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招娣是个善良孝顺的,在这样一个家里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以后的日子也没有指望,还不如自己死了成全了家人。 可方才听了穗岁的话,她才恍然大悟,从前的自己是被家人的话蒙蔽了,失去了自我。 穗岁让松莲磨墨,写下应招娣是被人指使才会污蔑栾竹,实则她和栾竹半点关系都没有。 应招娣签字画押,有了这样的证据,再有人提起此事,他们也有证据辩驳。 穗岁将两份文书收好,递给松莲:“你拿好,一会儿给侯爷,若是朝堂上有人为难,或者想要借题发挥污蔑栾大人,我们也可自证清白。” 应招娣请求道:“夫人,可否再借我一把匕首?夫人放心,我不会自尽,更不会伤害你,只是想要剔骨还父,剜肉还母。” 松莲在一旁听的一阵心惊,这应招娣看着软弱无助,狠下心来真是对自己都下的去手,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应招娣接过匕首,先是毫不犹豫地把她一头的长发割了下来,然后用力挥刀砍断了自己的小拇指。 鲜血流出,几滴鲜血滴落染红了她的衣裙。 应招娣疼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请……请夫人派人把我的卖身钱、这截断指,还有这些头发,一并交还给我的父母。从此,我和他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应招娣疼的浑身直冒冷汗:“以后,我就是夫人的人了……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我这条命就是夫人给的,请夫人赐名……” 说完,应招娣因为太过疼痛而晕了过去。 穗岁叹息道:“也是个苦命的人,我给她止血,松莲,你把东西收好。” 穗岁去拿止血的药粉,松莲将应招娣的断发和断指装起来,连同她亲笔写的和父母断绝关系的文书一起交给了松勤,按照穗岁的吩咐,她在松勤的耳边嘱咐了几句。 松勤拿着东西先是去了一趟官府,然后去了应招娣的家里去送东西,让他们把这和应招娣断绝关系的文书签了,同时想要问出来究竟是谁指使他们做的。 “断绝关系,她竟然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应招娣的父亲应五看到那文书就想要抢过来撕烂,被松勤躲开了,松勤冷声说:“你们若是不想拿到卖身钱,只管将这文书撕掉。” 应五吼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你让我们签字,我们就得签字?” 松勤将文书展开,举到二人的眼前:“这是你闺女的字,你这个做父亲的总该认识吧?” 应招娣的母亲陈氏和应五认识的字不多,应招娣的弟弟应翔走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是姐姐的字。” 陈氏震惊地盯着松勤,忽而瘫坐在地上大哭:“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把她生下来,她不知道感恩,竟然还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 应五愤怒地瞪圆了眼睛,想要揪住松勤的衣领,却被松勤一个转身躲开了,自己反倒被桌角磕了一下,他捂着腿:“这孩子一向软弱,断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来,是不是你们教唆的?” 应五指着松勤的鼻子骂:“你们简直是造孽,挑唆人家乖巧的女儿和父母断绝关系!” 松勤冷哼了一声:“那是应招娣自己想明白了,这乖巧的女儿若是再不和你们断绝关系,就要被你们吃干抹净了,哪里有亲生父母逼着女儿去死的?!” 松勤将一个布袋子和一个盒子打开放在了桌子上:“看看吧,这是你们女儿的头发和断指。” 应招娣的父母看着那长长的头发,和血淋淋的手指,心中惊骇一时无言,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有些心虚。 松勤没好气地说:“把这断绝关系的文书签了,在立书人这里签,这是应招娣的卖身钱。” 应五急了:“就给这么点儿银子?这个赔钱货!” 应招娣的父母却嫌这卖身的银子太少,事情没办成他们的损失可大了。 松勤看着这对贪得无厌的父母,感觉很是恶心,这些钱足够他们置办田产后半辈子好好生活了。 应招娣的弟弟伸手就要去抢银子被松勤躲开,应翔转头看向父母:“爹,娘,你们就签了吧,不签,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应歌儿的父母无奈,只好拿着文书看了看,可很多字都不认识,读起来一知半解的,看也看不明白,将文书拿给应翔:“你给娘念念。” 应翔不耐烦地拿起文书开始念:“吾应招娣,感念父母生养之恩,然世事无常,人心易变。近观自身,所行所为,皆不得父母之心,亦难合家族之望。” “故吾决心,自今日始,主动与吾父母断绝一切关系,非是忘恩负义,实乃无奈保命之举。” 陈氏和应五刚开始听的时候一脸的迷茫,听到“保命”两个字的时候,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第383章 还愿意要我吗? 应翔继续念:“自本文书立下之日起,吾与家族父母之亲情,视为自行割舍,从此天涯海角,各安天命。” “此文书非为一时之气,实乃深思熟虑之结果。望亲友邻里,勿加非议,各守本分。此文书一式两份,一份留于自身,以示决心;一份交予家族长辈,以明吾意。” 陈氏埋怨道:“怎么写的文邹邹的?” 应五说:“姐姐干完活儿是会窝在屋子里读书,有时候夜里俺们都睡了,俺起夜去茅房,还能看到姐姐的屋子里亮着。若姐姐是个男人,说不定还能考个秀才!” 陈氏哼了有一声:“一个女娃娃看什么书,点灯熬油的,浪费时间浪费蜡烛。” 陈氏和应五为了拿到卖身钱,纵使心有不甘,依旧不情不愿地在两张文书上签字按手印。 