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他竟又将汤碗放了下去,看着她道:“郡主。” 沈妙舟险些一个激灵,手指狠狠攥紧木筷,抬眸看向他。 卫凛再次拿起了汤碗,淡淡道:“明日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荣伯。” 沈妙舟听见心在胸膛里突突地跳。 她抿了抿唇,尽量自然地闷闷“嗯”了一声。 卫凛似乎没发觉什么异样,收回视线,慢慢地喝下了那碗汤。 沈妙舟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攥紧衣角。 冯叔那里的都是性子极烈的蒙汗药,只需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就足够让成年男子昏睡个一天一夜。卫凛虽然只喝了一小碗汤,但要让他睡上几个时辰一点不成问题。 眼瞧着汤碗见底,她在心里默默数起来:“十……九……八……七……” “六”还没数完,就见卫凛眉心一拧,看向她的那双凤眸中现出几分迷蒙,“你,你……” 话还未说完,他身子微微一晃,“砰”一声,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沈妙舟心脏狂跳,手心腻出一层潮汗,勉强定了定神,小声唤道:“卫凛,卫凛!你怎的了?卫凛!” 无人答话。 她又拿起一根公筷,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胳膊。 没有反应。 她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咬咬牙,筷头向上,对准了他右肩伤处一戳。 依旧毫无反应。 沈妙舟顿时长吁一口气,简直是劫后余生! 她小心地起身,走到卫凛身侧,犹自不放心,从袖囊中拿出蒙汗药,取了一点点化在茶水中,一手轻轻捏住他下颌,一手握着茶盏,慢慢喂他尽数喝了下去。 又等了一阵,见卫凛彻底睡得熟了,沈妙舟盘算着,一会出去假称他旧伤复发,将玄午骗进来,趁其心慌意乱,直取膻中穴或大椎穴,制住玄午后,再换作他的衣衫打扮,避过耳目逃之夭夭。 打定主意,沈妙舟深吸一口气,将卫凛无力垂下的左臂搭到自己肩头,艰难地扶着他走到榻边,慢慢放了下来,想着若是能趁机顺走指挥使牙牌,日后去寻爹爹,行事或许大有方便。 于是她轻轻挑开卫凛的衣襟,小手探进去上下摸索。 隔着轻薄柔软的里衣,他身上那层薄肌触感分明,紧实匀称,她甚至能摸出腹肌隐隐的轮廓……沈妙舟忽然有点不大自在,耳尖一阵阵发热。 好在很快就摸到了一个物件,触手温润,质地似玉。她急急收回手来,指尖不经意地刮过一点凸起,隐隐约约竟有种奇异的触感。 还不待她细思,就觉手下的人仿佛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沈妙舟心里一惊,顿时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屏息看了好半晌,确认卫凛并无动静,她这才放下心来,收好牙牌,把自己的头发拨弄得更乱一些,酝酿好情绪,准备去将玄午骗进来,转身便朝屋外跑去。 不料,她刚迈出一步,右腕竟被人猛地攥住,用力向后一扯,整个人顿时被不由分说地拽上了床榻,挣扎间不经意扯落了帷帐,眼前霎时陷入一片昏暗。 还不及她反应过来,身下的胸膛微微震动,卫凛沉哑的声音低低响在耳畔。 “想跑去哪儿?郡主?”
第36章 勾引 夕阳将尽, 室内还未掌灯,内寝里光线昏昧,像笼了一团灰蒙蒙的薄雾, 昏暗逼仄的床榻上,她被迫和卫凛身体紧紧相贴, 呼吸可闻。 沈妙舟愕然地看着他,心脏不受控地砰砰急跳,一下一下, 简直快得要冲破胸腔。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喝了蒙汗药么?怎么半点都没睡着?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卫凛低低道:“你的药,我让青松换过了。” “……”沈妙舟气结了半晌,愤愤骂道:“无耻!” 话音未落,她左手忽地一勾, 径直去擒他手腕, 同时身子一曲,腰肢微扭,提膝狠狠顶向他小腹。 卫凛反应极快, 立时伸掌格挡, 与她在床榻上的数尺方圆间迅疾地拆了几招。沈妙舟心中恼火, 出手便毫不客气,擒拿法中的勾腕、撞肘、锁喉一一施展出来, 却又一一被他化解。 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帷帐中越发昏暗,除了彼此黑亮的瞳仁,什么都是一团模糊, 好像宣纸上洇开的浅墨。 帐中人影交缠,鼻息急促。 缠斗了一炷香的功夫, 沈妙舟力气渐渐不支,出招迟缓起来。她一向使的是巧劲,这样硬对硬地拆挡,终究挣不过卫凛的力气。 再斗数招,眼前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卫凛竟冷不防翻身而上,将她困在了身下。 “可服气了,嗯?” 沈妙舟累得气喘吁吁,可偏不肯服软,手脚酸软也要乱踢乱捶一气,“服,服你个大头鬼!放开我!死卫凛!” 卫凛用身子牢牢压制着她,吃了她无数拳脚,手臂越发收紧,将她揽在怀里,沉沉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鼻尖挨着鼻尖。 门外传来脚步的声响,有人过来掌灯,檐下升起来几盏灯笼,昏黄朦胧的光影透过重重桃花纸,隐约照进内寝,杳杳映在她的脸颊上,氤氲出软玉似的细腻柔光。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乱,带着温热的触觉交织在一起,拂在彼此脸上,恍惚间仿佛连空气也变得有些潮湿。 怀里的触感,温暖柔软,带着干净的甜香。 