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微动,金丝像是活了一样,蜿蜒而去,数人动作陡然一顿,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身后转去。 “噗嗤”一声,手中长矛瞬间刺进同伴的心脏。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被一阵大力带着,不顾一切的朝着自己的军队冲杀。 双眼瞬间被同伴的鲜血染红,却无法停下,不断的朝着熟悉的人举起屠刀。 此时,他们做了魔鬼的傀儡,蚕食掉自己的同类。 摩那娄诘目光漠然,眼尾染着一抹猩红,手一挥,手中傀儡应声倒地,随后又换上下一批,不断朝着千军万马之中杀去。 叶昭榆骑在马背上,目光凛冽,银枪染血,将朝她涌来的人挑翻在地,看着被兵刃围堵的人,踏着马背飞身而去。 “刷”的一声,无数兵刃被挑飞,一只手迅速将人拽出。 “没事吧?” 乌藉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眼眸微寒,手中双刀染血,“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叶昭榆将长枪一甩,抖落无数血水,带起万千杀意,看他一眼,随后朝着前方冲去。 “跟在我身边。” “好!” 叶昭榆带着人向前冲去,战意高昂,兵刃凛冽,横飞的鲜血染满战袍。 以血洗血,以战止战。 她们不要被这浪潮淹没,她们要站在浪潮之上! 城外厮杀震天,城内哀鸿如潮,百姓四处逃窜,避着那飞来的流火。 尖叫,绝望,恐慌,将每一个人淹没。 城楼上的鼓点一下又一下的落下,像是在鼓舞着今日这至死方休的一战。 城外是铁骑踏不碎的骸骨,是敌军破不开的长阵,更是战火进不来的厚盾。 无数官员站在府衙的阶梯上,看着流火迸溅的长空,眼中盈满恐慌与绝望。 北幽攻后,又是南坻与北幽齐攻,黎州真的难逃此劫了? 一人满心慌乱,脸色发白,双手颤抖不止,急急朝着府内走去。 步伐踉跄的穿过重重洞门,推开后院的一处屋子,朝着站在窗前的人一跪。 “求大人救救黎州,求大人救救黎州!”太守一身厚重的官袍铺地,不停地朝着那人磕头,声泪俱下。 那人叹息一声,浑浊的眼中盈满不忍,枯瘦的双手握着他的双肩将人扶起,音色嘶哑幽怖。 “黎州……被放弃了,我也救不了它。” 太守目光一滞,眼中的希望忽明忽暗,抓着他的衣袖,艰难开口。 “什么叫做被放弃了?凭什么你们说放弃就放弃!那我们怎么办,黎州万千百姓怎么办!” 老者看着他的疯狂,音色嘶哑,“他们都是为了郡主而来,郡主若在,黎州就安稳不了。” 太守猛的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是没有郡主,这场战乱,也就没了。” 太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撑着膝盖起身,眼中所有的光都灭了,脊背佝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颤抖着手指着他,眼角被泪沾湿,音色嘶哑道: “她一个小姑娘血洒疆场,带兵迎敌,你们一个个的却在一旁隔岸观火,冷眼相待,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怎么就让你们这群小人当道了!” 他一步步的朝着老者走去,揪着他的衣领大喊。 “本官以为你来黎州有要事要做,给了你身份的所有殊荣,处处与你方便。 你重伤归来,本官不遗余力救你,到头来,却是引狼入室,来杀我黎州的郡主! 你在盛京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如今她以十五岁的年龄披甲上阵,为我黎州而战,为我大盛子民而战,你凭什么一句话便将她置之死地,凭什么!” 老者闭上眼睛,紧紧攥着衣袖,喃喃开口,“我也于心不忍,可终究立场不同。” “哈哈哈哈,立场不同,是何立场?她在为国为民,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祸乱朝……唔……” 太守身形一顿,垂眸看着胸口上的匕首,眼睫颤了颤,嘴角鲜血溢出。 随后缓缓倒在地上,看着屋顶上的横木,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你,你们配不上她的赤忱,你们…唔…更,更配不上黎州的忠勇,此次黎州若不亡,将是第一个背弃你们的州府!” 嘴角的鲜血不断涌出,他死死盯着房顶。 黎州,黎州有侯府万千英灵守着,它不会亡…… 房内的声浪久久平息不了,是将死之人发出的最后诅咒,凄厉的在屋内回荡。 老者颤颤巍巍的跪下来,双肩塌陷,抬手将那双不甘的眼睛合上,喃喃开口。 “我也不想伤郡主,可我忠的主子不是她,恕难抗命啊。”
第218章 不信了 漫天的夕阳洒落城郊,乌金沉坠,星河欲起,将明艳的赤色泼了一野。 风一吹,腥风带起一阵血雾,拂过每一座用尸骸堆成的小丘,将战争的残酷一一铺陈。 一双杏眼盈满荒凉,目光越过尸群,落在一时沉寂下来的战场,眼珠微动,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我们守完了一天。” 如此艰难的开场,终是在西域君主数十万人中取了领兵者的首级而落幕。 真好,他们还没被汹涌的浪潮席卷。 叶昭榆无力的瘫坐在城楼上,一张明艳至极的脸早已被血污染满,夕阳映照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真容。 寒甲破败的挂在肩上,全身刀痕不少,鲜血不断朝着外冒,将玄色铠甲染红。 周围无人回话,都和她一样,拥着残破的铠甲,呆滞的坐在城楼上。 