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是瞧着门口看门人睡着了才进去的,而且,我提前打听过了,每日信鸽都会有四五只折损。” “传信路上被人抓了、找不到回府的路了、产蛋拉稀死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香儿把鸽子汤往穗岁的面前推了推:“你快喝,效果好的话,明天我再去抓一只给你炖汤喝!” 穗岁哭笑不得,告诫她不可再冒险了,见她答应才将那鸽子汤喝了个干净。 …… 次日早上,天还没有大亮,穗岁背着竹篓,去后山挖土。想着伤口不能一直捂着,去后山又碰不到什么人,便没有戴面纱。 自从上回她好不容易养的花都被芙儿烫死了之后,她便重新养了几盆,可新养的这几盆花草长的很慢,她想着或许是土的问题,便去后山挖些土回来。 顺便挖一些药草,检验最近看医书认药草的效果。 爬到山头,她忽而瞧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背影无比的熟悉,穗岁身子一僵,转身就要走。 耳边传来男人温柔好听的嗓音:“来都来了,就要空手而归吗?这山岂不是白爬了?” 穗岁顿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她脸上的疤很丑,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虫子。她实在不愿娄钧看到她如今这个样子。 娄钧向她招了招手:“快过来帮我,这笋不错,我来挖土,你帮我拔。” 穗岁走路过去,两只手握住笋用力向上拔,娄钧不断地铲土,终于,笋被拔了出来,穗岁用力过度,抱着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人皆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娄钧索性也坐在了地上,二人并肩坐着笑了一会儿。 山上的空气很新鲜,阳光温柔,花草烂漫,二人的脸上都带着温馨的笑意,远远望去,好似一对璧人在谈情说爱。
第58章 你对自己真下的去手 笑声渐渐止住,娄钧转头,看着穗岁的脸:“你对自己真下的去手。” 穗岁没有反驳,二人都心知肚明,她脸上的伤是她自己划伤的。 娄钧曾和她有过相似的境遇,他知道为了自保,一个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而且,穗岁脸上的伤,仔细分辨,能看的出来是她自己划伤的。 只是那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翠儿,众人便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她和翠儿都是右撇子,若是划伤别人,大多是从左往右、从上往下、从眼角到耳根用力会更顺手一些,而划伤自己是从右往左用力,从眼尾到嘴角会更顺手。 穗岁脸上那条长长的伤疤,是右上自左下越来越淡,眼角下面伤的最重,嘴角处伤的最轻,显然是她自己划伤的。 穗岁苦笑,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未来也不会是以色侍人,所以她如今对自己的容貌,已不像从前那般在意,那般珍惜。 若此次不能将翠儿一招毙命,以后还会是麻烦不断,她厌倦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公子。” “因为我也这样做过。” 娄钧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当年为了自保,我自己划伤了手腕。” 他入京为质后,不堪受辱,想用自己的轻生来震慑当时伤害欺侮他的人。先帝知道后大怒,将欺负他的皇子宫人们全部都重罚。 若他死了,不仅没有了牵制淮南王府的工具,还会使皇室和淮南王府之间产生隔阂、裂痕。他虽只是个庶子,但绝对不能死在宫里。 穗岁没想到娄钧竟然会自揭伤疤给自己看,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娄钧无所谓地笑了笑:“如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每每看到这道伤疤,他都会想起过去那些屈辱的日子,告诫自己无论多苦多累都要强大起来。 娄钧起身,看着远处:“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可以采。” 阳光倾洒在娄钧前方的道路,他在前面慢慢走着,穗岁在后面跟着,她抬手去感受那金黄温暖的阳光,仿若在一步步走向光明,迎接未来。 …… 数日后,河道全部修建完毕,且开通了漕运,百姓们有了文牒后,便可以在各郡之间乘船往来,交换货物,进行商贸。 这一日,娄缙和娄钧出府巡视,娄缙带上了穗岁和云崖,娄钧带上了松莲和松勤,主仆几人便装打扮去了最热闹的碧澜河。 今日有开河大典,河面上,船只繁忙地穿梭着,船夫们高声吆喝着,与岸边的商贩们讨价还价。岸边,摊位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吸引了大量的百姓驻足观赏、购买。 巡视过后,一行人找了一家巷子深处的饭馆吃饭。 云崖好奇地问道:“主子,咱们为何不去那碧澜河附近鼎鼎有名的酒楼吃饭?” 娄缙踢了他一脚:“你懂什么,这样的有烟火气的小馆子,做出来的饭菜才有味道。” 进去后,饭馆里面的人都已经坐满了,端着菜盘子的伙计脚步匆忙,只有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还空着,上面摆放着空碟子空碗,看来是上一个客人刚用完餐离开。 “小二,快把这里收拾一下!” 云崖喊着掌柜小二,用袖子擦了擦凳子给娄缙坐。 伙计连忙满头大汗地快步走了过来,将桌子收拾好后,端过来一盘花生米,一盘酸萝卜:“本店赠送的开胃菜,几位客官先开开胃!” 几人点了菜,正坐在位置上等饭菜,忽而一个身穿绛紫色宽大长袍的男人迈着大步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纤长的侍卫。 男人的目光在饭馆里扫了一圈,随后落在娄缙所在的这张桌子上。 这饭馆里很是吵闹,男人高声喊道:“嘿,兄弟,不介意一起拼个桌吧!” 