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玩味的笑起来:“岂有年轻的男女能在宫中私会的,你可看清楚了?” 湖青的目力一向不错,轻声说着:“那两个女子奴婢看不清楚是谁,但那男子仿佛是陛下赞赏过的谢家郎君,他皮相好,好多年轻宫女偷偷盯着瞧呢。” 贤妃笑了笑,并未在原地没逗留,更衣后就带着湖青回丰元殿内去了。 湖青稍微在门口一打听就知道有谁出去过,忙在贤妃身边附耳说道:“娘娘,方才出去的只有棠嫔和她身边的旎春,听说棠嫔也是才回来,时间对得上。” 贤妃轻笑了声,举起杯盏抿了口:“还以为棠嫔真的是无懈可击呢,原来还有这般过往。” 丰元殿内欢歌庆舞,主仆二人的声音不会被外人听去。湖青知道娘娘的意思,低声道:“娘娘可要将此事告诉陛下?棠嫔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这件事若暗中告诉陛下,即便没有证据,可天子也是男子,男子在这方面的疑心是最重的。” 贤妃摇摇头,笑意不减:“本宫和棠嫔又无仇怨,眼下告发她做什么?无用的事,本宫不做。” “你派人去宫外查查,看看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有何过往,知道的越多越好。” “这把柄捏在本宫手里,那就是捏住了棠嫔的七寸,至于想什么时候打出来,那得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了。”
第61章 回到丰元殿后, 不过许久,谢君琢也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姜雪漪借着喝茶的功夫暗中觑了一眼,见他果然收敛了神色, 不再看向自己的方向, 心中的忌惮稍稍减轻了几分。 从前只觉得他温润平和,行事稳重, 不曾想今日会如此鲁莽冲动,竟敢在宫中肆意妄为。不过能早些说开也好,免得日后再生出许多波折麻烦。 宫中的路本就不好走, 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也是她一步步小心谨慎才经营得来。 若是被旁人看出了再借机什么大肆宣扬,虽说没证据也从未放在明面上说的事不会影响什么,可她名声若损了, 宫中人人都臆测她和谢君琢有什么, 到时候陛下即便清楚他们只是幼时情谊,并无什么别的往来,可他那般敏感多疑又薄情寡恩之人便不会再怀疑些别的吗? 陛下心中若有了芥蒂, 恐怕她就是下一个兰昭媛了。 姜雪漪越想越觉得后怕,垂睫轻声问:“咱们出去和回来的路上有没有旁人看见?” 旎春给她倒茶,低声说:“出来的时候是一路没看见人的,可回去的时候奴婢心里慌张,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人出来更衣看见什么。” “主子, 若是被人瞧见了, 如何是好?” 姜雪漪攥紧了手中的茶杯,红唇抿成一条直线:“若是被人瞧见了, 那就麻烦大了。” 主子的前途原本无量,若因这样的无妄之灾就中止, 实在是大大的不值,旎春有些慌了,忙问:“主子,您要不要主动和陛下说说?总好过事情闹大了再解释。” 姜雪漪讽刺的牵唇笑了声:“你未免把陛下想的太好。”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手将一杯酒“不慎”洒在了自己身上,淡淡蹙起了眉头:“我的外衣湿了,去给我取件备用的来。” 说罢,姜雪漪神色自若的压低了声音:“趁机去打听打听,咱们前后有谁出去过,别打草惊蛇。” 旎春领命后急匆匆走嫔妃出行的偏门离开,姜雪漪心口的沉重半分未减。 陛下此人心思深沉,且不知是何缘故,在感情上极为多疑敏感。她若是为了撇清干系主动向陛下提及谢君琢,不仅不能打消芥蒂,恐怕还会让陛下更加忌讳,去想她这般急忙忙的撇清干系是为何。若两相无事,只是普通同僚兄妹的干系何至于紧张,若不仅仅是这么简单,那是不是为了保全谢君琢? 她是什么性子陛下清楚,贸然行动只会更加惹陛下怀疑,若这件事处理不当,恐怕还会牵连哥哥和家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丰元殿内仍然歌舞升平,处处欢声笑语,约莫一刻钟后,旎春终于拿着一件备用的外衣回来了。 她去偏殿将湿了的外衣脱下,替换上干净的,偏头看了一眼旎春。 旎春抬手为她整理外衣,悄声说了两个字:“贤妃。” 姜雪漪霎时便明白,果然还是被人看见她和谢君琢见面了。 贤妃—— 她可是这宫里最让姜雪漪觉得不好对付的人之一。身居高位又心机深沉,几次风波都想借机拉她下水,不容小觑。 贤妃都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她能利用这件事对付自己的方法,不外乎是利用这件事毁了姜雪漪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想让陛下从此介意上这件事而已。 如今想解决这件事只有两条路。 要么杀了贤妃和陪她出去的婢女一了百了,要么就等着贤妃找到机会发散此事,不破不立,等脏水全都泼到自己身上,陛下自然会要她个说法。届时她再出来以正清白,任由陛下身边的亲信调查,还比主动去说更分明些。 可想杀贤妃这样老奸巨猾的人和她的婢女是难上加难,一不留神反而反噬自己,论风险,还是后者更小些。 如果顺利,她甚至能踩着谢君琢和贤妃在陛下心里站的更稳些,只是恐怕要牺牲谢君琢的仕途了。 但只要能保全姜氏和自己,姜雪漪别无选择。 打定主意后,她反而静下心,神色也如往常一般笑起来。