昭受伤了,伤得可重? 闻姒有百般个问题,现在不知如何说。 外头的声响越发大起来,青烟跪在床榻上劝着闻姒,“姑娘不若还是去看看,也好了了心中的念头,若是没事也就罢了。” 闻姒点点头,“帮我梳妆。” 青烟连声应着将一件月牙白的织金衣裳给拿来,又簪上几朵花簪。 闻姒看着,也顾不上眼下的乌青就连忙出去。 打开门,外头站着的全是人。 大多数她都曾经见过,是傅昭的手下。 可他们的身上零零散散也有不少的伤,看着便有些骇人。 闻姒不忍看,青烟上前问,“梁大人可有救回来?” 其中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开口,“救回来了,梁大人无事,只是些皮外伤,但我家世子……” 闻姒听见他们的话语,将目光给落在一旁的房间上。 倏地,里头走出来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恕老朽无能,世子这伤实在厉害,怕是难,按照老朽开的药去喝,若是三日内能醒,这人便是有救的,可若是不能,哎,准备准备啊。” 荣松红着眼将大夫给拉住,“您再看看,若是要用什么名贵的药材,我们都用得起,只要能救救世子。” 大夫不顾荣松的拉扯,背着药箱叹着气就直接离开。 闻姒能感觉到大夫从她面前过时带来的那阵风。 里头掺着药材的气味,可更多,确实压不住的血腥味。 她显些快要站不稳,现如今脑海之中一团乱麻。 傅昭将梁霁给救回来了,可他却受了重伤。 此时她站在这处,耳旁全然都是自个沉闷的呼吸声。 似是快要喘不上气,但眼前的一切却都看得清楚。 昨日是她与傅昭说,若救不回来人,他便也不必回来。 现在梁霁确实平安归来,可是他自个。 荣松噗通一下跪在闻姒的面前,“闻姑娘,如今大夫说我家世子没救了,能不能求您进去看眼世子,您医术如此高超,想必世子定会有救的。” 闻姒的手摸上一旁的围栏,眼神看向不远处的房间。 救还是不救,只是她自个的想法。 但若是,若是像从前娘亲那样可怎么办才好。 闻姒现下脑中很乱,是说不出的滋味来。 分明恨透傅昭,在此刻却还是会止不住的心痛。 荣松见状,又朝近前跪了一些,“姑娘,您发发善心,进去看看吧。” 闻姒嗓子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她轻声道:“我也不是华佗再世,怕是不能。” 随后想要离开,但终是被荣松给拦下,“姑娘,我知您恨透世子,可您便想他如此就走?若世子还活在世上,姑娘便是如何,世子都会百般心痛的。” 闻姒看向跪在地上的荣松,又看眼傅昭的部下,心头止不住地泛疼。 随后她终是松口,轻声道:“带我进去看看。” 见她终于愿意,荣松也松下一口气,连忙带着闻姒进去。 才进房中,便是一股子的药味混合着血腥的气味。 都是一群大男人,自也不知要用些香将血腥味给压下去。 闻姒先走到桌前,将云纹隔片放进香炉中,加了一颗沉水香丸。 此刻,她尚且需要她自个清醒下来。 由青烟扶着走到近前,闻姒挑开帘幔,看着光裸着上身躺在床榻之上的傅昭。 此刻的他了无生气,与往日中那股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同。 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好药用纱布盖着。 可却仍旧有血在止不住地朝外渗。 闻姒压着那股血腥味上来,忍住想要作呕的感觉,对青烟道:“我带来的有味药丸,是补血气的,你将它找出给拿过来,还有药箱,也一并带来。” 青烟连忙去办,荣松忙着跟出去帮着拿东西。 闻姒坐在床榻边,看傅昭沉睡的模样。 与平时面上的沉静不大相同,此刻像是随时都会去一般。 面上唇上都没一点血色,身子任由人摆布。 闻姒瞧着,又是一阵的难受。 “你从前,从不愿听我的话,如今这般做甚,想要我内疚而死,你便就开怀了。” 她拧着帕子,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傅昭听,还是她自个听。 若是傅昭是去救梁霁,何以会伤得如此严重。 隔着帘幔,她问着外头的人,“你们世子,没带人去?为何偏他伤得如此严重。” 手下人都知闻姒对傅昭来说有重要,连声将事情都给说出。 “当初世子被圣上派来此处时,圣上便说不给世子一兵一卒,自也不许世子调动兵马。昨夜世子问我们可否愿意一同跟着去,便是做好保全梁大人,自己葬身于此的决心,世子功夫不错,可就算是拼尽一身的本事,也终是抵不了那群山匪一众人,当时世子胸口中了一箭,为不让我们知晓,硬生生忍着痛给拔出,最后我们返程世子晕在路上我们才知晓这些。” 这么长一段话,说到最后,手下都有些哽咽。 闻姒诧异的看向傅昭的面容,他…… 脑中很乱,什么也想不出来。 