娄缙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那男子又说道:“早听闻淮南地界人杰地灵,友善好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看来,淮南地界有个好官呐!” 被人高高捧起,娄缙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只是瞧着眼前这男人和他身后的侍卫,总觉得有些别扭,二人的脸上都没有胡茬儿,可说话的声音却是男子的声音。 难道是修炼了什么阴功、童子功之类的,所以自断了命根子……时间久了就不长胡子了?连喉结都没有了? 娄缙摇了摇头,这里吵闹的很,他有些头疼,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见几人默认了,男人继续说道:“我叫江梓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点!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上来就是一顿夸奖,还如此大方,娄缙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几人只好挪了挪凳子,给他腾出地方来。 江梓双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坐,拎起茶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抹了一把嘴,把血淋淋的两只兔子往桌子上一丢,吓得店小二慌慌张张后退了两步。 娄缙原本还琢磨这人和宫里的那个三公主名字似乎差不多,是不是宫里的人,可瞧他这言行举止,没有半点规矩,也就打消了疑虑。 只觉得他是一个长的好看的举止轻浮粗犷的,出来感受江湖的富家公子。 娄钧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江梓双没有主动和他搭话,他也索性装作不认识她。 江梓双指着桌子上的兔子:“掌柜的,我猎得两只山间野兔,去给我做一道红烧兔头,一道烤兔腿,一道干煸兔肉!” 穗岁看着这人神采四溢,是个俊朗无双的好男儿,他丝绸般光滑的黑发束成男人的发髻,随意的插了一支木簪子,腰间别着一把匕首,脚踩鹿皮软靴,身姿挺拔,英姿飒爽。 可他的嗓音相比于寻常的男人略有些尖细温柔,她是女子更容易听出男女之间的不同,这样的男人,倒是添了几分雌雄莫辨的神秘感。 见穗岁正在看他,江梓双转头笑道:“姑娘,筷子递给我一双,谢了!” 穗岁起身拿筷子,刚要递给她的时候,她被隔壁桌站起来的客人从背后撞了一下,脚下不稳跌倒了江梓双的怀里,忽而,触碰到两团软乎乎的东西…… 穗岁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明白了为何她要穿着如此宽大的衣袍。原来那衣袍之下隐藏着两团美好。 江梓双……再想想这名字,难道她是皇后之女三公主?这是女扮男装?
第59章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注意分寸 穗岁更惊诧了,捂住了嘴巴。 江梓双常年习武,身形高大颀长,比寻常的女子高上不少,甚至和大多男子的身高相当,而且她眉眼之间英气十足,乍一看确实不会有人觉得她是女子。 穗岁还倒在江梓双的怀里,江梓双笑吟吟地冲她眨了眨眼睛,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要替自己保密。 娄缙看不下去了,他起身将穗岁一把拽了起来,随后搬了个板凳坐在了穗岁和江梓双的中间。 “江兄许是江湖中人不注重规矩,淮南地界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注意分寸,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好。” 江梓双略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一切不甚在意,这一举动更是让娄缙心里窝火。 几人吃了几口花生和酸萝卜后,店小二很快就将饭菜上齐了,云崖见主子不高兴也沉默着没有说话,娄钧、穗岁和江梓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二人向这个外乡人介绍着淮南的特色。 吃过饭,江梓双提前让身边的康姳去付了饭钱,出了饭馆,一行人慢慢地走在路上。 娄缙见江梓双没有离开的意思,主动说道:“江公子,我们就要回府了,恐怕是不顺路,就此别过。” 江梓双拍着娄缙的肩膀:“公子别急,我住的客栈就在前面,叫什么‘客来客栈’,这里人这么多,巷子又是四通八达的,公子好心帮我找找,送我到客栈吧!” 娄缙无语,只好让云崖去前面走,看客来客栈具体在哪个位置,他的目光一直在江梓双和穗岁的身上来回地打转,见此刻二人之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心情才好些。 河边都是叫卖的商贩,穗岁和松莲看着这一切,感觉很新奇。 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穗岁喜欢蓝色,看到一个蓝玉发簪,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样的小摊位上,还会有成色如此好的蓝玉。 可娄缙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她也不好停下来驻足看一看,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发簪,只惋惜地一步三回头地多看了几眼。 走过两条巷子,到了客来客栈,江梓双谢过几人后带着侍卫进了客栈。 上了二楼雅间,康姳给江梓双倒了一杯热茶:“公主,那侍女看着是个面皮薄的,您又何必逗她?” 江梓双将长剑从腰间解下来:“你还担心上她了?人家可比你聪明,早就看出来我是女子了!竟是比那淮南世子聪明一些。” “从前听闻娄缙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如今看来是四肢比头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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