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去看,身体就被拖拽过去,手上的疼痛被转移至喉咙,顿时脸上发青喘不过气。 “簪月!” 尹清徽死死扣住簪月的喉咙,若是再使一分力她定然当场昏死过去,可他却收着力,挟着她缓缓后退。 眼中的得意尽显,“小孩子们,功夫还有待长进啊。”还有心思瞧了眼手上的人,“贫道被你们那主子算计至此,想必她只算到贫道的弟子众多,没算到贫道的功夫到底是何地步吧,嗯?” “小丫头你说,要是我今日把你弄死了,她会不会后悔,为了谢行周那小子不顾你的命啊。” 鸣泉已然举箭搭弓,“你再往后退一步,我叫你命丧当场。” “嘶。”他佯装害怕,“你家长公主不是说了,要将我生擒?我若是死了,谁来医治她心爱的妹妹呢?” “所以我不会死,而且,就算我把你们杀光了,我也不会死。” “她和陛下,谁都不会让我死的。” 簪月脑中已是嗡嗡作响,双手用力想要掰开他的手而不能,只勉强将他的手松上一松,即便如此,也只能拼着气力张了张嘴。 她说的是,不能杀他。 鸣泉眼看着两人离那悬崖边上越来越近,心中气急,“陛下不会让你死?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若是敢伤我九层台掌司,你所有弟子都要给你陪葬!在京城内弄兵本就是大罪,你现在跟我回去认罪,公主还会看在你先前有功的份上留你一命。” “你若是执意伤我同僚,此事就再无回旋的余地!” “京城弄兵?若我没看错,此处至少三千人是你们殿下的死士,她也配倒打一耙说我弄兵?即便是到了皇帝面前,我也定要拉着那三千人一块下水!” “这三千人,昨日开始便是陛下的死士。”鸣泉笑了,胜券在握的神色重回脸上。 秦姝的预判,一向是九层台的最佳利器。 尹清徽瞳仁猛地一沉,痛苦弥漫在眼底,“她竟然...” 先他一步,只一步。 他原本就是要今日事后,就将手中的人马假意交给皇帝的! 他知道皇帝一定察觉了他带来京城的人马,他也从未怕过,他只是在等一个契机,等一个能解皇帝燃眉之急的契机。 可是这秦姝!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能如此果断,若说在昨日就将死士上呈皇帝,那她凭什么断定,自己今日定会中了她的奸计! “啊————”他嘶吼一声,怒火攻心,往后推了数步,当即就要带着簪月一同坠崖。 他算计过的人无数,还从未受到此等羞辱。将他算计得所剩无几,还妄图让他回去继续医治她的妹妹。 狂妄...好生狂妄! “松手。”一道老迈的声音从后响起。 众人齐齐回眸,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来此。 孙无忧与秦姝打过交道,鸣泉是知道的,但怎会信任到连此事都告知? 孙无忧步伐缓慢,眼中浑浊但目光灼灼,盯着尹清徽的眼神仿佛猛虎狩猎,叫人不知该不该让他继续向前。 倒是顾玦最先反应过来,拱手见了一礼,“孙侍中,好巧。” 孙无忧打量他一眼,哑声道,“不巧,有人托我来此,助你们一臂之力,烦请让路。” 顾玦自当让路,秦姝能在这个关头把孙无忧请来,自然正是为了破解眼前焦灼局势,他理应从命的。 尹清徽也看不明白。 “侍中大人,您不会是倒戈了吧?我可还没输呢,我身后也...” “胡闹!”孙无忧重重地敲了两下拐杖,气血翻涌以至于指着他鼻子呵斥,“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无事?你以为只是你一人之死?你应该想到,有人请我来此,就是想要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岂敢不从!” 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用片刻,尹清徽竟就败下阵来 ,双手摊开,死盯着他,“好,这一局,我输了。” 目光极其不舍的从孙无忧身上移开,看向鸣泉时已然变得平静,“就依你们,贫道跟你们回去。” 鸣泉将几乎晕厥的簪月揽过来,狐疑地瞧着二人,终究瞧不出破绽,只当是秦姝早就做好了万全打算,叫人将其扣下,收军回城。 ...... 皇宫。 秦姝在大殿跪着,皇帝在内殿并不露面。 秦姝并没有在刑场等多久,宫里停止行刑的旨意就来了。 也就是说,皇帝在听到尹清徽弟子传话而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料到了结果。 尹清徽此局必输。 贪功就会急于求利,就会被调虎离山。 人性如此,他怎能抵抗的了自己的本性?就如那为官可舍弃兄长的顾玦;再论那为弟可舍弃性命的顾琛;甚至是冷眼旁观自家长子在外几经殒命,都不肯进言相求一声的谢骁。 本性如此,无关对错,只不过他们的本性都被那人完美的利用了而已。 只不过,她又想要什么呢? 她先前说想要自由,自己与她约定只要拿回了真正的权柄,就肯还她自由。这话虽半真半假,但他总是在推着她前行的,他自认为自己下的决断都可以加速她任务的完成,可她似乎...并不喜欢,且与自己渐行渐远。 她想要什么呢?谢行周如何,百姓如何,天下如何,和她又有几分的关系,她何故要在乎那些,为何不能听话,为何就不能一心帮他! 刘笙苦苦思索,都不能得出答案。 却听大殿门口嘈杂声起,似乎是所有人都到了。
