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非得要赶在新人入宫之前得宠才算好吗? 若想趁乱而起,非得打破了如今这个双方对峙的局面才行,如今静待机会才是正理。 既然都是为了赵氏的荣耀,只要核心不变,具体怎么做,她那堂姐也管不着。 雪不知不觉的停了,宁贵人一抬头,竟然已经走到了长乐宫门口,长乐宫的紫金门匾上积了些许雪花,让她很想伸出手抚一抚。 旁边的未央宫内隐隐传来说笑声,是陛下和棠昭媛。 处理完纯才人的事后,陛下就牵着棠昭媛回宫继续过生辰去了。 见小主驻足,饮夏小声问:“小主,方才皇后娘娘说,您要在这个时候得宠,争取恩宠越过明年入宫的新人。您可要借机求见陛下?若是说想给昭媛娘娘贺寿,许也说得过去吧?” 宁贵人收回思绪,淡淡看了饮夏一眼:“你当陛下和棠昭媛都是傻子,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不去。” 她拂去肩上雪,头也不回地进了长乐宫:“不光今日不去,明日,后日,我都不会主动去见陛下。” “什么时候陛下主动召见,我自然好好表现就是了。” “去将我的琴取来,等会儿我要练琴。” - 未央宫内,沈璋寒牵着姜雪漪的手重新回到殿内,方才在云华宫的不悦才稍稍褪去了些。 姜雪漪今天毕竟是得了大好处的,她知道陛下心情不佳,十分主动去耳房泡了杯冷梅茶,端过来搁在了沈璋寒跟前:“陛下尝尝,看看滋味如何?” 见陛下端起杯盏,她方托腮看着陛下,笑着说:“茶叶用的是陛下才赏的雪顶含翠,取梅花上的雪水作汤,捣碎的梅花汁子点缀,喝起来清冽静心,幽香阵阵,别有一番滋味。” “陛下觉得怎么样,可要品鉴一番?” 沈璋寒细细喝下半盏,果然如同她说的那般,梅香清淡,茶香沁鼻,回味甘冽。 他记得她喜欢花。 喜弄风雅之人,将花的妙用学了个精,夏有荷花酥,秋有桂花糕,冬有梅花酒,他倒好奇了,春有什么? 沈璋寒点点她白皙额头:“是好滋味,又有巧思,在旁人那喝不着。” 姜雪漪弯眸笑:“这样珍贵的雪顶含翠,陛下独独赏了潋潋的,旁人没有这么好的茶叶,当然做不出一样的茶。” “这都是陛下偏心潋潋。” 她稍稍外头,一双盈盈妙目波光流转:“陛下喝了半盏,这会儿可清心了吗?” 沈璋寒淡淡扯唇笑了下,勾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将她环抱在怀里:“有你在,朕自然清心。” “郑氏陷害纯才人一事本不算什么大事,还不至于让朕不悦。朕只是不满偏偏是今天。” 姜雪漪当然知道陛下在遗憾什么,可一男一女在一块儿,有时候明知故问也是一种情调,她娇懒地勾住他的脖子,清婉的声儿软软的:“今天怎么了?今天陛下不想处理后宫的勾心斗角吗?” 沈璋寒揽住她细腰的手更用力了些,让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他身边:“不老实。” “还不是因为今日是你生辰。” “朕本想好好陪你过一天,不想还是被宫中琐事打扰,扰了朕和你的心情。” 姜雪漪将头轻轻靠在陛下胸膛,柔声道:“臣妾不觉得委屈。” “陛下这不是去哪儿都带着臣妾了吗?李贵嫔有错,您便抬举臣妾协理后宫,又晋了臣妾的位份,今日虽是纯才人遇害,可却再没人能比潋潋还风光了,不是吗?” “陛下给潋潋的已经这么这么多了,您的好,潋潋怎会没有看在眼里?潋潋从不会觉得有您陪在身边的日子不够完美,唯独担心的是陛下会不会因此难做。” “难做?朕有何难做。” 沈璋寒低笑了声,语气却淡淡的:“李贵嫔不堪大任,后宫中论性情,论位份,无人可担此重担,朕瞧你最合适。”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姜雪漪:“协理后宫不是易事,你不喜欢?” "宸儿如今不足一岁,朕也思量过你既要处理后宫琐事又要照顾宸儿会不会自顾不暇,你若难办,朕再寻个稳妥人接手便是。" 协理后宫固然不容易,可权利一旦在手,谁会轻易往外推。 沈璋寒知道,姜雪漪从来都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后宫虎狼环伺,勾心斗角,她却能一路走来看似无波无澜的站稳脚跟,又生下宸儿。 外头人人都说是她福气好,出身好,又得了自己的宠爱,可沈璋寒自小看透深宫,知道表面看起来唾手可得的一切,背后要付出的可不只是小心。 沈璋寒固然喜欢她温柔似水,喜欢她风雅情致,喜欢她看向自己时永远温柔包容的眼神。 可能在他身边宠眷不衰近三年,不仅仅是因为美貌,因为家世,更多的是因为她聪明,懂分寸,护得住她自己。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该装得懵然不知;什么东西不该要的时候别要;一件事该怎么样做才能做得漂亮。 她永远都知道一件事该怎么做才能讨他欢心。 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喜欢权势? 聪明,但别自作聪明。 有野心,但别把野心摆得太明显让他看见。 她怀着宸儿的时候,他并不想让她太早就掌权。 一是因为不是时候,二也是因为觉得人的野心不宜增长太快,所以才抬举了李贵嫔和杨充仪。 她们二人入宫已久,性子稳重,又无子嗣和家世,协理后宫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过了这一年多,李氏不成器,他觉得姜雪漪可以试试。 