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祎回到西厂找了找,终于把自己的深蓝曳撒找了出来。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淑澹时穿的衣服,他怎么会忘了呢。但为了不辜负汪直的一番好意,周祎决定外穿汪直借他的赐服,内搭手里的这件。怕耽误了吉时,又一路跑了回去,众人焦急地在门口等着,请来的迎亲队伍、轿夫和花轿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一见周祎跑来,便催促他快去更衣。很快,周祎便换好了,再披红挂彩,头戴乌纱帽及簪花。 马太医看了看周祎的装束,替他再把乌纱帽正了正。马太医双手拍拍周祎的肩,这一举胜过千万祝福的话。 “该出发迎新娘子了。”马太医说道。 上马前,周祎再给自己披上披风。马太医、张大人、田炆和尖儿则各提个灯笼。随着喜庆的奏乐响起,周祎腿一蹬,马儿驮着周祎前行。一路上,周祎紧张地手心冒汗,他没曾想过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样在这么多过路人的目送下迎亲。周祎实在是难以置信,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有感觉,但却不疼,相反心里觉得是甜的。 从出发地到汪直买的宅子只隔条街,所以很快便抵达了。周祎下马,正准备进屋找淑澹,却被汪直给拦住,说要开门钱。好在周祎早就准备好了,直接给了汪直一锭银子。汪直满意地对周祎说了句真大方后,大声喊:“开门!迎亲喽!” 门被缓缓推开,瑄齐和淑淳各手持把大团扇走在前头,雯儿则负责扶着淑澹。虽然团扇遮住了淑澹的脸,但周祎却能想象扇后佳人的模样。 雯儿悄悄对淑澹说了几句话后,便走到周祎面前讨要开门钱。 “我已经给了啊。” 雯儿看了汪直一眼,说:“谁让你给他了。我还以为能有这小钱买甜食吃呢。” “之后我再给你。能不能先让她上花轿?” “来喽!来喽!”汪直站到淑澹身边弯腰微蹲。“姐姐,快上来。再不快些,他可要急了。” “你这是要……” “背你入轿啊。” 淑澹一开始还想着推脱,可汪直说若是真把他当弟弟就让他背她入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淑澹只好让汪直背着。“姐姐,他没给你吃东西吗?怎么那么轻?这可不好,得多吃些。”汪直只是背了淑澹走了几步,就到了花轿前,再次弯下腰好让淑澹能够入轿而坐。淑澹入轿时,周祎忍不住从侧面偷瞄淑澹,在那一刻两人的双眼对上了。或许是身着华服,或许是期盼已久的事成真,他们比以往更加拘谨,更加腼腆,只是互看了一眼又别过头去。 即使只隔条街,周祎却耐不住性子,时不时往轿子里瞧,偶有风帮衬把帷幔吹起,见着了里头的人。这时,看的人亦如矫里人,脸上尽是笑意。 ----
第99章 拜堂 =====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周祎从马背上跃下,正要走到轿子前时,汪直大喊一声:“还不是时候!”周祎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嘀咕些什么。 很快,作为长辈的马太医和淑澹的娘亲已入座,周祎则站在之前马太医交代的位置候着,这等待的过程对周祎而言是缓慢且折磨的,他伸长脖子,眼神直盯着前方,挂在他胸前的红绣球也被他捏得更皱了,心里不停念叨他们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 周祎又见到一对熟悉的大团扇,心里抱怨:“这东西什么时候能放下?”刚一抱怨,团扇就各向左右两边去,周祎总算见着了淑澹,在那一刻两人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他们眼里含情得看着对方,要不是得按礼制办,他们恨不得立刻奔向彼此,拥抱在一起。为了阻挡着股冲动,他们默契地收回对彼此的视线。 红妆、翟冠、一袭红色的喜服衬得淑澹更加美艳动人,丝毫没有身体孱弱之样,但从她这张脸被粉、黛和胭脂一点点装饰时,她的心情就变得无比复杂。她既是高兴的,也是忐忑的。 她高兴自己总算等到了这么一天,终于能够以这种姿态与周祎完婚。但是她很清楚这不过是一日的时间,等她褪去了华服,妆容不在,那她的脸色就恢复了以往的苍白。那所谓庸医的话,淑澹一直放在心里,她担心自己真的如那大夫所说短则四五年,长则十年八年,这些都太短了,她贪婪地渴望自己至少能活到至三十四岁,因为这样至少她的人生有一半是幸福的。 即便到了她穿着嫁衣再次见到周祎的那一刻,她的那份担忧和贪婪依旧没有放下,反而更加强烈。为了不让周祎和大伙担心,淑澹强颜欢笑,可胸口却隐隐作痛。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是犯病的时候,淑澹心里默念道。她现在只希望在犯病前,快些完成所有的礼数然后躲在榻上平复心中的不安。 周祎察觉到淑澹的眉头皱起,不免担忧她是不是犯病了,便不等她向她走来,而是自己走到淑澹面前,低头问道:“是不是犯病了?” 淑澹用力地嗯了一声。 “那就先歇着吧。” 淑澹抬起眼眸,并抓住周祎的胳膊,说:“不。无论如何这礼不能断。” “那好,你就挽着我的胳膊走,可你要是真撑不住了别逞强,好吗?” “周祎你干什么?快把红绸给姐姐,然后你走在前头!不是让你演练了吗,怎么还不会呢!”汪直不耐烦地跺脚。 “我想和她并肩走。” 汪直刚想说什么,就被雯儿打断。