今日人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各个都杀红了眼,却没想到最后竟能活下来。 活是活下来了,可接下来呢,接下来又该怎么活? 叶昭榆杏眼眨了眨,慢慢挪动身体,朝着闭着眼睛,屈腿靠在墙上的人挪去。 看着满身的伤痕,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抬手,隔着面具抚了抚他的眉间。 干涩的薄唇略微发白,一支断箭还插在他的肩上,她眼眶一红,心里翻涌着疼意。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丝丝热意从布满薄茧的手上传来,带着无限安抚。 琉璃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眸色平静,抬眸看着她,弯了弯唇,音色沙哑。 “哭鼻子了?上战场都不怕了,现在在怕什么?” 叶昭榆红着眼睛,努力将泪水憋回去,蹲在他身边,抿了抿唇,嗫嚅开口。 “我怕,我怕你受伤,怕你疼。” 琉璃砌成的人,好似一触即碎,她不想看见他破败的样子。 那是她虔诚供奉的一尊琉璃子,付与真心与长情,他该飘摇于云端,高坐于明堂,再不染疾苦。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轻抬,目光落在也满是伤痕的人身上,轻笑一声,抬手将肩上的箭拔出。 “你等……” 她的话还没说完,带血的箭头便被扔在地上,一只大手抬手将她揽入怀中,瞬间落入一个暖洋洋的怀抱。 她眼睫轻颤,原来拔箭,是为了抱她。 “郡主是不是忘了,本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自千军万马中取胜,可从来不是你想的那般脆弱。” 摩那娄诘厮磨着她的耳廓,眼尾染着一抹暗红,鲜血激起的杀欲迟迟不退,眉间还带着几分躁郁不安的戾气。 叶昭榆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上,心里安稳了不少,吸了吸鼻子,喃喃开口。 “好奇怪,明明你很强大,可我还是想不自量力的维护你,见不得你有一点破败。” 摩那娄诘眼眸微眯,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眸光流转,沉声开口。 “阿榆,在你眼里,我是谁?” 叶昭榆想也不想的作答,“我的心上人。” “既然是你的心上人,那便别用仰望的目光看着我,我不想做你供奉在高台上的物件,只会作壁上观,我想与你同行同归,护你守你,即使破败,也在所不惜。” 他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又一针见血的指出。 他们不需要仰望的距离,他也不需要完美无瑕,只想与她同行。 叶昭榆一下愣住,顿时直起身来,抬头看着他,不可置信的开口。 “我,我是在用供奉者的姿态对你?” 摩那娄诘轻呵一声,琉璃色的眼眸微眯,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说呢,本公子可不是什么神明,不需要你处处维护,让我不染疾苦。” 叶昭榆顿时一阵汗颜,心虚的挪开目光。 好吧,她确实有这种心理。 但是,“我才不封建迷信呢!我只是心疼你嘛!你上次不是说,只要我信你,你便护我无虞,我这才信你的!” 叶昭榆又将脸转过来,扬起下巴看着他,气鼓鼓的开口。 她才不要被当成封建分子! 明明是他让她信他的! 摩那娄诘抬手捏了捏眉骨,轻叹一声,无奈开口,“嗯,我的错,阿榆想信便信,我护你。” 叶昭榆顿时抱臂轻哼一声,“哼,不信了,反正你也不乐意!” 摩那娄诘:“……” 周围士卒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吵嘴,哈哈大笑起来。 荒凉破败的城楼上顿时鲜活了不少,死气缭绕的四周被一抹明艳驱赶,像是有一缕光透了进来。 四周风起云涌,夕阳的余晖照在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上,带着几分不屈的肆意。 一人想将人送上高台,一人想缓步走下云端。 一人想要信任,一人想给信奉。 明艳又炽热的心,给了最热烈而虔诚的爱意。 孤寂而持重的心,给了最稳固而忠诚的守护。 腥风醉着晚霞,夕阳的红影潜在朦胧的云幕中。 几声鹰唳伴着落日余晖展开,鹰唳九霄,旷远悠长,展翅盘旋在赤色的穹顶。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轻抬,浅淡的目光落在悠悠翱翔的黑影上,轻轻扯了扯嘴角。 “画殷到了。” 云色葱茏,繁密的枝叶交叠,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热浪,让人感到闷热而沉重。 黎宿面容冷寂,骑着战马,立于城下。 冷厉的目光看着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的奔来,玄色旗帜张扬,上面的血狼图腾强势而霸道。 像是有无数孤狼飞扑而来,势要将猎物撕碎,见血封喉,不死不休。 她举剑指着前方,凤眼微寒,冷声开口,“杀!” 画殷一身玄甲,手持弯刀,耳边金圆闪烁,抬眸看着对面,厉声下令。 “冲!” 战马嘶鸣,刀光血影,两军瞬间陷入战火,冲杀肆意,血肉横飞。 “如今四海都在忙于战祸,那萧如顼,还真了不起。” 摩那娄诘负手立于城上,幽沉的目光看着城下,墨发飞舞,衣袍猎猎,冷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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