第040章 如愿 昨日扶摇阁塌毁, 今日闹市之上开杀戒。 新帝之荒唐,不仅震惊朝野,也令京城百姓人人自危。 大宋王朝建国两年有余, 先帝统一南方, 北伐中原,以军功得天下,可他尚且知道修养生息,轻徭薄税,抑制土地兼并,重建皇室权威。 若论手段之狠辣,先帝为整顿吏治,即便骄纵贪侈的官员是士族, 是亲信, 甚至是刘氏皇族, 他也照杀不误。 正当所有人都心向大宋新朝,以为天下会有一番新气象时,先帝却病重不起, 皇太子继位, 未建功业, 先耗国库;未养民,先伤民。 就连朝中最有威望的大臣屡屡上奏, 也阻止不了陛下的一意孤行,如若再劝, 便是罢朝免官了。 这月以来,无根基的寒族官员被罢免的, 并非一个两个。 秦姝进殿长跪之前,见着殿外远远跪着两大排的朝臣。 她依旧迈着大步目不斜视, 却见平日里怕她怕得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户部侍郎,眼中带着愤恨,义无反顾地站起身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御史台的卢氏子弟想拽他都没拽住。 他说,长公主殿下,此时回头,为时不晚。 否则,天下人口诛笔伐,您恐有性命之忧。 秦姝知道,他不光是警告她不要做那祸国佞臣,更是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她规劝皇帝。 口诛笔伐何惧?祸国佞臣何惧?若能无愧于心,无愧于民,就算是千古骂名,她也担得。 况且她清楚,自己的性命此刻还不会有事。 而这些人,劝谏劝的不是时候,若是惹急了那位,拖两个出来杀鸡儆猴,也是可能的。 他摸准了她手握兵权也不会造反,且会帮他扫清有反心的臣子,所以他不在乎这些文臣的心思,不满?想反?那朕就有借口叫人杀你了。 两人互依互存,所以不管她与皇帝之间闹得再大,也不会伤对方分毫的。 秦姝在这一刻,算是明白了先帝将九层台交与自己的真正用意。 她眼中平静,并不打算说太多,在其位谋其政,相应的,他们未在她的位置,也无法体谅她的行事。 “本宫,一直都只有一条路走,何谈回头。陆侍郎请让路。”她身后的将士自觉将那侍郎架开。 她扫了眼众人,抬手叫来一旁待命的左卫将军,“没瞧见诸位大臣都跪得口渴了?还不都带到后面去休息休息。” “殿下如此执拗,当真是如此不知惧吗!”那人在身后喊她。 无妨,对错自有后人评说。 她并未回头。 之后入了大殿便自觉跪着,闭眸养神,等着孙无忧一干人的到来。 再听到身后的嘈杂声时,几乎是小睡过一次了。 “陛下——陛下——” 秦姝睁开一只眼睛,瞟了一眼身旁几近鬼哭狼嚎的尹清徽,浅浅笑了笑。还不算太蠢,即便装的不像,皇帝也会很受用。 “臣冤枉啊陛下,长公主殿下误会臣了!” 秦姝揉了揉脖颈,阖眼浅眠,觉得还能再听一会好戏。 簪月、鸣泉还有顾玦也跟随着走近殿内,在秦姝身后跪了下来。 “陛下,臣等将尹天师带回来了。”孙无忧道了一声,也跪在一旁。 那尹清徽的声音就没停过,“陛下,那些都是臣在江湖上的弟子,臣一直想着要交给陛下的,只不过陛下近日事务繁忙,臣也觉得此事忒小,不配在这时候烦扰陛下,这才拖延至今,今日....今日臣无意间听到了殿下与右卫将军的谈话,想着为陛下去看一看,这才闹出的...” “你代朕去看一看?” 年轻的帝王双指拨开竹帘,从内室走出,目光如鹰,周身威压震慑着每一个人,“朕何时说过,让你代朕去查阿姝了?” “陛下没说过!陛下完全没说过,一切都是臣自作主张,是臣该死,臣死罪——”他猛磕几个响头,一点怜惜自身的意思都没有,像是要将尊严送到别人脚底下,“长公主殿下,都是臣的错,臣怎么敢呢,殿下是天家贵女,即便是养一万兵,十万兵,那也不是臣该问的!” 秦姝懒洋洋地开口,“陛下,天师这话,快要把臣妹送进天牢里去了,臣妹听了就害怕。” 刘笙也是极不满意,一甩大袖,“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 “臣...是臣不会说话,是臣不懂。陛下您看,臣就是这般愚笨,根本不知哪句话哪件事得罪了人,话从口出就是说的臣这般蠢人,臣实在是无心之失啊!臣...臣给长公主叩首!都是臣不好,望长公主殿下宽宥!” 秦姝心里清楚,这厮是恨极了。 平日行事足见其傲气,今日只输了这一局便歇斯底里将自身傲气全然抛下,咬着牙提了一口气,他既是想在皇帝面前把戏做足了,又是将怨气深深藏起,等待着日后的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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