雯儿让他赶紧住嘴,还说他们俩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非得什么事都得按照规矩办事。汪直也没有要阻止周祎这么做的意思,所以汪直便不再说什么。 周祎把红绸的一头递给淑澹,小声说道:“谁说得把它拉长。” 淑澹一手紧紧得挽着周祎的胳膊,一手牢牢得抓住红绸。淑澹坚定地看着周祎的眼睛,周祎明白她的意思,一步步,慢慢地向前方走去。到了该拜堂的时候,淑澹只能先暂时松开手,但淑澹的手稍有动静,周祎就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刻都不松懈。 “周祎,得拜堂。” “我知道,但没说不可以挽着彼此拜堂。” 马太医看出淑澹定是又犯病了,但又不希望其他人知晓。于是,他也助他们打个圆场,顺顺须,笑道:“你看现在的后生就是不同,连成亲都有自己的主意。”淑澹的娘亲附和地点了点头,“就是啊!还是年少的好啊!” 在汪直的朗朗嘉词中,两人挽着彼此,一同拜了天地和长辈。轮到夫妻对拜之时,淑澹看了周祎一眼,周祎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同意。淑澹松开挽住周祎胳膊的手,周祎迅速用两手分别牵起淑澹的双手。三鞠之后,拜堂之礼已成。还未等汪直喊下一句,周祎就已经把淑澹背在身后,奔回汪直给他们备好新房里。 众人被周祎这一举愣地说不出话。过了片刻后,汪直才说:“呃,我想他们可能是急于共度良宵。干娘和马太医二位该能理解理解。” “理解!理解!”马太医拍拍桌道。 —— 周祎把淑澹放到床上,给她垫个软枕靠着,再找个凳子坐在床边,边搓她的双手边问道:“好多了吗?” “我刚刚可能是太过于兴奋了,所以……所以才会——” “你没事就好。” “要不是我这拜堂之礼就不会搞得如此不伦不类。” “这些礼数本来就是我给予你的交代,是想让你高兴的。你要是因为方才的事纠结,那明日我们再拜多一次。” “那我们岂不是拜了三次堂了?” “只要你愿意,想拜几次就拜几次,但是只能和我。” “周祎,我好多了。我好像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时长也越发短了。我想我这病该是慢慢好转了。” “我就说嘛,你这病一定会好的。好了,我先帮你把这翟冠给摘下吧。” 周祎怕扯了淑澹的发,于是慢悠悠地取下翟冠。取下之后,周祎把它放到桌上,再回到淑澹身边。淑澹摸着周祎帽上的簪花,说道:“这花真好看。” 周祎二话不说把帽脱下,取下簪花放在淑澹手心里,淑澹看了看手里的簪花,再看了看周祎。这时的淑澹才注意到周祎红衣至下还穿了件深蓝色的衣裳,她一下子就想起何时见过周祎穿这身衣服,就在这一刻,淑澹的所有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处,眼泪一滴滴落在簪花上。 “你怎么哭了?” “你为何不早一点出现!既然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要了我,为何还要对我百般好,又是送暖炉,又是送香囊,又为了我甘愿拼上性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对你更加无法自拔!当我以为我总算可以和你在一起之时,你却避着我!还说了伤我的话!为何你哪么迟才想通!我好几次想过算了,你知道吗!要是你早一点要了我,那该有多好!”淑澹一拳一拳地打在周祎的胸口,越说眼泪越止不住地流。 “是我的错,该打。” 淑澹停下手中的动作,扑到周祎怀里,咬了周祎的手臂。这一次她咬得用力,似乎要把她所经历的苦闷全发泄在周祎身上。周祎不但不觉得疼,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 过了片刻,淑澹才平复了情绪。她抬头看着周祎,问道:“我咬你不疼吗?” “疼!但是这是我该!” 接着,周祎用衣袖给淑澹擦拭眼泪,“还冷吗?” 淑澹微微摇头,“不冷,热。” “需要歇息吗?” “不用。”淑澹的话音刚落,她的唇就被软绵的东西覆盖,随后被慢慢地撬开。 “脖颈酸吗?”周祎问道。 “有一点。” 周祎松开抱着淑澹的双臂,伸手褪去淑澹的喜服。淑澹也没松懈,两人相互帮对方把外里衣全褪去。周祎咽了咽,道:“你不怕吗?” “是你,我为何要怕。” 周祎抚摸了眼前的伤疤,“无论你咬我几次都抵不了这一疤。”说完,便低头顺着疤亲吻下去,淑澹眨巴着眼睛,手边的簪花已被她捏得花瓣从枝上剥落,有些掉落在床下,有些则粘在他们俩的身上。 淑澹发现无花可捏,转而抱着周祎的上身。周祎再次抬起头,四目相对之下,手指轻轻抚摸淑澹的眉眼,鼻和唇。之后便如上次一样,一步不差。 “周祎,试试看你的吧。” “我……我的不行。差得太远了。” “没关系,我就想感受一下。毕竟那也是你的一部分。” “那好。” 淑澹紧张地眉头一皱,周祎害怕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连忙问淑澹是不是不舒服。淑澹摇头。周祎时刻关注着淑澹的感受,问了好几次。淑澹要么就是嗯嗯地答,要么就点头,一直到淑澹不再回答他,好在她只是睡着了。 周祎给她擦了擦身后,怕她着凉又把褪去的衣裳给她披上,再盖上被子。周祎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心里甚是满意。他以为这次又要搞砸了,结果似乎超出了他的意料。他们俩终于算得上是名正言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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