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直虚虚的握在闻姒的脚踝处, 并未向上, 也并未有失仪。 但在烛光昏暗的环境之下, 却让闻姒可以清晰瞧见他额上滑落下来的汗珠, 直直落入到他的衣襟之中,再也消失不见。 “我……”闻姒朱唇微启,她现在终究是没能想好的。 不得不承认, 陈炳是个可心的人。 但她今日如此做, 心中多少带些赌气的成分所在。 因为傅昭, 因为梁霁不愿将实话讲出。 可没想到,是真真的害了陈炳。 陈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闻姒,眼眸亮晶晶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刚想将所有的话给说出, 可窗户外头突然传来几分的响动。 甚至在这些响动之中, 依旧还能看见有个光亮的刀刃出现,朝窗闩上顶了一下。 闻姒登时心中大觉, 沐浴时,她将窗户给挡的严严实实, 让人没有半分撬动的机会。 不承想, 他倒是还真的来了 闻姒慌忙站起, 也像是一种推拒,可脚下却不小心滑了一下。 陈炳声音中带了焦急,连忙动手去扶住闻姒,“姑娘,莫要慌张。” 闻姒也出现一声的闷哼来,脚上颇有些痛的倒在床上。 外头静默下来一秒钟的时间,很快变得吵闹。 傅昭在外头拍打窗户,“姒姒,你可在里头。” “方才是怎的了,你为何出现这般的声音。” “姒姒,你回应我一句,我……我也可以,姒姒。” “姒姒,你莫要不理我,莫要将我抛弃在你的外头可好。” “姒姒,你理理我。” 听见里头迟迟没有传来回音,傅昭的嗓音都带着几分的暴怒。 “陈炳,你这可是君子的作为。” “陈炳,你若是敢碰她,我定然会杀了你。” 外头傅昭吹着夜风,可里头依旧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的心便是也在一点点的变凉,右手用力砸向墙面。 若是他再早来一刻钟,是不是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 分明这些事情,他也可以做。 若是闻姒愿意,他未尝不可。 但是现在,终究是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的姒姒,真的要抛下他,并且再也不属于他了。 闻姒在里头难受了一会儿,外头也消停下来。 可窗户之前的黑影并未离开,还在那处站着。 连身影,都让人看出几分的悲凉来。 闻姒知晓,今夜不给傅昭一个说法,他不会再走。 方才他声音那么大,想必是早就惊动旁边的人。 她看眼还在帮她揉着脚踝的陈炳,对她轻声道:“去将窗户打开,让他进来。” 陈炳眼眸中瞬间出现失落,“姑娘,可我……” 闻姒摇摇头,带着几分的疲倦,“去吧。” 实在不忍闻姒受累,陈炳过去将窗户给打开。 面前的人一看窗户开了,立刻跳了进来,朝床榻上走去。 他进来慌里慌张地走到塌前,见闻姒一只脚搭在床边,身上的衣衫都还是整齐的。 登时那颗悬着的心便放下来了几分。 陈炳无视傅昭,继续走过去帮闻姒将药酒给涂开,抹在伤处。 见到这样的模样,闻到药酒的味道,傅昭才知道发生什么。 方才好似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此刻他脊背挺直。 轻掀衣袍上前一步,将闻姒的脚从陈炳的手中拿出。 可陈炳见状却又想要夺回来,两人也开始将她的脚踝做为物什一样抢来抢去。 闻姒顿时便不大乐意起来,将她当作什么,谁人都可以染指的? 柳眉竖剔,一向柔婉的嗓音中还带着几分的厉色,“你二人都出去。” “姒姒!”“姑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直吵得闻姒觉得分外头疼。 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的地方,“你们都出去,我自个来。” 先是看向陈炳,他并未有不从的道理。 只得慢慢朝外面走去,可跪在闻姒面前的傅昭,却没半分的动静。 闻姒想将脚给拿回,但却被傅昭牢牢握在手中。 此时他半跪在地上,头上是个样式繁杂的玉冠,与先前用的模样不大相同。 身上穿着一件靓蓝色刻丝鹤暗纹袍子,与他往日的风格也不是十分的相像。 他手心炙热且有力,一向习武的他,掌心与指尖都有些茧子。 那股粗粝感与药酒相抵消不少,都不大感觉的出来粗糙。 闻姒用脚尖抵着傅昭的胸膛,对他轻声道:“你也出去。” 可傅昭却没动,反而直接就着闻姒的动作,将药酒给轻轻涂了上去。 见他如此模样,闻姒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可却忽视门口处,有人匆匆来过,又敛下失落眉目离开。 她小声轻呵,“你究竟想做什么?” 傅昭抬头看向她,黑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与他往日中那股浪荡的模样不同,此刻仿佛他握在手心中的是珍宝,是再也无法缺失的东西。 “为你上药。” 虽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闻姒心头似是颤了颤。 向来,傅昭都是被人捧着的人。 何时如同现在这般,半膝跪在地上,面上一丝不苟,只是为了帮她处理好脚上的伤。 