贤妃若想跟她斗,那尽管来,想要她命的人,可不止姜雪漪一个。 夜色渐浓,不知不觉间,除夕夜宴进入了尾声。 宗亲和臣子们先行走一侧的门散去出宫,再然后便是嫔妃们。 每年的除夕夜陛下都会歇在皇后宫中,无一例外,今年也是如此。 陛下、太后和皇后的仪仗先行离开,嫔妃们也起身乘轿回自己的宫里去。 贤妃仍然是那副温柔无害的模样,临走时还关心了底下的嫔妃们,让她们早些回去,姜雪漪尚未表现什么,身侧的喻嫔便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偏头看过去喻嫔,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 有共同敌人的时候,对手也能成为盟友。喻嫔性子如此简单直接,倒是个好人选。 - 初一到十五是年节期间,期间每日都要去向皇后和太后请安,长安大雪,皇后特免了柳贵人奔波劳顿,让她往后都不必去凤仪宫了,安心在宫中修养。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丹妃偶尔会在请安时和喻嫔呛嘴,平静的好似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年节过罢,正月十六这日,哥哥跟着喻副都护一道拜别家人远赴边疆,听闻谢君琢亦同去,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而盈美人也养好了身子,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里。 当日晚,陛下点寝灵犀宫东偏殿,姜雪漪亲自出门迎接,同陛下并肩进到了殿内。 炭盆边上此时正偎着一壶梅花酒,是姜雪漪在梅花刚开的时候自己酿的,她原本是想跟旎春她们开一坛尝尝的,不想陛下今日过来,正好拿来怡情所用。 她取了两只合风雅的酒杯,为陛下斟酒,柔声道:“陛下尝尝,可有梅花香?” 沈璋寒捻杯淡笑,温声:“年节虽不上朝,朕却一点也不松快,还是在你这最舒心。” 他将一杯薄酒尽数饮尽,淡嗯了声:“酒味虽淡,意境却好,梅花的香气和酒的香气也融合的巧妙,潋潋自是最心灵手巧的。” “你兄长跟着喻副都护今晨从长安出发启程去边疆,朕在宣德门目送,也算替你送过他一程了。” “你兄长和父亲都是社稷栋梁之材,叫朕放心。” 姜雪漪轻轻笑起来:“哥哥自小立志要平定边疆,起初父亲还觉得他不是那块材料,如今能得陛下这样看重,想必哥哥定是不胜荣喜的。嫔妾替哥哥多谢陛下赏识。” 沈璋寒淡笑着颔首,添了句:“你哥哥年轻有为,却不娶妻远赴边疆,今日同你父亲聊起来,他亦是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恨,幸有谢家郎君同他志趣相投,也算是美事。” 他抬眼看着姜雪漪,目光深邃:“朕听闻你兄长和谢家郎君自幼相识,是至交好友。” 姜雪漪神色未变,十分坦然,柔声说:“陛下说的不错,谢家兄长与嫔妾的哥哥自幼相识,开蒙读书都在一起。就连父亲以前都说,谢家兄长和哥哥同进同出,常来常往,不似好友,倒像同胞兄弟,简直像他半个亲生儿子一般。” ”那潋潋觉得这个谢家兄长如何?”沈璋寒语气温和,让人听不出异样,“朕瞧他也算玉树临风,姜尚书是惜才之人。” 姜雪漪再次斟了杯酒,仰头将酒杯送过去,弯眸:“做兄长尚可,到底比不上亲生的哥哥。” “至于父亲和陛下的想法,嫔妾可管不了。” 陛下问的巧妙,姜雪漪回的也巧妙,一来二去,这话就说到这了,句句都是试探。 她早知陛下是极敏锐的人,不曾想贤妃尚未将此事宣扬出去,陛下自己就窥到了几分端倪。 必是知道了哥哥和他关系匪浅,这才派人留心,一来二去也查到了自己身上。 若只当是寻常妃子,陛下又怎会留心在意,除非是待她真的上了心思。 只有视为不同,才会如此试探。 但也正因姜雪漪知道了她在陛下心里的确有些不同,这份猜忌才更得处理的一丝不漏。 “半个兄长?” 沈璋寒定定地看着她,似要从她的眼中看到内心深处一般,并未接她的酒杯:“朕曾听闻,你父亲当初有意向朕求情,为你求一份恩典。” 姜雪漪佯作讶然,问:“什么恩典?” 沈璋寒的嗓音温和平静:“谢氏和姜氏门当户对,素有往来,若两家许婚,想必是要比入宫顺遂安稳的多。” 他抬手,不轻不重的攫住姜雪漪的下巴,温和的情绪下似有风暴酝酿:“若有的选,潋潋会怎么做?” 姜雪漪反而笑了:“陛下,嫔妾的父亲一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从未向您求过任何,若嫔妾的父亲仅以此事诚心相求,您会不会答应?” 昏暗灯光下,沈璋寒的神色薄凉而晦暗,并未回答姜雪漪的问题。 虽是疑问句,但答案却是显而易见的。 她温声道:“在嫔妾眼中,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就在眼前。嫔妾是心慕陛下,自愿入宫的。”
第62章 沈璋寒定定的看着她, 眼中复杂难名的情绪几经变换,最终撤去试探,重新带上了轻淡的笑意。 若当初姜尚书真的请求让姜雪漪不要入宫参选, 而是许婚给谢家, 沈璋寒的确没有理由因为一个女人寒了忠臣之心。 后宫大选,本就是为了择选贵女充盈后宫, 并不是非谁不可。姜尚书两朝老臣,为人刚直不阿,从不因一己私欲让他难做, 区区指婚, 不过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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