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一把才是,她才不要老死宫里。 钱常在觉得她这辈子败就败在太听别人的话了,太喜欢依附别人,谁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总觉得跟着别人就有好果子吃,从来没想过自己为自己争一把。 纯才人和郑宝林那样的都能得宠,她凭什么不能? 在宫里沉寂这么久,做小伏低这么久,钱常在心里一直以来积郁的那股怨气今日都痛痛快快发泄到了纯才人身上:“你也只是比我高了一个一阶,这昙花怎么就该归你了?” “陛下今日宠你,明日未必还宠着你,同样是四年选秀出来的,你还当你是棠修容呢?出门前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纯才人被她说的颜面无存,眼眶都红了,咬唇道:“你!你欺人太甚!我定要告诉李贵嫔,告诉陛下去!” 钱常在才不怕她,站在对面半点也不畏惧。 就在这时,李贵嫔正好从此处经过,听到争执声走了过来。 刚到行宫第一日,她协理六宫,理应周全好后宫诸事,所以稍稍休息便出门看行宫的账簿,谁知回宫的路上就听到花房这边争吵。 她初掌后宫正得意,又事事小心谨慎,生怕做的不好惹陛下和皇后不满,所以每一件小事都格外留神,这才来第一天就有嫔妃吵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贵嫔绕过去一看,是纯才人和钱常在,皱眉问:“出什么事了,至于吵成这样?都是天家嫔御,若让下人们听见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纯才人一看是李贵嫔,顿时更委屈了,忙行礼道:“妾身给贵嫔请安,是钱常在她出言不逊,不仅言语以下犯上,更频频羞辱妾身,说妾身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重……” 李贵嫔一听怔了瞬,看了钱常在一眼。 纯才人和郑宝林是皇后娘娘提携的人,她跟在皇后身边这么久,当然清楚谁和谁是一伙的,但这钱常在的名单却是杨贵嫔添上去的。 虽说不知道杨贵嫔为何把钱常在的名单放上去,也不知道钱常在怎么说动的杨贵嫔,但皇后有孕放权给她和杨贵嫔,她们两人本就是平级。 李贵嫔自己也清楚,自己在处理宫务上天资不如杨贵嫔,所以难免暗暗把杨贵嫔当成自己的对手,打心里觉得是要和她竞争的,如今看见是纯才人和钱常在争执,心里也不免犯嘀咕。 她如今也是管事的人了,若处事不公被钱常在四处宣扬,她名声上不好听,可凭私心来说,她肯定是偏向纯才人的。 李贵嫔清清嗓子,正色道:“钱常在,可有此事?” 钱常在捏着帕子福了福身:“启禀贵嫔,妾身不曾辱骂过纯才人,无非是就事论事罢了。” ”妾身近来喜欢昙花,知道行宫名种多,今日一到行宫就赶来了,就是为了守这一盆昙花开花,纯才人来之前,妾身就已经等了许久了。” “谁知纯才人不由分说就要把这一盆都端走,同为天家嫔御,明明是妾身先来的,怎么纯才人连半分道理都不讲?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纯才人身边的荔香赶紧告状道:“贵嫔主子,这昙花本就是行宫之物,哪儿有谁先来就属于谁的道理?就算真有归属,那也是位份高的先拿才是。” 若是位份悬殊,自然轮不到位份低的人拿东西,可此事不好说就不好说在这两人的位份其实相差不多,硬说位高者优也的确勉强。 李贵嫔犹豫之际,就见纯才人在旁边哭得可怜,钱常在反而镇定的很,一点都不怕的样子,便说:“花房里的物件不比陛下赏赐下来的人人都有,本就是行宫的东西,就都是陛下所有。嫔妃们若想得到虽可以,却也要讲究位份尊卑才好。” “这昙花就本嫔做主,让纯才人带回去吧,钱常在的嘴巴虽伶俐不饶人,可以后要慎言方是正理。” 钱常在闻言,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这花明明是妾身等候许久……” "行了,左右这昙花不止一盆,本嫔再赏你几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此事就此作罢,日后就不要争执不休了。"李贵嫔不想再跟这几个小嫔妃争执区区一点小事,直接打断了钱常在的话,她看了眼纯才人,语气和缓了几分,“拿了花就回去吧,日后若是再缺什么派人来跟本嫔说。” 李贵嫔偏心,纯才人破涕为笑,让荔香端着昙花欢天喜地的走了,只剩钱常在在原地。 姜雪漪听完一出好戏,捏着柳叶慢悠悠从拱门后走出来,旎春轻轻咳了一声,示意有人在这。 钱常在猛然转身,见是棠修容,语气立刻恭谨了起来:“妾身给娘娘请安。” 姜雪漪缓缓抬手,柔声笑道:“本宫一路走到这儿,听见有人争执就想着过来看看,不想是你和纯才人之间起了龃龉。” “原本有意来替你解围的,可又听见李贵嫔来了。她初掌后宫,本宫位份又高,难免要看本宫脸色,为了不影响她,本宫这才没有出声。” 钱常在面色稍霁,不忿道:“娘娘明鉴,妾身才是先来的……” 姜雪漪笑容温和,颔首说:“本宫知道,所以这会儿出来宽慰你几句。李贵嫔和纯才人都和皇后娘娘亲近,难免有私交,你又位份稍低一些,就算李贵嫔处事稍有不公,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若是让旁人知道,多少会影响李贵嫔协理后宫的威信,如此就不好了。”