未曾想,圣上竟然对他说了这番话,倒是让她万分没有想到。 青烟与荣松此时也将药箱和药丸都给拿了过来。 闻姒迫使自个稳住心神,对青烟道:“你将腕枕拿出垫在世子的手腕下,然后将止血的药粉找出来,去倒碗水,不要茶,让世子将药丸给吃下。” 青烟一一记下,荣松也赶忙去倒水。 傅昭此刻浑身都几近是软的,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青烟有些不大适合,便让了位置让荣松来给傅昭喂药。 只是药丸塞进口中,却喝不下水。 荣松喂了好多遍,水都顺着傅昭的唇角流了下来。 如此一来,药丸就喂不进去。 他颇有些为难地端着碗看向闻姒,闻姒被他的目光给弄得一滞。 最后她淡然抬眼看见傅昭白色寝衣之上的水渍,这才明了过来,“你喂他喝。” “喂”字其中蕴含的深意颇多,荣松拿着碗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听。 他耳根处都红透,支支吾吾道:“这不好吧。” 闻姒正在朝傅昭的穴位上施针,指尖动作利落,丝毫没有被荣松给影响。 “你若是想让他失血而亡,也可以不喂。” □□松还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属下只是个下人,若是对世子如此,便是大不敬。” 闻姒柳眉抬起,唇角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难不成你想让我来。” 荣松后头没有继续说话,便是默认这件事情的意思。 闻姒这回才将眼眉给抬起,淡然瞥了一眼,对荣松道:“休想。” 这一瞬,在近前的三人面上都有不一样的神情出现。 就属青烟面上的神情更加丰富。 她憋着笑对荣松说:“又不是让你嘴对嘴的喂下去,你捏住世子的鼻子,将水给倒一些进去,吹口气自然就下去。” 荣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耳根处的红晕更大起来。 “好。” 说着荣松就照办,闻姒耳边清净也更好的施针。 如今只要将傅昭的血给止住,想来问题就不大。 按照上头青烟说的方法,傅昭果真将药给喝下。 荣松看着他咽下药丸,这才淡定些。 闻姒摸准穴位,一根根银针扎进去,傅昭的手上一分动作都没有。 那些还在朝外渗血的地方,速度倒是慢了不少。 闻姒的医术虽然没有寻师父来认真教过,只是也是自个钻研颇久。 俗话说“久病成医”,她便是自个没病,也能懂得不少。 闻姒将银针根根扎了进去,最后傅昭身上有十余根银针。 荣松忍不住还是询问道:“世子这样可就是好了?” 闻姒点点头,“看一会儿血能不能止住,若是能止住,想来就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胸口处的伤……” 那一支羽箭若是再偏些,傅昭昨夜怕是就回不来了。 但现如今,倒也是不好。 闻姒想将他身上的纱布给揭开,但看见他的枕头旁边有处什么东西在泛着光。 她缓缓抬手,将玉簪给拿起。 是先前她戳进傅昭胸膛的那一支。 闻姒将玉簪放在手中翻看一阵,上头的血迹早就已经不见,余下的就只有光泽。 似是被人拿着许久,都没放下过。 荣松见闻姒这样拿着玉簪,欲说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闻姑娘,说句本不该我说的话,自从您将玉簪扔在世子后,从世子醒来,这玉簪就不离他手,一直在他身边放着。” 闻姒看着手中的玉簪,像是被人时刻拿出来把玩的模样。 眼眸扫过去,虽还是柔柔的,可却让荣松住了嘴。 闻姒将玉簪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这世间之事都是有因果的,如今傅昭这般,也是先前他负了我的缘故,并不算是我的错,若你想用这个让我心变软,让我可怜可怜他,那你用错法子了。” 荣松的心思被拆穿,现在一句话都没再说出口。 从前闻姒在他们的眼中都是最和善不过的,秋眸中带水,便连什么事情都是顺着的。 如今,倒是大不相同。 想要做的事情被人看出,荣松也不好将剩余的话给说出来。 他只得噤声,也盼望着他家世子能早日醒过来。 至少还有一线的转机,至少他也尚且能试着挽回闻姑娘的心。 只是想起闻姑娘腹中的孩子,又想起梁霁无事,荣松一直不知该怎么办。 这好像确实是没了办法。 闻姒一概不知荣松心中所想,只到了时辰将银针取出,又朝他胸口上洒了药粉。 只是在揭开纱布时,她瞧见在傅昭胸膛的伤口旁,还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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