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弟见我做什么?”闻姝莫名其妙,她自出阁,和侯府的人就没什么来往,逢年过节也不回去,先前在侯府也和姚姨娘闻璟没什么交集。 沈翊接过她手里才剪下来的梅枝,轻嗅了嗅,“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行,你去吗?”闻姝用热水洗了洗手,拿过帕子擦净。 “陪你一起。”沈翊把梅枝交给了月露,两人一同去了前厅。 “参见燕王,燕王妃。”闻璟给两人行了跪拜大礼。 闻姝使了个眼色给小厮,扶起了他,“许久不见,八弟长高了不少,天气寒凉,怎么穿得这样少?” 从前在侯府闻姝和闻璟没什么来往,但同时闻璟也是侯府里少有没欺负过她的人,因此也愿意交谈几句。 闻璟起身,“七姐姐,今日冒昧来访,是想问你可有东西要带给父亲,我奉父命,今日前往边境。” “你要去边境?父亲只让你去吗?”闻姝还真没想到。 闻璟也坦荡,摇了摇头,“父亲想让三哥去,三哥病了,我替三哥前往。” 闻姝心下了然,原来是被推出来的,“父亲在边境,你若能得到父亲亲自教导,这也不错。” 她不由地在心里骂了闻琅一句“愚蠢至极”,谁看不出来永平侯是想培养接班人,章氏怎会蠢到让闻琅去边境。 “你先坐会,我正好给父亲做了几件衣裳,你帮我带过去。”原本闻姝想过年之前托人带去边境给永平侯,既然闻璟来了,就叫他捎过去得了。 闻姝去收拾东西,闻璟有些拘束地坐了下来,独自面对着燕王,心里头颇为局促。 沈翊与闻璟也不熟,相比之下,姚姨娘和闻璟在侯府更像透明人,闻姝被欺负,那也是有人在意,闻璟这样的,更像是荣郡王一般,不打眼。 今日再看,倒觉得闻璟和永平侯还有几分相像,只是面容稚嫩,此前也一直没见他显露过才华能耐,但战场是最锻炼人的地方,闻璟要是真心诚意想去,将来兴许有一番作为。 沈翊捡了点不打紧的事和他聊了几句,也不算热络,但好在没冷场。 闻姝很快回来,拾捡出了一个箱子,主要就是一件厚实的大氅,她亲自做的,边境不像北漠严寒,但也不是不冷,大氅能御寒,“那就劳烦八弟了,到了边境,代我向父亲问安。” “七姐姐客气,我一定带到,”闻璟接过箱子,欲言又止,“往后我不在京,七姐姐若方便,可否看顾我姨娘一二,也不麻烦七姐姐,只是若姨娘命悬一线,恳求七姐姐照拂,我定感激不尽。” 见到闻璟的时候,闻姝就猜到了他有所求,毕竟两人上次说话都不知是何年何月,赵姨娘已死,姚姨娘是父亲唯一的妾室,姚姨娘也没做对不起闻姝的事,看顾一二也不是不行。 “若是真有那一日,我会帮忙。”闻姝答应着。 闻璟又跪下来给闻姝磕了个头,“谢七姐姐,那我便走了。” “一路顺风,保重身子。”闻姝看他拎着箱子离开。 沈翊站在她身后,“进屋吧,别吹了冷风。” 闻姝颔首,“回屋修剪梅枝去。” 两人从廊下回到兰苑,倒是一点风雪都没沾上。 “章氏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闻姝想想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她向来骄纵闻琅,她哪里舍得亲儿子去刀剑无眼的战场,闻琅在定都长大,八成他自己也不乐意去。”沈翊坐在榻上,看着闻姝捏着剪子修剪梅花。 “真蠢,想要继承爵位,又不想付出心血,哪里有这样的便宜,父亲见到闻璟,一定会对章氏失望至极。”闻姝都不敢想永平侯的脸色,既然提出让闻琅去边境,那就说明永平侯对闻琅这个嫡子还是抱有一定期待的,想要培养他,结果章氏这一手臭棋,定让永平侯彻底失望。 沈翊伸手捡闻姝修剪下掉在案几上的细碎花枝,“上次赵姨娘的信侯爷收到了,这怕是永平侯给章氏最后的机会。” 闻姝摇摇头,“父亲一直没有递折子请立世子,就是想看看哪个有真材实料,届时闻璟要是真在边境建功立业,闻璟做了世子,章氏怕是又要觉得全天下都对不起她。” 永平侯府与南临侯府不同,南临侯就一个儿子张独,早早请立了世子,定了爵位继承人,可永平侯虽说只有一个嫡子,但也没有为闻琅请立世子,比起嫡庶,永平侯是定都少有的更看重继承人能力,想要等几个儿子长大一些再请立世子。 虽说在有嫡子的前提下,庶子被立为继承人,目前定都还未有先例,可若是闻璟在战场上立功,再加上永平侯推举,顺安帝未必会拒绝。 “她不就是这样,觉得都是别人的错处,”说起章氏,沈翊倒想起个事,“魏鹏程一个通房怀了遗腹子,闻妍怕是又在心里把你骂了八百遍。” 闻姝还真没听说这件事,有些讶异地抬头,“运气这般好?那闻妍还不得气死。” 丈夫死了,丈夫的妾室有了身孕,往后自己都要看妾室的脸面感活,那叫一个憋屈。 沈翊耸耸肩,“你猜那个通房能活到几时?” “以章氏的性子,大抵是去母留子。”闻姝不必多想就知道那是一堆腌臜事,这个孩子于闻妍来说也是救星,不会让通房小产,可也绝不会让通房活着用孩子在脸上作威作福。 “聪明,你说要是通房没死会怎么样?”沈翊眼中有流露些许兴味。 闻姝把修剪好的梅枝插入冬至那日皇上赏的粉白色琉璃双耳瓶中,想也不想地说:“那闻妍得气死。” 她后知后觉,抬眼看他,“你想帮那个通房?”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是想做善事。”