松勤将文书收好,将银子丢给他们,他问:“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应五和应翔忙着查钱,陈氏说:“那人给了我们一笔定金,做这种事情的怎么可能让我们看到真面目?” 应翔数完银子,心有不甘,这么点儿钱根本就不够他娶媳妇的,他想要娶的是村子里的富户,光彩礼就要不少银子,又要重新盖房子,这么点儿钱哪里够? 应翔又开始变的急躁了起来:“我姐姐到底在哪儿?让我见见她,说好了她自尽之后我们会给她烧纸钱的,怎么能这么言而无信呢?” “姐姐最是软弱,听我的话,我去劝劝她,她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说着,他就过来要扯松勤,想让他带自己去见应招娣。 松勤一把将他甩开,应翔避之不及,头撞到了桌子上,顿时鼓起了一个大包,疼得他呲牙咧嘴。 松勤冷着一张脸:“若不是在江陵国伤害良民违反律法,我真想今日就将你们送去见阎王!” 松勤见再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愤怒又无奈地走了。 天色越来越黑,应招娣的父母和她的弟弟颓废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怒骂应招娣狼心狗肺,不知道感恩,这么多年他们就算是喂了一条狗,也能喂熟了。 应翔说:“这笔钱我拿到赌坊去,等我赌赢了,就能攒够娶媳妇的彩礼钱了。” 陈氏急了:“你去赌坊,哪里有赢的时候,不行,娶媳妇的钱不够,娘就再给你说个其他的人家……” 三人争执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直到面前忽而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黑衣人的长剑出鞘,剑尖指着陈氏,陈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地爬到了墙角,整个人蜷缩在墙角。 黑衣人的长剑一移动,又指向了应翔,应翔浑身一抖,屎尿都被吓了出来。顿时,屋子里充满了一股恶臭的味道。 黑衣人摇了摇头:“不中用的东西。” 黑衣人最后看着应五:“你来说吧,今日,你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应五连连摆手摇头:“饶命啊,大侠,饶命啊!我们什么都没透露啊!” 应五哆哆嗦嗦地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黑衣人听着听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断绝关系的文书,你们怎么说签就签了?!” 应五苦着一张脸:“我本来是不想签的,是……是她,是那个婆娘要签的,你们有火找她去撒!” 陈氏震惊地看着应五,那蒙面人提着刀朝她走了过来,陈氏转头找儿子应翔求助,可看了一圈才发现应翔和他父亲已经趁着那蒙面人转身的功夫跑了出去,没有管她的死活。 陈氏哭道:“我辛辛苦苦操劳,连一口肉都舍不得吃,一切都为了你们父子,你们好狠的心……” 话还没说完,陈氏的脖子就被大力割断了,死亡之际,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应招娣的样子。 她小时候踉踉跄跄地跟在陈氏的身后,帮她喂猪,见她累的双腿发酸发颤,小小的手攥成了拳头给她捶腿…… 画面一转,应招娣的身旁多了一个小男孩儿应翔。 应翔偷了陈氏的传家镯子要拿去换糖吃,被应招娣拦住,抢夺镯子之间,应翔被自己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陈氏瞧见了以为是应招娣推的,她扬手就给了应招娣一耳光…… 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心里难过愧疚,她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来,双眼瞪着,死不瞑目。 外头,应五和应翔在黑夜下的田野中拼了命地跑,可二人哪里跑的过轻功了得的黑衣人,两个飞镖射过来,应五和应翔被迫停下脚步。 “大侠,高人,高人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赌徒酒鬼的话,怎么能信?我可没有那婆娘那么傻……” 说罢,手起刀落,他用了同样的手法将二人的脖子割断,鲜血汩汩而出,滋养着麦子。 …… 京城侯府,穗岁将应招娣接到了侯府,让医女给她查看了伤口,上了药之后包扎好。 穗岁喂了一颗止痛的药丸到应招娣的嘴里,她问:“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应招娣低垂着头,看着穗岁的目光里满是感激:“奴婢现在是夫人的人了,全听夫人派遣。” 穗岁说:“倒也不必当我的奴婢,我身边有松莲、冬莺和冬鹊她们,侯府也不缺人。” “而且,这里是个是非之地,你留在这里触景生情,难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不如离开这里换个环境生活。” 穗岁想了想之后说道:“夏家每年都需要细心手巧的采茶女,你愿不愿意去青石镇?那里风景秀丽,远离喧嚣,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应招娣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去外地看过。而且,采茶女,想来是与青山绿水相伴,可以安静地生活。 她抬起自己的手:“只是,我断了一只手,夏家还愿意要我吗?” 穗岁笑了笑:“没关系的,你到了之后好好学习如何采茶,夏家的茶庄有很多女管事,你只管好好做,做得好,未来或许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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