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跟谁交握。 “不懂了吧?”她又拿出一个木佛,笑嘻嘻地将两个雕像的手握在一起,“这叫‘握佛’,咱俩一人一个,这样我要是有事,就直接对着佛像叫你。” 张知序呛咳了一声。 如果他真是神仙,这玩意儿说不定还管用,但他不是。 “这东西,看着没法力。”他心虚地道。 “怎么会!”陈宝香不服,“我这是在青云观里求来的,道士还给开了光,说最是灵验好用的,花了足足一百文呢。” 她去道家的观里求佛家的神仙,还开光? 张知序欲言又止,最后扶额:“罢了,先吃晚饭吧。” “晚饭我就不跟你吃啦。”她起身道,“今日是裴公子的生辰,晚上在摘星楼有宴。” 张知序一顿,面色平静地垂下眼皮:“你要去?” “当然呀,人家给我发请帖了。” “……” “大仙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没有,是外头的天黑了。”他冷着脸起身,“去吧,玩个尽兴才好。” “可我先前的头面还在荨园没有带过来。”她嘿嘿两声,“听说这明珠楼里有不少宝贝,大仙你能不能……” “不能。” “嘎?我就借用一下,会还的。” “借用也不能。”他眯眼看向窗外的景色,“出什么纰漏我可担当不起。” 小气鬼。 陈宝香撇嘴,瞧着时辰不早了,也没继续纠缠,蹦蹦跳跳地就回去更衣。
第62章 没良心的东西 张知序一个人在窗边站着,半晌也没动。 九泉察言观色,体贴地道:“裴家照例给咱们也送了帖子,要不……” “他什么人,也配我去吃生辰酒?”窗边的人阴着脸道,“不去。” “那,库房里还有万宝楼今日刚送来的头面……” “不给。”他更恼,“凭什么要给,她今日合该就被关在衙门里吃糙米番薯,白瞎了捞她出来埋怨我。” 没良心的东西! 九泉吓得垂眸,连忙躬身就要退出房间。 可脚刚要跨过门槛,里头的人却又闷声开口:“就这么去也不好看,陆清容肯定在,那厮是惯爱挤兑她的,真寒寒酸酸地去,说不定还会挤兑到我头上。” 说着,朝他扬了扬下巴:“随便捡点送过去给她。” 九泉很想笑,但又不太敢,只能用牙咬住两片嘴唇,闷闷地点头。 于是陈宝香正愁该怎么打扮呢,就看见一群丫鬟捧着盒子鱼贯而入。 “哇——”她看着前头几个大盒子惊叹出声。 但当盒子越进越多的时候,陈宝香的尾音逐渐疑惑上扬:“啊?” 这么多? 九泉朝她拱手:“奉主人之命,这些都送给姑娘。” 三十几个盒子齐刷刷地打开,陈宝香差点被晃瞎了眼。 玲珑点翠金步摇、蜜花水晶簪、纯金喜鹊簪花、冰润阳绿的翡翠镯、翡翠玉佩、绞丝金镯……还有万宝楼最新款式的头冠、衣裙、缎面绣鞋。 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盒盖子扣下来,左右看了看,抱起个最贵的就往隔壁走。 “大仙,你疯啦?”关上门,她瞪眼看向屋子里的人,对他展开手里的盒子,“这不是明抢么!” 屋子里灯光昏暗,那人似乎正在更衣,衣襟微敞,肌肤如玉。 陈宝香看呆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而后回神,飞快地转身:“大仙你别糟蹋人家啊,那可是张知序的身子!” “张知序怎么了。”声音懒洋洋的。 “他那样的贵人,怎么能让我占便宜。”陈宝香一边说一边挪过去,将他的衣襟合拢。 张知序任由她动作,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你总归也看不上。” “倒也未……哎不对,我找你有事,你先看这个。”她打开盒子摆在他面前,瞪他,“这岂不是给我加罪名么?” “不喜欢?” “喜欢啊,傻子才不喜欢呢。”她哀嚎一声扑在盒子上,像母鸡护崽子似的将那些宝贝都护在身下。 而后抬头,“可我只想借用,不是想霸占。你不是张知序,贸然做主送我这些,万一将来我被问罪,这都够打死我的了。” “放心。”他拍了拍她的肩。 陈宝香一喜,刚想问他是不是有了什么可以脱罪的法子,却听他接着道,“早先那一万两就已经可以打死你了,人死不能复生再打死,所以这些你收下也无妨。” “……” 心如死灰地抱起盒子,陈宝香破罐子破摔地想去换了出门。 张知序突然闷哼一声。 陈宝香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今日天阴,身子不太舒服。”他不适地动了动肩,“有些难受。” “宁肃和九泉呢?” 斜眼看了看门外,他抿唇,压低声音道:“我跟他们不熟,怕露馅。” 有道理,还是大仙谨慎些。 陈宝香连忙放下东西,按着他说的去箱柜里翻找药膏。 只是,那伤口在背心和胸前,她有些为难:“不妥吧,我就这么看他身子——” “总比难受死我来得好。” 也是。 陈宝香兴致勃勃地拽下了他的里衣。 张知序这人真是娇生惯养的,哪怕习武,身上的肌肤也很白皙,背脊骨节隐约凸显,手臂经络结实。 这就显得背后的箭伤格外刺眼。 看着那伤口,陈宝香恍惚了一下。 张知序背对着她,不知道她的表情,只问:“留了很难看的疤?” “没有。”她回过神,用指腹沾了药膏去擦,“它看起来已经结痂了。” “结痂是结痂,阴雨天还是不舒服。”