沈翊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闻姝忍不住嗔他,“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错,我也喜欢看热闹,我都被闻妍骂八百回了,总得回敬她一点什么。”给闻妍添堵,听起来就觉得不错,反正两人已是死敌,闻姝没必要手软。 “魏家越乱,我越喜欢。”沈翊往后倚靠在迎枕上,“魏家已经在筹钱了,这次赈灾款,魏家出大头,瑞王出小头。” 闻姝吹走梅枝上的雪花,“皇上会宽恕瑞王吗?他才禁足多久,你伤都还没好呢。” “不至于这么快放出来,想来会减短禁足的日子。”沈翊伸手捻起案几上被闻姝吹落的雪屑,一沾着手,雪就化为了水,有些凉。 闻姝不大乐意,但想到赈灾款能帮到百姓,也就罢了,“希望这些银钱能落到实处,别滚了一圈,又回到魏家的口袋。” 沈翊轻笑了下,用帕子擦拭指腹,“就是怕这样,所以这次皇上派了徐音尘前往监督,有徐音尘在,魏家不敢大张旗鼓做什么。” “皇上还真是老谋深算。”闻姝忍不住想给顺安帝竖个大拇指,徐音尘得罪过魏家,已经没办法巴结魏家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为皇上办事,而魏家记着镰州一事,也不敢在徐音尘眼皮子地下做手脚。 这次赈灾,看样子还真能帮到灾民。 但是,闻姝想到徐音尘要离京,心里头又有些不痛快。 沈翊余光一直注视着她,觑了她一眼,“怎么了?” 闻姝微微叹气,“徐大人一走,我怕如黛日子不好过,她和徐夫人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没有徐音尘从中斡旋,怕是得打起来。 沈翊哭笑不得,“你拢共就两个手帕交,还个个都让你忧心,你这爱操心的毛病不改改,往后咱们有了孩子你还不得累坏,要是多生几个,你半刻都不得闲。” 只是好友都这样操心,有了孩子,血脉相连,不得加倍操心,到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在沈翊身上?沈翊顿时觉得还是少生几个为妙。 “你说什么呢,”闻姝鼓了鼓雪腮,“话说起来,咱们同房日子也不短了,我也没有喝避子药,怎么一直没有喜?” 因为我喝了避子药——不过这话沈翊可不敢说,他摸了下鼻尖,“这才多久,急什么,咱们两人不是挺好。” “急倒不急,只是怕在不知道的时候中了别人的算计。”断生散一事,还是让闻姝心有余悸。 沈翊说:“太医隔三差五来请平安脉,上次你病着,我也让千留醉给你把过脉,定然无恙,我知道为何你一直没怀上。” “为何?”闻姝挑眉。 沈翊笑,“因为为夫不够努力,做得不够多,往后咱们多多努力就好了。” 闻姝:“……” 她抓起案几上修剪下来的一把碎花枝,尽数扔了过去,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 “哈哈哈。”沈翊开怀大笑,一面笑,一面捡着身上的花枝。 闻姝早知道他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该抱有期待。 冬至一过,大雪断断续续地下,几乎没停过,定都一日比一日冷,院子里的梅花先后绽放,除了白梅,还种了十几棵红梅,闻姝隔几日就要折梅枝插瓶,王府的飘雪都带着淡淡的梅香。 沈翊伤势见好,但眼见着年底了,他懒得去上朝,整日和闻姝躲在烧了地龙,温暖如春的屋内,或看书,或下棋,得了兴致他们还喊上月露竹夏几个丫鬟一块玩投壶、叶子牌,总之两人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腊八过后,闻姝吩咐善兰堂的学堂不再授课,天气太冷了,还要增添许多炭火钱,还不如等来年开春暖和起来再办,也免了孩子们来回,要是滑倒摔跤还得一笔医药费。 沈翊在家,她也懒得出门,只在徐音尘离京后去探望了如黛一次,算起来,都有近二十日没见了,年底王府事情也多,闻姝一时没抽出空来。 却没想到如黛会到王府来寻她,虽然闻姝一点都不想看见这样的如黛。 那日大雪纷飞,卫如黛连披风都没穿,孤零零地跑来燕王府,见到闻姝时,哭着扑倒在她怀中,鲜血染红了卫如黛的素色衣摆,也染红了那一片庭中积雪。
第064章 坟墓 “姝儿救我。”卫如黛撑着病躯, 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就晕倒在闻姝怀中。 闻姝一时之间吓得呆住了,还是月露上前来扶卫如黛,“王妃, 奴婢先将卫姑娘扶到客房去, 请大夫来瞧瞧。” 虽不知卫如黛发生了何事,可她那裙摆上的鲜血, 实在是太扎眼。 闻姝回过神,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 如黛前不久才小产,她看见这身血,很难不担心是再一次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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