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终于想明白,认为此事不能再瞒着了,就算我与她换不回来,我也得安排个人在她身边监视她。但府里人多眼杂,我当时顶着崔令宜的身份,不便与你独处,所以才约了你今日说话。”卫云章道,“正常人都不会想到皮囊下面换了个人,你对她肯定不会设防,所以我还特意叮嘱了你,让你不要把此事告诉她,免得打草惊蛇。” “……!”瑞白突然一拍脑门,刚要惨叫,又想起来不能叫,只能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卫云章呼吸一屏:“怎么了?” 瑞白目露惊惶:“昨日、昨日您,不是,是少夫人她……她故意带我走到您以前练武的那地方,变着法儿地跟我打听您是怎么习武的,又在给谁办事……” 卫云章面色一沉:“你都说了?” “小的没想那么多啊,小的下意识就说您以前是跟着前金吾卫大将军习的武。至于是给谁办事,那光天化日的,小的觉得说出来不安,所以没说……”瑞白嗫嚅道,“这可怎么办,郎君,小的闯大祸了……” “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卫云章抿了抿唇,“毕竟用着我的身子,她能发现这些,也不奇怪。我会武一事终究瞒不住,但好在你还没把最关键的东西说出去。” “郎君,您要把这事告诉老爷和夫人吗?” 卫云章摇了摇头。 “为什么?出这么大的事,放这么个隐患在府里,大家不应该一起想办法解决吗?莫非您觉得他们不会相信?” “不,他们肯定是信我的。但怕就怕,因为知道了真相,所以再也做不到相处自然。”卫云章说,“如今敌暗我明,对方对我们,几乎是了如指掌,我们却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更别提她身后的势力了。现在她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这一切,对我没什么防备,我说不定还可以观察观察她想干什么。如今她还是我们家的媳妇,尤其是母亲,与她常常见面,如果不经意间表现出对她的敌意,那便不好了。至于父亲,虽与她见面少些,但倘若他知道了我与崔令宜的性命绑在一起,那便会有所忌惮,我不想让他束手束脚。要查,就要大胆地查,不应该顾忌我。” “那郎君您觉得我演技好靠得住?” “……也一般。”卫云章嘴角抽了一下,“但我平日里要上值,不是你,还能是谁替我在家中盯着?” 院子是他从小住到大的院子,里面的小厮也是他一直用着的小厮,只不过,其他人都是打下手的,只有瑞白,是他最贴身的心腹。 这么大的任务落下来,瑞白顿觉压力倍增。 “放松些。”卫云章拍了拍他的肩,“如今我和她换回来了,你也不会经常和她接触,就算有点不自在,也不会那么明显的。” 瑞白苦着一张脸。 “好了,先别想这个了,等会儿回家途中,去把另一件事办了。”卫云章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塞进了瑞白手里。 瑞白低头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槐安集》三个大字。 瑞白:???!!! …… 从医馆回家的路上,瑞白假借内急解手之名,临时下车离开了。 他拐了几个弯,跑进小巷子里,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认没人跟着,这才身形一闪,窜进了旁边的一家杂货铺里。 “好久不见啊老板,最近有没有新货?”瑞白大摇大摆地溜达到柜面前,看向老板。 老板是个细瘦的小胡子,见了瑞白,不由一笑:“许久不见了,客人请随我来。” 他挑起里屋的帘子,瑞白先进去,他往后看了一眼,才跟了进去。 “殿下一直在等你们的消息。”一进屋,小胡子便说道,“这次为何这么久都不与殿下联络?殿下本想亲自去找卫编修问一问,但上个月才去过翰林院,这次再去,恐过于频繁,便又按捺住了。” 瑞白额头微汗,心想幸亏太子殿下没有去翰林院,否则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他连忙从怀中取出《槐安集》来,交给小胡子:“最近家中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是以郎君耽搁了一些时日。不过好在现在都整理完了,请您转告殿下,我家郎君将查到的东西都记在上面了。” 小胡子:“好。若殿下有回复,我会在门口支起一根竹竿,你记得来看。” “是。” 交接完毕,瑞白这才松了一口气,离开杂货铺,一路小跑回了马车上。 马车重新启动,卫云章看着不停喘气的瑞白,道:“怎么紧张成这样?以前叫你去传话,也没见你这样。” 瑞白道:“这不是后怕嘛!” 一看到《槐安集》三个大字,他人都麻了。他知道郎君在帮太子查东西,但不知道郎君采用的是“大隐隐于市”的计策,竟然把东西写在了这玩意儿里面,还把这玩意儿夹在一堆看似无用的书里,他竟然还把它找了出来送给崔令宜!若不是郎君力挽狂澜,这本书就得待在王翰长家里了!也多亏了郎君有先见之明,以矾书密写,不浸水便看不出密字,这才在崔令宜手中躲过一劫。 郎君也真是随机应变,一换回身体,就先从翰林院回了一趟家,将藏好的《淮安集》抄本带了出来,让他去转交给太子的人。 现在终于办完了事,他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绘月轩那边,也让人去查了,应该明天就能有消息。” 卫云章颔首:“好。” 他在复盘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家崔令宜去过的卖颜料的店,当时她和掌柜两个人上楼拿货,他在下面等着。现在回想起来,那掌柜似乎也很可疑。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多心了。