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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她明天就能离开这儿。 只要她还顶着公主的身份，就能避开他的纠缠。 这晚，魏玠还是留宿。 睡前他处理了一摞公文。 等他上榻，昭华已经睡着了。 他侧躺着，将她拥入怀，她也不挣扎，还很依赖地把手搭在他身上，腿也架了上来。 说来也奇怪，有她在，他再疲累，心里也格外放松。 …… 翌日，午后 魏府。 一辆马车缓缓驶停。 马车里的，正是昭华。 不过，她现在已经重新戴上昌平公主的假面。 那还是魏玠帮她合上的。 绿兰在她旁边正襟危坐，对这两日的遭遇讳莫如深。 下马车后，昭华心情沉闷。 魏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失踪这两日，他弄了个替身在魏府。 今早那替身出府逛集市，才好让她再进魏府。 这两日，那替身还称病，出门都戴着面纱。 是以，即便前后两个公主不是同一人，府中的仆人也毫无察觉。 难怪魏玠之前一点不担心她平白失踪。 原是早就做好部署。 照他的计划，她就是再被关几天，都没人知道。 既是如此，昭华又不明白了。 他怎么就轻易放她回来呢？ “公主，您还好吗？”回到厢房，绿兰才敢说话。 她已经憋一路了。 过去那两天，她一直被关在小屋里，十分惊慌。 直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魏相是怎么发现公主是假的。 还有，这两日，公主又经历了什么，是不是也被用刑了？ 绿兰以前跟着真正的昌平公主做坏事时，都没这么惊心动魄过。 昭华没有多做解释。 她只是再三叮嘱。 “绿兰，你只需记住一点。 “一旦昌平公主已死的事被揭晓，你我都有性命之忧。” 绿兰会意，“是！奴婢打死都不会透露的！” 昌平是怎么死的，昭华以前也问过绿兰，但她闭口不言，想来是受父皇之命。 所以绿兰还是信得过的。 再者，此事是皇上交代的，她不照做，可不就是脑袋搬家嘛。 昭华本来还想联系舅舅，让他有所提防。 又怕魏玠派人盯着她，截了她的密信。 思量再三，她决定按兵不动。 至于这魏府，她是不能久留的。 还是得尽快回宫。 相比之下，宫中更安全。 好在，算算日子，还有五天就是荣妃忌日。 接下来这两日，昭华几乎都待在老夫人那屋里。 表面是陪着外祖母，其实是怕魏玠找她麻烦， 第三天的时候，魏玠来老夫人院里小坐，昭华避不开，只得挨着老夫人坐。 庆幸的是，他并无任何反常，与之前别无二致，对她这个“公主表妹”，他敬而远之。 然而，要离开时，他突然来了句。 “公主，祭品还需你过目。” 昭华从容地回他：“表哥做主就好。” 魏玠一脸正色。 “如此便有些越俎代庖了。” 魏老夫人也在一旁附和。 “昌平，你就去看看吧。” 昭华瞧了眼外头的夜色，心间烦躁不安。 魏玠到底想做什么！ 她就不信，真的只是单纯让她去看祭品。 他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公主，请。”魏玠做足礼数，完全没得商量了。
第一百零六章 昌平公主的死因 昭华料想得不错。 跟着魏玠出去后，他就没带她去看祭品。 夜色漆黑，他把她带到后院偏僻处。 绿兰想跟上，被陆从横过来的胳膊拦住。 寂静中，昭华听见飞鸟扑翅声。 魏玠站在她跟前，挡住她的视线。 月光照着他，他的眼神异常清冷，透着一股严厉审视。 “你当真不知昌平公主的死因？” 昭华茫然迷惑地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 魏玠又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从她脸上窥探出撒谎痕迹。 昭华无畏地与他对视，眼神相当无辜。 他忽然伸手，将她搂进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令她无所适从，脱口而出，“魏相……” “叫我什么？”魏玠将她脑袋摁在自己胸膛上，手掌轻抚她发顶。 他就是不习惯对着她这张“脸”。 昭华轻声改口，“怀安。” 她没有挣扎了，任由他搂抱着。 而后，他下巴抵着她头顶，低声道。 “这几日，我查清了昌平公主的死因。” 昭华不免好奇，“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嗓音轻柔，配合着这温柔如水的月色，叫人放下防备。 魏玠淡淡地开口。 “事关皇室名声，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得越少，处境就越安全。” 昭华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她更怕魏玠查出自己撒谎骗他。 是以，她试探性地问。 “那你是怎么查到的？难道，你去找过我爹爹？” “有个小和尚目睹了一些事，通过他提供的线索，不难查到那些隐藏的真相……” 魏玠也去找过住持求证，但老和尚始终缄默，只是盘腿坐在佛像前，敲着木鱼，以沉默应对他所有问题，不做任何辩解。 紧接着，魏玠又严肃告诫昭华。 “当务之急，是帮你脱身。 “让你继续易容假扮成昌平，这并非长久之计。” 昭华当即挣脱出他怀抱。 她十分抗拒，“不，我不需要你帮我！” 魏玠目光微沉，眼疾手快地握住她手腕。 “你还想继续做这假公主？” 昭华不否认。 “不可以吗？