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顺仪是二皇子的生母,断不可能这样不小心,这会儿屋内只有刁美人精心打扮又挨了巴掌跪在地上,一看就知道是她做的好事。 陛下冰冷的视线扫视在刁美人身上,她顿时浑身抖如筛糠,此时此刻,就算是她反应再慢也知道是自己惹了泼天祸事了。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二皇子会连香味都闻不了。 后宫的嫔妃和宫女都爱用香,嫔妃之间交好的没事聚在一处也会琢磨着自己制香。制香和插花在本朝都是雅事,连陛下自己也会调,这香味或浓或淡都是意趣,她自己闻了一路也没出问题啊? 只是现在二皇子已经因为她出了大问题,她再辩解什么都会被视为狡辩,陛下……陛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刁美人懊悔不已,捂着火辣辣的脸只敢哭着说:“妾身真的不知二皇子不能闻香,妾身实在是无心之失啊!” “没心肝的东西,”沈璋寒冷冷吐字,幽暗的眸薄凉到没有丝毫感情,看得刁美人浑身冒冷汗,抖得不成样子,“你既这么爱争宠,甚至不顾皇嗣的死活,朕就让你好好争。” “林威。” 沈璋寒薄唇开合,毫不留情:“自今日起将刁美人打入冷宫,朕不想再看见她。” 打入……冷宫? 刁美人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陛下,眼睛里全是恐惧。 她们这批嫔妃从去年刚入宫时就知道冷宫是什么地方。 听说那冷宫荒凉破败,蛇虫鼠蚁满屋子乱爬,是关押犯下大罪的失宠嫔妃的住所,尤其先帝在位时后宫嫔妃甚多,被打入冷宫的就有不少,这些年过去死的死疯的疯,里面不知道多少冤魂。 陛下仁慈,自即位后还从未将任何嫔妃发配到冷宫里,她……她居然要做第一个! 刁美人自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官家贵女,连粗活都没干过,哪里想象的出在冷宫会是什么苦日子,陛下的口谕一出她就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不住地哭诉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妾身自知有错,佩戴香囊害二皇子病情反复,可妾身真的不是有心为之啊!还请陛下看在妾身是初犯,又是无心之失的份上饶了妾身吧!妾身愿意日日为二皇子烧香祈福,还请陛下不要将妾身打入冷宫……求求陛下了,妾身真的不想去冷宫……” 姜雪漪垂眸看着刁美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磕头,神色有些复杂。 倒不是可怜她,而是刁美人固然不聪明,又有野心想得宠,可今日这件事,看这情况,恐怕她也只是被刘贵妃利用了罢了。 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直接将刁美人发配到了冷宫,虽说刁美人去冷宫对姜雪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如此一来,背后的刘贵妃不管有没有害死二皇子,都能完美的隐藏在背后。 比起刁美人,始终是刘贵妃威胁最大。 刘贵妃最擅长的就是在一件大事发生的时候用十分自然的话将矛头转移到别人身上,姜雪漪觉得她应该学学,这实在是个好技巧。 她轻叹一声,惋惜道:“刁美人,你实在是太糊涂了。就算你未曾生育过没有经验,在家中也不曾照顾弟妹,可你与贵妃娘娘一向投缘,刘贵妃又养育着大公主,你怎会连孩子咳嗽时不好闻刺激的香味都不知道?” “今日一事就是你的教训了。” 刁美人自方才出事开始就惶惶不安,根本无法镇定下来思考,棠贵嫔的话突然让她迷茫了起来。 刘贵妃?难道…… 姜雪漪不动声色地给了身侧的旎春一个眼神,旎春立刻很有眼力见儿地上前,将刁美人腰间的香囊拽下来闻了闻,福身道:“启禀陛下,此物香气甚重,不知里头会不会有不好的东西。主子现在怀着身子,还请让奴婢保管着,等太医来了好好查验吧。” 沈璋寒意外地瞧了姜雪漪一眼。 但他没多说,反而再次看向了刁美人,视线里有几分探究的意思:“准。” 因为姜雪漪的话,刁美人暂时没被押到冷宫去,而是跪到了鸾鸣宫的庭院里听候发落。 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始终是她带着的香囊害二皇子病情反复、咳嗽不止,这都既定的事实,惩罚她必须得受。 姜雪漪跟着陛下前往主殿看望二皇子,出于谨慎,连陛下都没敢贸然踏足寝殿内,反而是和顺仪快步从寝殿内出来请罪,泪水涟涟地跪下道:“嫔妾未能照顾好梁儿,还请陛下恕罪。” 二皇子早产,这几个月在和顺仪身边养的不错,体魄日益健壮是沈璋寒看在眼里的。她本生性安静不与人来往,刁美人存心利用今日争宠,这错不好怪罪在生母身上。 他抬手扶了一把,语气和缓几分:“朕知道你养育梁儿辛苦,今日之事不怪你。” 此时,太医急匆匆赶到鸾鸣宫,还未来得及请安沈璋寒就命他立即去给二皇子诊治。 太医们快步进到寝殿内为二皇子看诊,一时间外头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和顺仪更是泪流不止,频频望进去。 短短一炷香时间,却仿佛过了大半日。 须臾,为首的李太医出来,额上满头的汗,神色却是松了口气的:“启禀陛下,二皇子是因受到外界刺激才咳嗽不止,幸好及时换了个环境,不曾受影响太深。