她朱唇微启,心中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却什么都没能说出。 那股劲似是一直卡在她的嗓子之中,再也没能抖露出。 闻姒垂眸,再不去看傅昭手上的动作。 可眼眸之上不瞧,脚上的感知便更加的强烈起来。 闻姒能感受他掌心的粗粝,每次滑过脚上娇嫩皮肤的感觉。 似是沙子磨过那处,却又转瞬不见。 也能听见傅昭沉重的呼吸声,可那份呼吸声中现在多了几分的轻柔,像是什么珍贵的物件,定然不能弄坏。 也怕喘着大气,一回过神来,现下所有的场景都不过是黄粱一场梦。 闻姒就这般等着傅昭处理好她脚上的伤。 等他将自个的脚给放回去,脚踝已经不能与平日中相比。 此刻肿胀的十分大,让她稍微动下都能感到胀痛。 傅昭起身,闻姒的余光看向他。 却在此时一晃神间,似是看到他手上的血迹。 闻姒又细细看下,确定自个没有瞧错,皱起眉来。 方才那股施旎的感觉,也是时候打破。 她轻声开口,可嗓音中却是压不住的忧心,“你的手,是怎的了。” 傅昭将手背给抬起看下,只轻声道句,“无事。” 转身在房中看了两眼,并未找到自个想要找寻的物件,对她道:“我出去用些热水,帮你敷下伤处,不然明日只会比这还要厉害。” 闻姒见他不搭理自个,便连脾气也都上来不少,“你为何不回我的问题,方才吵着闹着要进来,如今不说话,又算是什么事。” 傅昭听见这话,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但却没有坐在床榻上,而是单拿凳子过来,坐在闻姒旁边。 此时离得近,傅昭面上有层羞赫的模样。 他间闻姒盯着伤口,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方才你未曾开窗,我又听见里头没有半分响声,一下气极,将手砸到一旁的墙上。” 闻姒登时哑言,这人是个什么脾气。 算下来,救过傅昭好多次,可他却丝毫没有珍惜的模样。 闻姒葱白似的指尖指向傅昭,“你可知,你几次受伤,都是我拼尽全力将你给救回,可你就是如此模样。” 倒是也不知现在如何恼怒,可这般生气的模样,倒是让傅昭品出不一样的意味来。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惊喜问闻姒,“姒姒,如此,你可是在意我。” 想想之前闻姒对他的态度,又想想现在,傅昭倒是觉得真的不大一样起来。 闻姒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将手给收了回去,面上又恢复淡然的模样,“没有,大人想多了,早些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但如今,傅昭如何能走。 他看向自个的手背,轻声问着闻姒,“若我今日不来,你可会接纳陈炳。” 闻姒抬头,秋眸中半分的杂念都没有,“就算你来了,我也自然会。” 若放在从前,傅昭听见这话就会立刻离开。 但今天,他只是怔怔看着手背上的伤出神。 就在闻姒困顿的快要入睡时,听见傅昭轻声问道:“姒姒,他能做什么,我也可以。” 闻姒秋眸睁大不少,那会脚上的疼痛早就已经让她的神智并未如此清楚。 听见的话语自然也没有这么清晰。 可此刻,傅昭说出的话才是真真的一字不差落入她的耳中。 “你……” 他所说的,可以和陈炳做一样的事情,便不是她想错了吧。 陈炳面上是侍卫,可实际上就是男宠。 往日中,傅昭在床榻之上一向只顾他自己的意愿,如何能与男宠相提并论。 闻姒登时上来脾气,她嗓音中带着几分怒意,“陈炳是个男宠,你也可以做到如此?任我玩弄?” 第一次将这些粗鄙的话给说出口,闻姒的面上不自觉地红了不少。 可却未曾想到,后头傅昭竟郑重的看向她,并且眉眼中有着坚持。 嗓音清冷,分明说的是俗世话,却仍旧让人觉着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之人。 “是,姒姒,我什么都愿意做,莫说是男宠,为你暖床,任你作弄,我样样都不会输给陈炳。” 闻姒唇角渐渐浮上一分的讥笑,“你如何与陈炳相比,他身子健壮,并不似是你,便是连避子丸,也可以为了我服下去。” 傅昭的手登时攥紧不少,避子这两个字一出,他就有着说不出的紧张。 他心中明白,闻姒是对他先前做的事有怨恨。 “姒姒,先前为你用避子香囊,是有缘由的。” 闻姒眼睫轻颤,手指不自觉的搅上帕子,“是了,你有缘由,便是知晓,傅老夫人与国公夫人因我没有子嗣对我有多番的逼迫。” “也是因得这个,她们让你娶孟蕙。” “大人果真是有苦衷的。” 闻姒每一句话,都是在将陈年往事给揭开。 也是在朝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让她更加地痛苦。 傅昭连忙握住闻姒的手,不管自个手上的伤口是不是会裂开,他都用力握住。 先前没能说出口,已经是他毕生的遗憾。 可此时,他断然是不能这样的了。 “圣上一直忌惮你嫁给我,是因得你父亲仍旧有旧部在这世上,他怕你父亲的旧部会帮你父亲报仇,所以一直忌惮着靖国公府与你,若你此时有孕,圣上定会想办法将你除之,或孩子除之,我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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