他厚着脸皮撒谎。 要不怎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先前他可没法将谎话说得这么顺溜,眼下脸不红心不跳的,把她这个撒谎精都骗了过去。 陈宝香很认真地给他上药。 指腹抹上来又凉又痒,一寸寸摩挲他的伤疤,肌肤下意识地跟着紧绷起来。 张知序原是想作妖拖延时辰,可真这么衣衫不整地让她上药,他突然比她还不自在。 指尖蜷缩,耳根微红。 昏暗的烛光在灯台上跳跃,重叠的影子落到床帏之中,怎么瞧都不太对劲。 他突然拢过外袍,别开脸道:“差不多了。” “哦,好。”陈宝香很是自然,一点害羞之意也没有,放下药瓶就要起身。 张二公子突然变得很虚弱,身子摇摇晃晃的,直要往旁边倒。 她连忙伸手接住他,有些担忧地道:“这是当日烧尾宴留下的伤,找九泉他们来看,应该不会露馅的。” “无妨。”大仙轻声道,“我歇会就好。” 说着,食指点了点旁边的盒子,“这番也算你有功,这些报酬现在你可以顺理成章地拿走。” 竟然是打的这个算盘? 陈宝香又感动又迟疑:“这,不好吧?” 嘴上是这么说,手却已经伸过去捞盒子了,一抱紧宝贝,嘴角就咧到了耳朵根。 张知序睨她一眼,哼笑,坐直身子,想拿旁边水盆里的帕子给她擦手指上的药膏。 结果陈宝香突然就弹了起来,看着外头道:“坏,要赶不上宴席了。” 已经耽误到现在了,却还是惦记着要赴宴。 将帕子扔回水盆里,张知序背过身去冷冷地道:“让九泉送你。” “多谢大仙,那我先走了。” 她跑回屋子里更衣,又迅速地冲下楼,脚步踩在木梯上,咚咚咚响了一路。 张知序瞪眼看着墙壁,被咚得有些烦躁。
第63章 名利场 陈宝香很是高兴。 她今日这一身装扮实在华贵好看,又有张家的上等车驾相送,在摘星楼门口一下车,所有的目光就都聚集了过来。 骄傲地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她学着张知序的仪态,矜贵地搭上旁边丫鬟搀扶的手,一步三扭地往楼上走。 刚到楼梯口,孙馥郁就出来接她了。 “宝香姐姐,听说你当官了?”她比先前还殷勤,甚至接替了小丫鬟来伸手搀扶。 陈宝香心里这叫一个爽啊,先前她还只是个费尽心思都只能站在最角落里的“假贵女”,如今什么也不做,只一露面,就被众星捧月般地簇拥进了厢房。 陆清容岑悬月等一众熟人都在,见她来,岑悬月有礼地微笑,陆清容却是沉不住气地开口:“唷,攀上高枝了就是不一样,野鸡都穿得像凤凰了。” 孙馥郁尴尬地笑着,想将她与陆清容分开些。 谁料陈宝香一屁股就坐在了陆清容的旁边,欠儿登似的道:“我现在的俸银跟你爹可是一样的,你合该将我当长辈尊敬了。” 像火星子跳进了炮仗堆,陆清容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爹比?” “我说错了?你爹每月的俸银不也是十四两么。” “什么俸银,那点钱也就你这眼皮子浅的才拿来挂嘴边。”陆清容气急,“我爹可不一样,他有的是——” “怎么又吵起来了。”裴如珩进门,打断了陆清容的话。 陈宝香不满地转头,却见这小郎君今日穿的竟跟大仙差不多,青桀色的春衫绣着缥缈的云雾,做工虽没有大仙那件精致,却也很衬他肤色。 她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裴如珩瞧见她在,微微抿唇:“你倒还知道来。” “你生辰我当然要来。”陈宝香拿出个盒子,“喏,还有礼物呢。” 裴如珩接过去打开,里头是一只上等的徽墨。 虽说这东西送他也算合适,但比起她去年送的亲手雕的玉簪,店里能买到的东西总显得不那么诚心。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 陆清容提着裙子就过来看了一眼,接着嗤笑:“我还当你真捞了多少钱呢,就送个这?” 陈宝香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虽然已经当官,但不会安排花销,手里不剩多少钱,不像陆大统领,每月只十四两俸银,却能让你随手就买下一整座万宝楼。”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了愣。 陆家祖上可不是什么发达的,也就是跟着程槐立进京之后,才逐渐有了些铺面田产。可就算那些田产铺面每年都大赚,算下来也绝不可能富贵滔天。 万宝楼那地界,张家想买都得犹豫几个月,她陆清容凭什么随手就买? 陆清容原想顺她的话继续显摆的,但看裴如珩脸色不对,她也后知后觉地开始找补:“你瞎说什么,我可没说过这话。” “不就上回跟我逛万宝楼的时候说的么。”陈宝香无辜地眨眼,“掌柜的可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我那是……那是信口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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