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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们可怜吗？” “她们是谁？” “就是教坊司里的人。” “律法如此。” 对啊，他一直把《大明律）奉为圭臬，看了无数遍，就差倒背如流了，他自己又深受其害，怎会不知其中的道理。他应该是要理解淑澹的，怎么能这样质疑她呢。一想到这里，他连忙跑到淑澹的房门外，对着门连敲了几下，见没有动静，又呼喊了几声姐姐，可依旧没人回应。汪直这时害怕了起来，他一直没把淑澹当作有病之人，说话可能重了些，周祎多次提醒他，在淑澹面前要注意说话的语气，切不可惹她犯病，可他一直把周祎的话当作耳旁风。这万一淑澹有个什么好歹，不知周祎不会原谅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汪直一边呼喊，一边自责，他怪自己怎么能为了一时的气愤而说出重伤淑澹的话来。突然，门被打开了，汪直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他扫了眼房内，不见淑澹，自言道：“刚刚明明还在的。” 周祎一手扶着头，问道：“好梦都被你搅了。” 汪直抓住周祎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淑澹呢？淑澹呢？” “淑澹？她不在吗？” “废话，她在我还能问你吗？” 周祎拉起汪直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汪直，道：“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她应该明白你对她的付出，不该再对你有所隐瞒，想让她说出实情罢了。” “我和她心知就行了，何必凡事都阐明呢！需要你多管闲事！” “那个……” “滚！”汪直和周祎齐声对着田炆喊道。 “我想说的是，你们没发现雯儿不在吗？或许她们是上街去了。” 周祎听了田炆的话，这才松开手。“可是她们俩这样出去不知道我们会着急的吗，也不知会一声。上次的教训都忘了吗！” 这时，一人向他们走了过来，开口道：“小的，瞧见两位小姐了，她们该还在庖厨里呢。” “你怎么不早说呢？”周祎大声问道。 “小的……小的，刚从那里回来，正好听见你们几位在这里争论，所以……所以才……” 田炆从袖子里掏出钱袋，递给那匠人几十文钱，吩咐他买些吃食回来，剩下的就与其他弟兄分了去。 “汪直，你能不能行行好，别老是给我添堵。我知道我近日忽略了正事是我不对，但我保证到了南京之后，我一定好好做事。所以你能不能给我几天消停的日子？”周祎双手合十，弯腰说道，他就差跪着祈求汪直了。 “去南京的事，我做不了主，你自个去找陛下说去。” 周祎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便直径去庖厨寻淑澹去了。 等不见了周祎的影子，田炆才敢开口对汪直说道：“南京不好吗，至少离苏州近些，我也不用老是苏州和这里来会跑。叫雯儿和我回苏州就是不听，我还得花银子买下这所宅子，不知多久才能赚回这笔钱财。” 汪直蹙着眉，看着田炆，说：“你是巴不得他们全都走吧，最好就剩我一人孤苦无依。” 田炆挠了挠头，心想，这汪直说的是哪跟哪啊。他才不信汪直那么有权势的人会孤苦无依，这怕不是在说笑吧。 见田炆不答话，汪直接着道：“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监督那些人，我还有要事先走了，免得有人老说我缠着人家。”说罢，汪直便大步离去。 周祎快步走到庖厨前，但他不急着踏入，只是躲在墙后打算偷听她们俩的谈话，说不准淑澹会把心中所虑告知于雯儿。可周祎只听见雯儿和淑澹的欢笑声。他大概能想到汪直对淑澹说了些什么，传来的笑声并不能给周祎带来一丝安慰，淑澹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担心。他多想直接跑到淑澹跟前，一把抱住她，可是如若他真的这样做了，岂不是坐实了汪直所说的吗？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装作若无其事，这才是对淑澹，对他最好的。 “雯儿，如果我不和你住一块了，你会怎么样？”淑澹找准时机问道。 这问题虽然问的是雯儿，可是周祎还是禁不住握紧拳头。 雯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答道：“不就是去南京吗？我陪你。反正我一人留在这里也是无趣。” “你是如何得知的？” “昨夜周祎和汪直不就是因为这事而吵吗？除非我是聋子，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不知。” “可是你不是还有张大人吗？” “他算什么？我认识你比认识他来得久，岂能为了他把你给丢了。他要是能像周祎对你那般对我，或许我还能考虑。但是吧，他若真像周祎那样，那他一定会跟着我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跟定你了。” 淑澹咬了下嘴唇，而后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周祎为我付出太多了？” “只要他觉得乐愿，那便不算多。怎么想起问这些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地等着大婚吧。” “雯儿说得对，你就等着大婚之日吧，之后身体养好些，再启程去往南京。”周祎边走向淑澹，边说道。 淑澹一听见周祎的声音，便停下所有的动作，愣愣地直视着前方。 “陛下，准许你去了？” “这你大可放心，陛下定会准许的。还有你们怎么在这，我……我还以为你们又上哪去了。下次，不管去哪，只要我看不见你，你都要先知会我一声，以免我担心。” 淑澹搓搓手指，答道：“我只不过闲着无聊且饿了，所以……所以想做些吃的。” “这就不必了，田炆已经让人出去买吃的了。还有你以后饿了就说，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你又何需亲自动手？