微臣已经为他施针止咳,又涂了平喘的香膏,这会儿二皇子已经冷静下来,于性命无虞了。” “只是……” 沈璋寒:“只是什么?” 李太医犹豫了瞬,继续说:“只是才出生的婴孩体质本就孱弱,二皇子早产,心肺发育更是薄弱,他身子尚未养好就咳了半个月,今日又剧烈咳嗽,微臣诊脉时发觉隐隐有哮症的迹象,只是不算很严重。” “但往后务必得格外照看二皇子,千万不可再让他受刺激了。一概冷热交替,一饮一食,甚至气味上都要注意,要是刺激了嗓子一咳起来就厉害了。” 和顺仪紧张道:“可能痊愈吗?” 李太医迟疑片刻:“不好说。” “若精心养护,增强体质,再大几岁兴许就和健全的孩子无异,可若体格太弱,一年里反复风寒,恐怕就不好再痊愈了。” 虽说不理想,可只要还有机会就是一件好事,沈璋寒沉声道:“朕将二皇子的安危交给你,务必保他健康成人。” 李太医:“是。” 二皇子稳定下来,有些事也该处理了。 沈璋寒示意旎春从外头进殿:“你看看这香囊可有异样,正是此物导致梁儿咳嗽。” 李太医拿起香囊,先是细闻细嗅,又将香囊拆开,露出里头的细碎末子,最后拿出银针极为仔细的翻找,最终将东西重新递到了旎春手里,上前复命道:“回陛下,此香囊无毒,只是里头所用的香料皆香气极浓,是用花、草、木里最香的几种研磨调制。若佩戴此香,所经之处久久不散。只是此香虽无害,可即便是寻常人闻久了都会头晕恶心,若有咳疾或哮症,那么一但闻到,极易导致病情复发。” 沈璋寒冷笑了声:“无毒无害?好细的心思。” 太医是在殿门口检查的香囊,说话的声音被刁美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即便是傻,这会儿也完全反应过来了。 当初为何刘贵妃一定要她多往鸾鸣宫走动,前些日子又劝自己来看望二皇子?她今日更衣的时候那一排香囊个顶个的香,是不是她的内侍宫女也是刘贵妃的人?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都是她故意的!是她利用自己得宠心切,这才想要借机害二皇子。 刘贵妃为何要害二皇子她不得而知,可刁美人恨极了,眼下为了自己活命也什么都顾不得了,忙高声唤道:“陛下!是刘贵妃让妾身今日来鸾鸣宫的!” 她这一声不算小,殿内的人都听见了。 姜雪漪敛眸极短的笑了下,好歹反应过来了,总算没有白提点她。 今日之事居然又扯上了刘贵妃,沈璋寒扯了扯嘴角,笑意却冰冷如霜,未达眼底:“去,把刘贵妃叫来。”
第95章 刁美人佩戴香囊导致二皇子病情反复一事, 起初人人都以为是意外,以为只是刁美人一心邀宠才导致的无心之失。 毕竟存着心思借机获宠之人实在不少,凡是为了见陛下做打算的, 必然精心打扮才出行。 谁知一番折腾下来竟还扯出刘贵妃, 这会儿怎么品怎么不对了。 二皇子受此劫难竟然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为之的? 可刘贵妃为何特意提点刁美人来鸾鸣宫?若她是存心要害二皇子, 又为何非选在这个节骨眼? 不光是和顺仪自己不明白,就连姜雪漪自己也在猜测刘贵妃的动机。 即便是有魏贵人送消息出来,姜雪漪也能隐隐猜测到今日或许会出事, 但为什么会出事, 她暂时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和顺仪位份不高,二皇子又早产体虚,她们母子在宫里从不曾树敌, 不存在得罪了刘贵妃这一说法。 何况刘贵妃身居高位, 地位仅仅次于皇后,她膝下还没有皇子,没有竞争关系。退一万步说, 就算是有皇子,陛下正值年轻盛年,就连大皇子也才一两岁,哪里有为了太子之位害二皇子的理由。 再者说,要是真的不想皇子降生, 怀着的时候下手不是更容易? 刘贵妃是个沉得住气又心机深沉的人, 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姜雪漪垂眸看着刁美人跪在院子里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只觉得头疼。 她进宫晚,宫里这些旧人之间的事知道的不多, 若想掌控全局,其实在很多事情上是失了先机的。 这些事,兴许问问杨嫔会有答案。 等候刘贵妃来的这段时间,鸾鸣宫里满满一屋子人无人敢出声,院子里翠绿树冠间只闻知了聒噪不停,人却静悄悄的,生怕打破了静谧。 姜雪漪坐在陛下身侧的软椅上,鸾鸣宫的宫女已经泡好了茶水送过来,她举杯抿几口,隐隐听见二皇子从寝殿内时不时传来的干哑咳嗽声。 幸好太医救治以后,咳嗽听着比方才来时好多了,只是时不时咳几下,不像一开始咳得好像肺都要裂开。 某种程度上来说,宫里的孩子活着比外头还不容易。 姜雪漪现在怀着身孕,心肠仿佛比从前更柔软些,这会儿听着二皇子可怜,总是忍不住往自己的孩子身上想,若他以后出生也要遭这样的罪过,她该有多心疼。 如刘贵妃之流,她必得替她的孩子扫平障碍,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去。 刘贵妃被陛下传召的时候,原本正在殿内教大公主写字,一听是鸾鸣宫那边出了事,来请人的太监又面色凝重,她立刻就知道是刁美人那个蠢货被处罚后察觉了什么。 但刘贵妃的脸色十分正常,并未有丝毫慌乱,而是摸了摸大公主的头发,温声说:“让湖青陪你写字,母妃去见一见你父皇,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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