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重颔首:“是,属下遵命。” 一个使者倒不碍事,能翻起什么浪花来,余重还真有些期待。 翌日一早,余重派人到洛城城门口等候,瞧见马车上下来一个头戴白色帷帽的女子时,余重吃了一惊。 一个女使者? 难不成楚国想使美人计? 真是自不量力,余重心想。 女子戴着披肩的帷帽,不足以藏匿武器,因此余重倒不便让她掀开帷帽一探究竟,只能将人带到摄政王别院。 回禀了摄政王,余重将人领到前厅,“王爷就在里边,使者请。” 闻姝颔首,移步上了台阶,入了厅堂,“妾身周国太子妃闻氏,见过摄政王。” 摄政王坐在上首太师椅,瞧见来人时眉心忽然一紧,无端的熟悉感扑面而来,随着女子走近,那抹极淡的幽香随风蔓延在屋内。 “把帷帽摘了。”摄政王一双黑眸紧盯着她。 闻姝也没犹豫,抬手取下帷帽,露出一双上挑的眉眼,粉面红唇,因为连日赶路,消瘦了不少,可却愈发显得娇小玲珑,仙姿佚貌。 摄政王瞧见她面容的刹那,猛地站了起来,脚步没忍住往前走了两步。 像!太像了! 与他记忆中的兰泱几乎重叠了。 无需任何言语,无需任何证明,他就足以肯定,这是兰泱的女儿。 原来是她! 怪不得那玉佩会从沈翊怀中掉出来,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蠢!太蠢了! 闻姝瞧见摄政王如此激动,吓得攥紧了帷帽,但好在见识过风浪,强忍住没后退,垂首道:“妾身粗鄙之姿,让王爷见笑了。” 摄政王没有错过闻姝掐红了的指尖,清了清嗓子,压下神色,坐了回去,“坐吧。” “多谢。”闻姝坐了下来,将帷帽搁在一旁,“妾身此行乃是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摄政王平复了呼吸,可话语间不知不觉放缓了调子,“你想救沈翊?” 闻姝双手交叠,从容道:“不仅仅是太子殿下,妾身想与王爷谋天下安定,为周、楚两国百姓永久安乐,妾身愿奉上传国玉玺,与王爷做这笔交易。” 摄政王一双眸子盯着闻姝,舍不得挪开,初次遇到兰泱时,她也差不多是这个年岁,他们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还敢单枪匹马来与他谈这天下。 有胆识,不愧是他和兰泱的女儿! 闻姝说完,却不见摄政王有何反应,皱了皱眉,扬高声调:“王爷?” 她都说到玉玺了,怎么摄政王一点也不好奇?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摄政王回神,咳嗽了一声,“你说玉玺啊。” 闻姝还当他不信,保证道:“玉玺的确在妾身手中,只要王爷能答应妾身保全周国百姓,妾身就愿意将玉玺交给您。” 摄政王知道是兰泱带走了玉玺,所以他根本没怀疑,随口试探了句:“你是周国的太子妃,既然有玉玺,为何不交给顺安帝?” “妾身的夫君在您手上,妾身想求您高抬贵手,”闻姝坦然道:“只要您能答应放了妾身的夫君,并且保全两国百姓,玉玺任您处置,妾身会与夫君隐居避世,永平侯也绝不阻拦您的统一大业。” 至于顺安帝,与她何干? 摄政王板起脸,作势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周国太子妃,你可知这是勾结敌国,谋逆之罪?” 闻姝面不改色:“战乱不断,烽火狼烟,受苦的永远是百姓,若是能止干戈,定民生,妾身愿做百世罪人。” “哈哈哈,”摄政王忽然大笑,眉宇间尽是对闻姝的赞赏之色,他问:“你说的倒好听,可要本王如何相信你?” 闻姝抿了抿唇,起身行礼道:“不瞒您说,妾身生母乃楚兴帝贵妃,我本当喊您一声皇叔。” 摄政王站了起来,笃定道:“不,你的生父不是楚兴帝。” “王爷此话何意?”闻姝双手绞紧,“妾身有楚兴帝玉佩为证,绝无虚言。” “你是说这个玉佩?”摄政王从袖中拿出玉佩晃了晃。 闻姝打眼一瞧,点头道:“对,就是这枚麒麟玉佩,妾身给了太子殿下,这就是楚国皇室的信物。” 摄政王不紧不慢地说:“这的确是楚国皇室的信物,是先帝赐予,每个皇子都有,你确实是皇室之女。” “但是,”摄政王抬眸望着闻姝,“这并非楚兴帝的那枚玉佩。” “怎么会?”闻姝惊愕,心里头不由地慌了。 摄政王几步走到闻姝身前,难掩激动:“这是本王的玉佩,你是我的女儿!”
