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榆点了点头,眸光清浅柔和,指尖拂过带着露水的花朵,轻声开口,“懂,多谢阿娘教诲。” “我是你阿娘,谈什么谢,只要你能无灾无难,我便开心。” 叶昭榆弯了弯唇,侧身将人抱了个满怀,在她怀里蹭了蹭。 “阿娘最好了,近些天我都不往外跑了,只陪着阿娘,好不好?” 萧焕茸顿时哼笑一声,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想的美,三日后的花朝节还是得去拜花神,别想逃。” 她的女儿,她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往日可以不去,今年必须得去。 小丫头及笄这么久了,是时候该考虑考虑她的姻缘了。 花朝节那晚会有灯会,王孙贵戚子弟都会结伴游玩,赏灯赋诗,斗酒欢谑。 让她去看看,保不齐有看顺眼的。 叶昭榆顿时耷拉着脑袋,她真的不想去嘛。 小谢公子自从那夜饮酒归来后,便闭门谢客,有时连她都不见。 想是那夜醉酒后,不小心将人得罪了,她还得去哄人呢,不想去什么花朝节。 距盛京万里之地,天高云远,风沙弥漫,无数雄鹰于苍穹徘徊,万千长阶依旧铺着厚厚白雪。 远远望去,像是一条蜿蜒的大道,直通圣殿正门。 门内,一人着红色朗裟,手中拿着念珠,静静地站在菩提树下。 周围风雪攒动,经幡飘扬,若有若无的梵音随风飘向大漠深处。 他手中拨动着念珠,抬眸看着白雪皑皑的圣殿,清润的眼眸中布满忧色。 师兄走了三月有余了,任他如何压制,他的旧疾也该发作了。 看着满空的飘雪,那迦叹息一声,清润的眼眸微眨。 怎能如此任性,让自己在他人的领地里陷入险境。 一月前见人还未归来,便赶忙让人带着新研究出来的药赶去中原,希望能尽快交到他手里,让他好过半分。 夜色葱笼,天幕上挂着一弯新月,将清晖铺满人间,映照着万千灯火。 司葵额头上冒着冷汗,看着面容苍白,瞳孔上染着血色的人,颇有些六神无主。 她的医术无法与国师相比,君主的旧疾积重多年,不是她能治的。 摩那娄诘垂眸感受着周身经脉皲裂,寒气侵入骨髓,撕扯着身体的每一处,疼痛一浪高过一浪。 他缓缓开口,嗓音嘶哑无比,带着一份克制的隐忍,“已经第几天了?” “第五天。” 摩那娄诘血瞳微眨,幽暗的血芒带着无限的诡异之感,让人见之不禁一抖。 他轻叹一声,长睫敛着血芒,再过三日,全身真气便要开始暴走了。 司葵看着自家君主,抿了抿唇,轻声道:“需要将所有人都撤回守在您身边吗?” “不必,侯府还是很安全,勿让他人发现本君如今的状态便可。” “郡主也不行?”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血色瞳孔瞬间泛着幽幽红光,妖冶至极,活像只暗夜里的精魅,勾人摄魄。 他长睫微垂,眼尾下撇,轻喃道:“那小丫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本君不想让她再为此心忧。” 她鲜活至极,世间少有的真性情,若知道他病发,定会忧心万分,他不愿见她如此模样。 “叩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一声俏皮十足的话。 “小谢公子在不?我进来了哦,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随后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 摩那娄诘无奈的摇了摇头,聚起微弱的内力,指尖一弹,屋内的灯盏瞬间熄灭。 他低声吩咐,“下去吧。” “是。” 叶昭榆手里抱着一个琉璃花瓶,里面种着一株水仙,碧绿的茎杆上长着几个花苞,还未绽放。 她刚走了几步,屋子里的灯就灭了。 她瞬间停在原地,不悦的蹙了蹙眉,随后朝着房门大喊,“你故意的!就是不想理我!我怎么得罪你了!” 摩那娄诘站在窗前,暗红衣袍勾勒着欣长的身形,屋内一片漆黑,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肩上。 像是在一尊琉璃玉器上渡了一层薄晖,朦胧缥缈,又清寒入骨。 一双血瞳毫无焦距,红衣将他衬的苍白无比,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破碎感。 他指尖轻点着桌案,听着门外炸毛的声音,顿时弯唇笑了笑,微哑的音色穿过黑夜传出。 “本君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阿西巴! 她就说他是故意的吧! 叶昭榆顿时气鼓鼓的往外走,“哼!我也不要理你了,谁还没有点脾气啊,本郡主的脾气大的很!”