反正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是假的。 “你去揭穿我，不就是要揭穿我爹隐瞒公主死亡的内情吗？ “我知道，欺君之罪很重的，你要害死我爹吗！ “我不傻。眼下只有我继续假冒昌平公主，才能保住我爹。 “而且我现在吃穿不愁，不会再受人欺负，还有疼爱我的外祖母，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魏玠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抓着她手腕的力气加重。 “你以为这便能高枕无忧？ “何况，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去拆穿你？ “我说过，你是我带回来的，你犯错，我自会跟你一起受惩。 “明日我就禀明皇上……” 昭华眼中逼出汹涌泪意。 “你为什么非要毁掉我的大好人生！” 魏玠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向理智。 他近乎冷漠地沉声道。 “你再这么下去，只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昭华执意反驳他。 “不，你不懂，我已经万劫不复了，你这样的出身，什么都唾手可得，可我光是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从我欺骗你，用我的身体和尊严换取回天启的机会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 魏玠的脸色变得分外料峭。 他静静地将她注视着，唇角的弧度沾上冷诮。 “我不是你的退路么。” 昭华愣了一瞬。 他眼眸深邃，里面好似有一团灼疼人心的火。 似乎在这瞬间，大梦初醒。 一双无形的手，残忍地戳破每一个幻梦。 昭华咬着下唇。 是时候了，该跟魏玠说清楚。 在那冗长的沉默中，她终于开口。 “我不喜欢你，由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你。 “你要我做你的妾，是你一厢情愿。 “我们不可能有将来。 “我现在很好，没有你，我可以过得更好。” 说完，她以为魏玠会大怒，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然而他没有。 他面色冷淡，微微弯起的唇角，笑意似有若无。 …… 轰！ 陆从正负责盯着绿兰，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他赶紧冲过去。
第一百零七章 太吓人了 昭华亲眼看到，那棵树被魏玠的内力震断。 她腿脚发软，呆站在原地。 不敢想，若是那一掌劈在她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主子……”陆从一脸担忧地跑过来。 魏玠旁若无人，一步步走到昭华面前，一字一句道。 “终有一日，你会来求我。” 他的眼神冷到极致，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沉稳宁和。 昭华完全不敢直视他眼睛。 一股寒气从她脚底直通头顶。 别说昭华，就连陆从都被吓到了。 他跟随主子多年，很少见到主子这么生气。 同时也疑惑，昭华姑娘究竟说了什么，能让好脾气的主子发这样大的火。 绿兰步子慢。 她过来时，魏玠和陆从已经离开。 公主则丢了魂儿似的，僵硬地站在那儿，盯着那棵断裂倒地的树。 “公主，您没事吧？”绿兰赶紧上前。 昭华勉强回过神来。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太吓人了。 这要不是在魏府，只怕魏玠真会一怒之下劈死她。 她刚才明明看见他眼中的杀意…… 回到厢房，昭华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长怕不如短怕。 今晚和魏玠把话说开，他总不会再纠缠她了。 毕竟像他那般位高权重者，被她下了面子，绝不会自讨没趣。 昭华摸了摸胸口，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儿。 …… 墨韵轩。 魏玠房里的灯许久未灭。 他坐于案前，一遍遍书写着心经。 但，再巧妙通透的佛理，也无法平息他此刻的戾气。 他体内那团火越烧越旺，甚至叫嚣着让他拿起屠刀，斩尽那扰乱他心的东西。 他早该知道，那女子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对他没有真心。 比如，她之前费尽心思，要将春英送到他身边。 真正令他失控的是什么呢？ 不是她的心意如何。 而是她变得超出他掌控了。 她如今有了昌平公主这个假身份，就自以为能与他抗衡，能摆脱他。 他完全可以揭发她，让她不得不匍匐在他脚边，求他要她。 但是，真要这么做吗…… 魏玠凝视着眼前的虚无，陷入沉思。 笔墨停留太久，穿透那纸张。 那黑色的墨汁渗向别处，如同迅速蔓延的黑暗，吞噬了光明。 这晚之后，昭华就没见过魏玠。 很快就到荣妃忌日这天。 魏玠下朝后，与众人一起祭奠荣妃。 他们要去荣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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