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一字一句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所考虑,可钱常在听到最后一句,眼神却暗暗的亮了亮:“妾身多谢娘娘宽慰,只是妾身位卑言轻,又不得圣宠,只能忍气吞声。” 闻言,姜雪漪垂眸看着她,一双美目笑盈盈的,波光流转。 李贵嫔和纯才人都是皇后的助力,她既想分权,枝叶末梢自然能砍就砍。 钱常在是把好刀。 “既来了行宫,得宠的可能性就比在宫里大多了,钱常在何须妄自菲薄。” 姜雪漪并不吝啬稍稍提点她一句。 她垂眼瞧过去,手里的柳叶汁子沁出翠绿的汁液,洇在白皙指腹:“纯才人抢夺昙花害得你衣裙脏污,李贵嫔又偏心不管,你只能暗暗垂泪,本宫也是不忍。” “陛下每年刚到行宫时都有兴致赏月下莲,景致极美,钱常在不如收拾收拾心情,也去瞧瞧。兴许看了美景心情开阔,也就不在意这些了。”
第109章 当晚, 派去打探陛下歇在哪儿的宫女果然回来说陛下点寝了钱常在。 除此以外,陛下还在入夜不久后派人送来了几支含苞待放的荷花,说是开的正好, 拿来供娘娘清赏。 段殷凝找了只合适的花瓶插上, 这会儿就搁在姜雪漪跟前,她凑近嗅了嗅, 清馨的香气就萦绕在鼻尖,十分好闻。 来行宫之前她曾经送过陛下一只荷花,今日陛下赏荷时想起她, 也算是回礼了。 身侧的旎春端着碗荔枝冰酪过来, 轻笑道:“陛下果然是最疼娘娘的,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娘娘。” 姜雪漪笑笑,将冰酪接过来舀了一勺:“陛下待我和宸儿虽好, 可今夜这荷花, 谁知道有没有钱常在的功劳。” “我今日瞧她和从前倒是不一样了,许是在宫里久了,受尽人情冷暖, 自然也会学聪明些。” “我这稍稍提点,她倒也不负我的苦心,做的挺好。” “钱常在不过今日才侍寝,怎么比得上娘娘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旎春轻声问:“不过, 奴婢知道陛下每到行宫都会去赏荷, 但钱常在无宠已久,可见以前并不得陛下欢心, 娘娘怎么知道钱常在一定能得到陛下喜欢?” 姜雪漪不紧不慢吃着冰酪,脑中想起当初生宸儿之前母亲叮嘱过的话, 淡笑:“她怎么也是宫里的嫔妃,受人屈辱衣裙脏污,只敢暗暗垂泪,不可怜吗?” “连我想想都觉得是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陛下是男子,怎么会不心软呢。” 陛下曾有那样的过去,所以当初会怜惜被陶贵人欺辱的赵才人,如今的钱常在也是一样的。 人都有怜香惜玉之情,陛下更甚。 哪怕不喜欢,可看钱常在如此可怜,纯才人又和李贵嫔同为皇后的人,沆瀣一气,陛下也会怜惜钱常在一二的。 姜雪漪不敢说摸清了陛下的性子,可了解个六七分总有,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到底钱常在也争气,以后还指望着她飞上枝头好好闹一闹呢。 - 翌日晨起,林威下来宣读旨意,说钱常在一早被陛下晋为了才人。 今年行宫皇后娘娘没来,所以她们大可睡到自然醒,只要陛下未曾传召,不必向任何人请安,这消息姜雪漪知道的也比旁人晚些。 但她并不意外,只笑了笑,让段殷凝去杨贵嫔那走了一趟。 纯才人和李贵嫔昨儿个还觉得钱常在不过尔尔,仗着皇后的势压人偏心纯才人,今日陛下就晋了钱常在为才人,只比纯才人低了半阶,你说巧不巧? 陛下如今是越发看重权衡了,不论谁想借权生事,他都不喜欢。 李贵嫔和纯才人本就是皇后的人,李贵嫔管理后宫又频频出事,陛下抬举钱常在不过是指缝里溜出去的一点恩赏,却能大大的敲打李贵嫔。 若是这个时候杨贵嫔再暗中把此事添油加醋的散播出去,李贵嫔只会更加小心翼翼,如坐针毡。 人啊,越是害怕越是容易出错。 这协理后宫之权,还能热乎多久? 谁都不好说。 - 行宫清净凉爽,没了皇后处每日一次的请安,日子一天天过得格外快。 李贵嫔和杨贵嫔并非宫中主位,上头还有丹妃、荣昭仪和姜雪漪,所以她们尽管有协理后宫的权利,却也不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对三个主位吆五喝六的。 尤其是李贵嫔,自钱才人那晚得宠后,行宫有些闲话传得不好听,她本就是个小心的性子,经此一事愈发谨言慎行,生怕自己再有哪件事做的不好让陛下不满。 除了平时必要的一些时候,她们两个都很安静,从来不会打扰。 也就是临近中秋家宴,行宫大兴布置和赏赐,凌波仙往来走动的人才多了些。 八月十三,午膳前。 姜雪漪抱着宸儿正在屋内玩乐,听得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内侍省那边来送赏赐的。 后天就是中秋家宴了,这可是每年唯一一个在行宫里过的团圆节,今年皇后又不在,陛下往下发了不少赏赐。什么绫罗绸缎,衣衫首饰,她这从来都是最好的,今日再来什么,她也不觉得意外。 还是段殷凝说是东海进贡来的上好的珍珠,圆润硕大,十分难得,姜雪漪这才起了几分兴趣。 内侍省前来送东西的公公是老熟人了,看见她先笑着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方让身边的小太监捧着锦盒上前,客气道:“娘娘请看,这是今年新贡的东珠,颗颗明亮饱满,都是珍品,拿去打冠缀服最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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