第134章 顿时就不想了 “藉将军,你来评评理,本郡主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不理我!” 叶昭榆一下从躺椅上翻起来,委屈十足的看着乌藉。 乌藉嘴角一抽,目光幽幽的看着她,“你昨晚不是说,再也不要理我家公子了吗,怎么一大早就又来堵人?” 叶昭榆躺回椅子上,悠悠开口,“女人心,海底针,你懂个屁!” 乌藉:“……” “后天就是花朝节了,少年少女踏青赏红,献花悦神,热闹无比,藉将军想不想去看看?” 乌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想!” “想就去将你家公子给本郡主叫出来,本郡主就带你去。” 乌藉:“顿时就不想了。” 叶昭榆侧头瞪他一眼,“哼!没义气!”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叶昭榆眼睛一亮,顿时循声望去。 只见多日不见的人抱臂斜靠在门框上,眸色缱绻,姿态慵懒,琉璃色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轻启薄唇。 “不是想见本公子吗,过来,给你看。” 叶昭榆瞬间翻下椅子,小跑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见人没事儿,随后抿了抿唇开口,“你为何不理我?” 明明是质问,却让人听出了无限委屈,扯着人的心都有些发疼。 摩那娄诘叹息一声,想要努力看清眼前人的样子,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未曾看见。 他听着声音辨别着她的方位,抬手将人揽入怀中,像是拥进了一团火焰,瞬间散了身上的几分寒意。 “近日偶感风寒,怕传染给他人,这才闭门谢客,未曾想过不理郡主。” 叶昭榆一下紧张起来,拉起他的手把了把,见脉象平稳,不是旧疾发作,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抬眸看着他,弯眸一笑,“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风寒而已,本郡主还不放在眼里。” 随后拉着他的衣袖往院子里走,摩那娄诘稳步跟在她的身后,红衣飘摇,如履平地。 乌藉抿唇看着自家君主,若是现在将他的面具摘下,定能看见他毫无血色的面容。 君主竟然强行将逆行的气血压下,控制住脉搏,散了瞳孔中的血色,就为让郡主放心。 当真是动了心,用了心。 叶昭榆俯身拿起椅子边的花瓶,抬手递给摩那娄诘,杏眼潋滟,“你看,我准备拿它去祭拜花神,你觉得好不好?” 乌藉连忙接话,“水仙都没开,装蒜呢,你一点诚意都没有,你们花神肯定不喜欢。” 叶昭榆瞪他一眼,低头碰了碰绿颚上的花苞,喃喃道:“水仙花可有凌波仙子的美称,看这花苞,后天应该就会开了,花神一定会喜欢的。” 随后又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弯眸笑着开口,“小谢公子喜欢什么花?我让人去庄园取来,后天我们一起去花朝节玩。” 摩那娄诘长睫轻颤,琉璃色的眼眸微弯,轻轻扯了一下嘴角,“风寒还未痊愈,还需休养几日,便不陪郡主过节了。” 叶昭榆眼中的热情一下消散了,看着手中的花,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抬眸看向他,微笑着开口,“行,小谢公子好好休息,等本郡主回来,给你带鲜花饼。” “好。” 三日后,盛京百花争艳,彩蝶翩跹,长街十里香乱舞,春风含笑过西楼。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叶昭榆身着一袭镂金穿花云缎裙,红色裙装广袖上坠着小巧金饰,裙摆处大片大片的金线飞鸾,栩栩若生,仿佛下一秒便能翱翔九霄。 她耳边坠着红穗花链,额前描着金色纹路,眼尾染一抹胭脂,朱唇轻点,香腮胜雪。 漫步穿行在人群中,发间飞鸾轻颤,裙裾随风飘摇,带着几分若灵若仙之姿,弯眸一笑,星月失色,百花将杀。 她才是今日最艳的那一朵,以灵气温养,用热情浇灌,吞吐朝阳薄暮,沐浴春雨月华,于万千宠爱中培植出的一朵玉英。 明如朝霞,皎如松月,举世无双,天下皆服。 萧瑶穿着一身淡黄色宫装,纱织的腰带轻系,随风飘动,衬的腰肢盈盈一握。 她在一群贵女的簇拥下,缓步走在叶昭榆身边,看了看她手中的花,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叶昭榆,你带的这是什么破花,一点诚意都没有!” 叶昭榆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弯眸浅笑,“这怎么没诚意了?金子做的花还不满意?” 周围人看着她手中拿着的数枝金莲,顿时嘴角一抽。 好看是好看,像是飞天神女手中所执之花,端然而神圣,让人肃然起敬。 但,有这么明晃晃的贿赂花神的吗? 神仙可都是视金钱如粪土,别以为你拿着金子做的花去供奉,她就能对你另眼相看。 萧瑶抬手想去碰她的花,被她一下躲开,幽幽道:“别碰,这是用来悦神的,你要是碰坏了,我可就没有悦神的花了!” 萧瑶嫌弃的看她一眼,不解道:“听姑姑说,你不是选了一株水仙吗?怎么变成了金莲?” 叶昭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惆怅,“它要装蒜,我有什么办法?还好我聪明,早早定好了Plan B,不然今日万事都不顺我心。” “什么逼?” 叶昭榆嘴角一抽,抬手将她的脑袋推开,“看路。” 长街游人纷繁,人人穿红戴绿,手中拿着一支繁花,言笑晏晏,朝着花神庙走去。 花朝节又称女儿节,白日多为女子出来游玩,赏花扑蝶,行花令,拜花神。 晚些时候,男男女女都可携手游玩,放灯吟月。 叶昭榆坐在亭子里,看着萧瑶和一群贵女追逐嬉戏,弯唇笑了笑。 随后将手中金莲放下,取过红绳彩纸,将其绑在花树上,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只见叶知韵缓步朝她走来,白衣翩然,倒是有几分仙姿玉骨的意味。 她微微挑眉,“堂姐有何贵干?” 叶知韵朝她盈盈一拜,笑意温婉,“贵干不敢当,六殿下托我给阿榆妹妹带句话,他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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