卫凛心头忽然生出一股说不清的燥意,见她还在挣扎,终于忍无可忍地捉住那双不安分的细嫩手腕,举起来制在她头顶,左手抓住帷帐,刺啦一声,扯下一卷软纱,迅雷不及掩耳一般,在她交错的腕间缠了几圈,系紧。 卫凛动作实在太快,直到自己双手已经被牢牢捆缚在一起,沈妙舟才意识到他干了什么好事,整个人呆了呆,身体微微一僵:“你……你做什么……” “……别动。” 朦胧中,他指腹缓缓抚过她的脸颊,声音哑的不像话。 凌乱的床榻间,两个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处,热得汗津津的,彼此气息交缠,气氛忽而变得有些奇怪。 卫凛刚一开口,她便清晰地感知到他胸腔在微微嗡鸣,像一尾游鱼,划开水面,轻轻撞进她的心房,引得心尖颤起一圈圈涟漪,向全身悠悠荡漾开去,连绵不绝。 夜风穿过窗棂的缝隙,柔柔吹动散乱低垂的帷帐。 身上软得泛酥,心跳得越发快了,一阵阵热意潮水般上涌,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害怕,又或是别的什么,沈妙舟连忙别开脸,闷闷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软禁我?” 卫凛拧了拧眉,哑声反问:“既缠上了我,为何又要跑?” 沈妙舟一瞬羞恼至极,杏眸睁得溜圆:“谁缠上你啦?” “你和我拜过天地。” “那是假的!” “我不介意假戏真做。” “……”沈妙舟又气又羞,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卫凛低头看着她。 方才一番缠斗得太狠,她的鬓发彻底松散开来,凌乱铺陈在鸳鸯被上,杏眼里因为羞恼泛着盈盈的水光,鼻尖沁满细细的汗珠,喘息细细。 卫凛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渴痒,仿佛非要做些什么才能消解。 他忽然低下头,慢慢地,贴近她微张的唇瓣。 沈妙舟一点一点睁大了眸子。 帷帐内一片昏昧,眼前那张原本线条锋利的俊脸也显出几分柔和,早已熟悉的气息带着热意,不由分说地落在她的人中和唇瓣上。 昏暗的光线里,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肌肤若有似无地相触,衣料擦出细响,卫凛的气息逐渐靠近。 沈妙舟脑袋有点晕乎,无意识地微微屏息,心跳咚咚,恍惚间只觉自己全身都紧绷到了极点。 他越来越近,唇与唇相距只差一线,沈妙舟猛然回过神来,慌不择路般,狠狠一口咬上了他的下颌。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卫凛轻嘶了一声,动作微微一顿。 她趁机用尽全身力气挣开他的压制,顺势滚到了床榻的另一侧,然而用劲太大,后脑竟直接磕上了床板,“咚”的一声巨响,结结实实,疼得她直吸气,不由得生出委屈,红着眼圈忿忿道:“下流!都怪你!” 卫凛也僵硬了一瞬,好半晌,慢慢朝她伸出手,声音艰涩又低哑:“……过来,我看看。” 沈妙舟哪里肯让他看,慌忙爬起身子,缩到离他最远的一角上,用牙咬开腕上缠绕的纱绡,一双乌润杏眸警惕地盯着他。 卫凛还待起身去看她伤势,房门忽然被叩响,门外响起一道焦急的男声:“主子,出事了!国子监的学生们闹到咱们府门前来了,人数不少,还带了菜油火石,想要放火!” 卫凛眉心微蹙,转头看了床角的人一眼,似有几分迟疑。 沈妙舟立马道:“我没事,你快去外面瞧瞧,可别闹大了!” 看着那热切的眼神,他目光中显出几分无奈,低声警告:“老实在此处待着,休想趁乱逃走。” 沈妙舟:“……” 卫凛又看她一眼,起身下榻,走出屋门。 目送了他出门的背影,沈妙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她摸了摸唇,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耳尖阵阵发热。 好险好险,竟然差点被卫凛勾引了! 卑鄙,无耻,可恶! 好在这回国子监学子围府闹事似乎有些棘手,卫凛一去便不曾回来,她隐隐听得街上有急促整齐的马蹄声响,想来是调动了五城兵马司。 也不知那群学子怎生和卫凛结了怨,竟闹得这般大,总归是不能把卫凛怎么样,但此事一出,这几日卫府周围的守备估计会更加严密,想要逃走又要多出许多麻烦。 再一看门外,玄午和青松板正的身影投在隔扇上,仿若两尊凶煞的门神,镇压着她这只小鬼。 沈妙舟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想,草草洗漱后上榻歇息。 第二日醒来时,听闻国子监的学子早已被驱散,卫凛也不在府中,沈妙舟照常由玄午紧紧跟着,在府中闲逛两圈后,去水榭钓鱼。 这回荣伯竟提前给她备好了饵料,还做了几样茶点,供她零食,只不过她原也不在意能否钓上来鱼。 她昨日已暗自留心过后院小池的地形,确认在那里只有青松和玄午两个人看着她,按兵马司惯常的规矩,会在酉初时分换防,只要在那时支走青松,再迅速制住玄午,便可以避开门外巡守的兵马司,趁机逃脱。 至于怎么在数招之间制住玄午,却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只能冒险搏一把。 沈妙舟在水榭坐了半晌,见时辰差不多,借口要城东的彩鱼花灯,顺利地支走了青松。 等青松离开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她余光偷偷扫了眼身后的玄午,腕上暗暗运劲,假作鱼竿竿头在水中轻轻上下沉浮,紧跟着“腾”地站起身来,扭头对他惊喜道:“快看!鱼儿咬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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