觉得无聊的话，就去找雯儿聊天。我待会再让人给你带来坊间近日流布的话本。” “可……可是我……” “听我的，别在这里待了。你不是刚沐浴吗？可别把身子弄脏了。”听到这，淑澹已经感到不畅快了。周祎接着握住淑澹的发丝，继续道：“你看你的发还是湿的呢。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周祎说话的语气，虽然不严肃，但却让淑澹不舒服，宛如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发泄不出。淑澹抬眼看了看周祎，很快就又低下头，只回了声：“听你的。”说完，便跑出庖厨，这出乎了周祎的意料，他原本是想挽着淑澹回房的，可淑澹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周祎一脸迷茫地看着雯儿，问道：“我刚刚是说错了什么了吗？” 雯儿摇摇头，“嗐，你还知道自己说错了。你这不让她做，那不让她做，她不气你才怪。” “我这不是怕她出事吗？” “会有什么事啊。你就别瞎操心了。” 雯儿说得在理，周祎听了赶紧跑去找淑澹，想要向她解释自己的本意，希望她能谅解。 淑澹一跑回房里，便锁上门。她想一个人待着。她瘫软地坐在床边，不自觉地流下了几滴泪，眼泪越流越多，她已经控制不住了。突然，那口闷气一涌而出，淑澹赶紧捂住嘴，手在放下时，手掌沾满了血。 ----
第91章 逛街 ===== 淑澹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血迹，面露苦涩。这时，周祎拍打着门，不敢大声说话。“若你想下厨，就去做吧，我不阻拦你了。还是你想上街，我陪你一起去。” 淑澹使劲往裙子内衬擦了擦，她绝不能让周祎看到她又呕血了。淑澹走到镜台前，先是擦拭了嘴唇，再张口看看是否有血沾染到舌齿，然后快步走到桌前，喝了杯茶，把口里残留的血迹一并咽下，淑澹在那一瞬间感到一阵腥，但她没办法，只能强忍着咽下。淑澹再次来到镜台前，重复刚刚的动作，心满意足之后，才取下锁，把门打开。 “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周祎微微低头，眼睛却瞄着淑澹。 淑澹没直接回答周祎的问题，她只是说她想和他上街逛逛。她好像很久没有在阳光之下惬意走动了，更不用说和周祎一起在外逛街了。淑澹仔细回想，好像就只有那么一回，当时周祎还怕人瞧见，偏要让她戴着帷帽，结果被她给扔在地上。淑澹想这次周祎应该不会再让她戴上这东西上街了。 周祎知道淑澹可能因为汪直的胡言，搞得心情郁闷，便不打算拒绝淑澹的要求，可当周祎抬头之时却发现淑澹的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于是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淑澹害怕是不是自己露馅了，下意识地蹙眉，答道：“好多了。周祎，我实在是闲得无聊，想到街上去，你就陪陪我吧。”淑澹边说，边握住周祎的手摇晃着。 “那好吧。” “太好了！”淑澹表现得非常亢奋，这出乎了周祎的意料。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汪直并没和淑澹说些过分的话。 “需不需要我去叫雯儿？” 淑澹摇头，道：“就你和我。”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越过了门槛。 “别急，天凉，等我把你的披风取来。”周祎从衣架上取下淑澹每次外出披着的披风，走到淑澹面前，不自觉地想要帮淑澹把披风披上之时，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继续按他刚刚所想的去做了。披上之后，再把胸口下方的系带给系好。淑澹看着周祎对她如此关怀备至，她忽然觉得有些愧对他。 “好了。”周祎松开系带说道。 淑澹克制不住自己，扑在周祎怀里。她没有说话，周祎还以为是淑澹想让他主动些，于是，他摸了摸淑澹的头，轻声地唤她的名。淑澹缓缓抬起头，周祎顺势捏起淑澹的下巴，低下头准备亲吻淑澹。在两唇即将触碰之际，淑澹扭头，说：“周祎，我饿了。这些事等会儿再做。”没办法，她实在是担心周祎尝到她嘴里的血腥味。 这一刻，周祎终于确信汪直的确对淑澹说了些什么。因为今日的淑澹哪哪都不对劲，换作是平时她肯定是等不急的，怎么可能还会说等会儿呢。周祎不急着问清，只是顺应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今日说要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而且这次上街，周祎可带足了银子，不怕买不了东西。 他们先到酒楼叫了几样小菜和两碗白米饭来填饱肚子。周祎把肉都夹给了淑澹，让她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逛街。淑澹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碗时，竟觉得没有任何胃口，可是怕周祎担心，她只好硬生生地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了。 吃饱喝足后，周祎问淑澹：“你想要什么？”。 淑澹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买盒胭脂，还有几件衣裳，还有一些簪……子。” “簪子啊？”周祎担心她又想上一回那样用簪子扎手了，但又不好拒绝淑澹的请求，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反正只要看好淑澹就应该没事吧。结果，淑澹并没有买任何金簪银簪，只买了几支朴素的木簪。淑澹让周祎从中再挑一支给她插上，淑澹就这样头插着周祎挑选的簪子走在街上。这一刻，她还是感到非常满足的。很快，周祎的双手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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