第109章 父王 “咚咚咚……”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侧躺在木床上的沈翊缓缓起身,却还是牵扯到了后背,疼的皱起了眉头。 “四哥!”熟悉的嗓音响起, 沈翊蓦然抬头, 撞进了那双含泪的眸。 余重忙不迭开了锁,闻姝提裙冲了过去, 一把抱住沈翊,“四哥!” 她的手紧紧地箍在他的后背, 沈翊无声地抽了口凉气,但还是第一时间回抱了她,“你怎么来了?”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闻姝埋头低泣, 呜咽着:“我以为见不着你了。” 分隔的时间不算长,思念却如黄河一般汹涌,那颗一直悬在云端的心, 在此刻抱住了他时, 终于落了地。 四哥还活着! “别哭, 我好着呢, ”沈翊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亲昵地用微干的嘴唇摩挲着她的耳廓,“姝儿, 我没事。” 眼泪似开了闸的洪水,直将沈翊胸前的衣裳打湿,“我好想你。” 在人前, 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在路上遇到截杀她也没哭,无畏无惧, 她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实则只有自己知道是在硬撑。 “我也想你,胆子这么大,跑到边境来了。”沈翊胸腔里盛满了闻姝的泪水,滚烫的,灼热的,将他一颗心烫熟。 他安排过闻姝的后路,可闻姝却只想往前走。 亲生父亲想置他于死地,他的姝儿千里奔袭救他于水火。 闻姝漂亮的眼眸似流不尽的泉眼,沈翊用指腹拭泪,手心都变得湿漉漉,“乖,不哭了,四哥的心都被你哭化了。” 闻姝抽噎着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泪眼朦胧地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沈翊摇头,伸手抚着她削瘦的下巴,眉目中满是心疼,“没受伤,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让你担心了。” 闻姝捂住他的手指,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笑着说:“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自己要守寡了呢。” 沈翊用额头碰了碰她的眉心,“我哪里舍得让你守寡,我舍不得。” 闻姝抿了抿唇,也不动,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着,双手交叠,互相传递着温暖。 分别数月,犹如新生,彼此都急需对方的存在。 余重在外边看着,撇开了视线,世间缘分真是阴差阳错,这两人怎么就情深似海了呢? 这下王爷可要头疼了。 过了好一会,沈翊平复下心绪,才问:“你怎么来的?摄政王为何会答应你来见我。” 说到这个,闻姝面上都有些茫然,“四哥,我娘亲留给我的信里说我的生父是楚兴帝,可摄政王说他才是我的生父。” “什么?!”沈翊倏地站了起来,牵动了后背的伤,疼的拧紧了眉心。 “你怎么了?”闻姝没错过他面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 沈翊:“没事,你给我的玉佩被摄政王拿去,你瞧见了吗?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他的女儿?” 闻姝点头,“看见了,楚国皇室的玉佩都大差不差,很容易弄混,但有一个办法能验证,便是将玉佩置于灯下,烛火透过玉佩,会在白纸上显现出玉佩拥有者的名字,那玉佩透出的字是“稷”。” 萧稷,摄政王的名讳。 而楚兴帝是萧启,显然那玉佩并不是他的。 闻姝:“他有我娘亲的画像,我长的极像我娘亲,我能认出来那是我娘亲。” “那当年发生了什么?”闻姝是摄政王的女儿,这对于沈翊来说是意料之外,他查到的闻姝的生父亦是楚兴帝。 到底是怎样巧妙的骗局,能让闻姝的娘亲都认错了人呢? “摄政王只说其中有误会,他说要带我回舒城,让楚兴帝告诉我原委,但我担心你,四哥,你和我一块去吧。” 闻姝哭过,双眸泛红,满眼依赖的看着沈翊。 娘亲的血仇,还要去舒城才能解开。 沈翊的手指捻了捻她的耳垂,“我当然会陪你去,无论何时何地,我们再也不分开。” “好!”闻姝终于露出了笑容,担忧了这些时日,幸而老天眷顾,让四哥安然无恙。 余重见两人聊的差不多,恭敬开口道:“郡主,地牢阴暗潮湿,不若先出去,也好让周太子沐浴更衣。” 闻姝亦有“兰姝郡主”的爵位在身,也没少听人唤郡主,但闻姝明白,余重最终的郡主,说的是摄政王之女。 她还半信半疑,可摄政王却已经笃定她是他的女儿,连带着摄政王身边的人也都即刻承认了她的身份。 沈翊在地牢待了太久,出地牢时,闻姝捂住了他的双眼,等回到余重安排的屋子,她把门窗合上,才让沈翊缓缓睁开眼,适应外边的环境。 乍一看见这样亮堂的地方,沈翊双眸有些不适,眨了几下就泛起了泪花。 闻姝扁了扁嘴,“你受苦了。” 沈翊笑着摇头,“不妨事,我这算什么苦,你从定都到边境,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 “没有,都过去了,能看见你平安,什么都值得了。”闻姝不觉得那是苦,想要心想事成,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等沈翊适应了屋内的光亮,闻姝才打开门,让人抬了热水进来,给沈翊沐浴。 进了内室,沈翊把衣裳脱下,闻姝瞪大了眼眸,拉着他的胳膊问:“你后背的伤怎么回事?不是说没受伤吗?” 沈翊身形挺拔,宽肩窄腰,后背肩胛骨往下,整个都是青紫交加,淤血堆积,格外可怖。 “不小心撞着墙了,过几日就好。”沈翊进了浴桶,将身子沉入水中,隔绝了闻姝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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