她宠辱不惊,沉得住气,协理后宫的嫔妃里有她压着,后宫会更平衡些。 再者,对姜雪漪,他总想多宠着点。 朝政上的事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如今朝堂不稳,外患屡平不止,他并不想在后宫废太多心思。好在她的父亲和兄长都不错,为人刚直,尽忠尽职,既有好的母族,他多抬举抬举也无妨。 对于姜雪漪,沈璋寒早就想好了该如何自处。 只要别踩到他的底线,一直安安稳稳陪在他身边,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姜雪漪默了几个呼吸,很老实的说:“陛下给的,潋潋很喜欢,也愿意好好去学,辅佐皇后娘娘。” “只是从前李贵嫔和杨充仪都是学了好一段时间才上手的,潋潋不通后宫管理之法,怕以后做错了事被人拿出去说嘴,连累了陛下。” 沈璋寒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朕知道你能做好。” “皇后月份大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杨充仪。她跟你本就要好,想来你上手的更容易些。” 他淡笑了声:“只一点,别冷落了朕和咱们的宸儿。” 姜雪漪蹭了蹭陛下的脖颈,乌发毛茸茸的蹭过来,微微有些痒:“冷落了谁也不会冷落您和宸儿呀。” “您和宸儿是潋潋最要紧的人了。” 她是会哄人的,这话便十分受用。 沈璋寒笑着吻她的额头,手指却使坏去挠她腰间的痒痒肉,姜雪漪痒得想躲,又笑得直想逃,最后只能泪水涟涟的瘫在他怀里。 晚膳用罢后,林威来报,说辅政大臣已经在勤政殿候着了,沈璋寒这才从未央宫离开,同她说就寝时再来。 御驾即刻启程从未央宫离开,在回勤政殿的路上,途径长乐宫,听得里头传来泠泠琴音。 沈璋寒支额合眼,并未让御驾停下,但琴音入耳,还是轻易辨出这曲调是踏雪寻梅。 是宁贵人在抚琴。
第120章 今日长安落雪, 红梅盛开。 一曲踏雪寻梅不仅应景,亦能听出抚琴之人的心境如何。 踏雪寻梅的曲调既不热烈欢悦,也不哀婉凄清, 而是恍然可见漫天大雪间, 一人独自在冷梅盛开的雪地中赏景穿行的探幽意境,悠然清妙, 安静通和,让人有曲径通幽之感。 宁贵人的琴技不如姜雪漪精妙,可她弹琴, 琴音中往往情感充沛, 能轻易调动人的思绪。对于善乐之人而言,这便是一项难得的妙处了。 沈璋寒睁开眼,淡淡道:“派人折些梅花给宁贵人送去。” 林威跟在御驾身边, 稍稍一怔, 颔首应下了。 今日皇后未去云华宫处理纯才人的事,虽有月份大了不便在雪里前行的原因,焉知没有不想掺和纯才人腹中皇嗣的考虑。 人虽未到, 云华宫的事情她却不可能不知晓。 那她也一定知道,沈璋寒削了李贵嫔的协理后宫之权给了姜雪漪,还在今日抬了她的位份。 夫妻数年,沈璋寒和皇后心知肚明彼此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利聚而来, 相敬如宾。 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 他也很清楚皇后最在乎的是什么。 后位。 其实这些年,皇后一直很沉得住气, 她也从不稀罕亲手下场掺和嫔妃之间的事,一是没必要, 二是身为正宫,太过钻营反而掉价。 许是这三年他实在宠爱姜雪漪太过,又赐了宸儿那样一个名字,才让皇后深觉不安。 害怕日子久了,姜雪漪会不会有朝一日爬到她的头上去。 自小在后宫长大,沈璋寒备尝人情冷暖,虽说他只是个皇子,少接触嫔妃之间的争斗,可见得多了,就知道里头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回事。 深宫里的女人都会考虑自己和母族的前途,这本无可厚非。 但即便赵家没有威胁,皇后也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赵家的地位,可沈璋寒还是不怎么喜欢看到后宫一家独大。 尤其是在看到皇后这样沉稳的人竟然因为姜雪漪背后那些潜藏的威胁而着急的时候,平白的让他觉得有些碍眼。 就算他知道皇后这么做是人之常情,无非是担心以后他会立宸儿为太子。 可他就是不喜欢眼皮子底下有谁把权利看得太重,不喜欢他正值盛年就开始思量立嗣之事,算计太过,忽视了他才是至高无上的王。 所有的权利,富贵,自由。 都该是王的赐予。 旁人做任何事,都不能忽视了他的心意。 沈璋寒果然很了解自己。 他就是一个情绪多变,且掌控欲和控制欲都极强的人。 但那又如何? 沈璋寒神色薄凉,从銮驾上缓缓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接住一片才落下的雪花。 身为帝王,他本就有任性的权利。 所以他从皇后牢牢攥住权利的手里硬抽了一部分分给姜雪漪,是提醒,是偏疼,也是制衡。 皇后的心里一定不痛快,可宁贵人身为她血脉至亲的堂妹,入宫以来却一直十分淡然,既不争宠,也不闹腾。 有了对比,反而让他高看一眼了。 - 时近腊月,马上就是年关,宫里的杂事一桩接着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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