但不管怎样,查查才能放心。 回到院子里,卫云章看见玉钟在打水,问道:“四娘如何了?” “夫人又喝了一副药,出了一次汗,现在又睡着了。”玉钟道,“碧螺在里面守着呢。” 卫云章点点头。 瑞白在一旁道:“夫人要养病,郎君今夜要不歇在书房?”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背毛毛的,总感觉崔令宜像是能半夜起来行凶杀人的样子。 等一下,书房钥匙—— 卫云章看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歇在书房了?以前歇在哪儿,现在也依旧歇在哪儿,若是她半夜醒来有事,还能叫我。” 玉钟:“奴婢和碧螺都可以守夜的,不必累着郎君。” 卫云章:“没关系,我也不累。她现在莫名中毒,正是心里忧惧的时候,若是发现我也没陪着,只怕要多想。” 玉钟大为感动。 旁边的瑞白:“……” 为了盯梢,郎君真是太牺牲了。 玉钟进去整理床铺了,而瑞白则悄声问卫云章:“郎君,书房钥匙……” 卫云章从袖中摸出一把钥匙,放到瑞白手中:“依旧是你一把,我一把。这次可要清醒一点了。” 瑞白惊讶:“郎君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卫云章气定神闲:“当然是趁她昏迷的时候。” 瑞白:“……” - 因为心里装着事,卫云章夜里睡得很浅。枕边的人多翻了几个身,多吸了几下鼻子,他便转过头来,轻声问道:“醒了?” “唔……三郎。”崔令宜睁开眼,看着他模糊的轮廓,“你还没睡着吗?” “怕你有事。”卫云章柔声说道。他伸出手,摸了摸崔令宜的额头,欣慰道:“不烧了。” 崔令宜低低地嗯了一声:“我想喝水。” 卫云章起身,点了灯,去给她倒水,又扶她起来喝。 崔令宜靠在他臂弯里,喝得有点急了,不慎呛了一下,卫云章轻拍她的背,道:“不要急,又没人跟你抢。” 她喝了两杯水,这才觉得滋润了。 她躺回床上,看着卫云章熄了灯,忍不住道:“那下毒之人,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卫云章回答,“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大夫们也在抓紧研制解药了,说不定你一觉醒来,就有了呢。” 崔令宜:“万一研制不出来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卫云章心想,你还能死啊?那些大夫研制不出来,你难道还没有手段吗? 这次的毒,让他想起了之前的毒针,如果两次下手的确实为同一人,那用的也应该是相同的毒。可他上一次去药铺询问,药铺说短时间内分析不出来,而这一次的毒却很快就有了头绪,他不禁奇怪,多问了那些大夫几句,这才知道原来是有崔令宜在其中指点。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崔令宜都没有亲眼见到那些毒,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毒?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光凭身体上的感觉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毒,所以才能想办法让那些大夫救自己。如此看来,她也一定知道是什么人在给她下毒。 下毒之人看起来只想杀她,不想动卫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卫云章打算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从崔令宜这里发现对方的线索。 “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卫云章道,“身上还疼吗?” 崔令宜点了点头。点完头意识到他可能看不见,便又可怜巴巴地说道:“疼着呢,只不过已经习惯了。” 这也确实是实话。 卫云章:“那怎么办?再吃药吗?会不会吃得太频繁了?” 崔令宜撒娇:“你替我揉揉吧,揉揉就不疼了。” 卫云章:“……” 以前的他很吃这套,但现在的他…… 见他不动,崔令宜有点疑惑,还以为他是太困了睡着了,刚想再试一下,便觉得被子里忽然起了一点风,原来是他钻进来了——他们以前一直是共盖一床被,今日她生病才分了两床,现在他钻进了她的被窝,微凉的身体紧紧挨着她的肌肤,缓解了一丝她因病而生的燥热。 “揉哪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 崔令宜头皮一麻。可能是当习惯了男人,现在她都有点不适应以这样的姿态待在卫云章怀里了。但她也深知,应该趁着他刚拿回男人身体的新鲜劲儿,以及趁着他现在对她的怜惜,让他迅速重拾起对她的兴趣,巩固他们作为正常夫妻的感情。 “揉揉我的关节就可以,一直疼呢。”她娇声道。 “好。”卫云章抬起手,掌心包住她的两肘,开始缓慢均匀地揉压起来。 她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也放松了下来。不得不说,这招虽然不治本,但的确能暂缓她的痛感,令她身心得到暂时的休息。 卫云章暗暗观察,见她反应不似作伪,不由在心里想,看来是这余毒是真的让她受了点罪,不是她故意装可怜。 呵呵,活该。 揉完了肘,卫云章又揉她的膝盖和脚腕。 那一双文人手上的笔茧摩擦过她的皮肤,有些痒痒的。崔令宜难得生出一丝良心,小声问他:“你困吗?明日还要上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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