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瞥了眼,看着是要不行了,这才松手,让人请大夫,“明日就把赵耀祖撵出侯府,此后再不许赵家的人入府,闻琛和赵姨娘禁足一年,罚月例两年,都抬下去。” 赌坊的伙计瞧见这一幕也吓得哆嗦,但永平侯并未对他说什么,让账房支了四万银两给他,放人离开了。 章氏看的直皱眉,这可都是琅儿的家财,便宜他们了,一下子少了四万两,府里便不剩多少现银了。 但想到南竹院此次彻底被永平侯厌弃,章氏心里也稍稍好受些。 闻翊懒得管众人那些算计,永平侯一走,就拉着闻姝回兰苑了。 闻姝坐下来,神情还有些飘忽,“咱们成功了?” 不费一兵一卒,也没牵扯到她身上,就把赵耀祖赶出了侯府,再也不必瞧见这个人了。 闻翊挥了下手,道:“月露,去拿青梅酒来,给你家姑娘压压惊。” 月露兴高采烈的去了,今日这个结果,真是大喜过望。 闻姝连喝了两杯青梅酒,才缓过这口气来。 “吓着了?”闻翊抿了口酒,果香味颇为清爽。 闻姝摇摇头,“没死就还好,只是血肉模糊,有些犯恶心。” “过几日便好了。”这样的场景闻翊见得多了,没什么反应。 “我原想着让父亲知道两人涉赌便好,怎得还欠了这样大一笔债?”照闻姝的法子来,永平侯定是没有今日这般生气的。 永平侯恼怒,一是因为赌债金额巨大,二是因为赌坊伙计上门,将事情闹大,丢了侯府的脸,火上浇油。 踏雪在闻翊脚边蹭,他弯腰捞起小猫,递给了闻姝,“闻琅做的,这四万两,他自己就吞了不止两万。” “可我瞧方才侯夫人那肉疼的模样,不像作假。”闻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踏雪的后背,她肌肤胜雪,覆在踏雪乌黑的毛发上,越发衬得那双纤手莹润,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 闻翊瞥见那一幕,竟有些后悔把这只猫带回来了,他又饮了一口青梅酒,喉头滚动,压下心尖痒意,说道:“怕是章氏也不晓得其中纠葛,闻琅自个昧下了。” 这么大一笔银子,若闻琛不是被算计了,决计欠不下,他没这个胆子。 闻姝浅笑,“那倒是便宜了三哥。” 闻琅也不算个笨人,能随机应变。 “说起来三哥自从被动家法后,就再也没挑衅过你,上回我瞧见他,他还对我颇为客气。”闻琛闻琅同受罚,可闻琛却没怎么变。 闻翊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他敢不客气。” 就他那胆子,自那之后,都躲着闻翊走。 闻姝一时没明白四哥的意思,正要再问,就见四哥伸过手来,一把拽走了踏雪,“行了,别老抱着它,掉毛,脏死了。” 说着,闻翊把踏雪放回地上,鞋尖踹着它的屁股想让它出去玩。 谁知踏雪不肯走,又喵喵叫的回来蹭闻姝的鞋子。 闻姝心软,再度抱起它,笑着说,“不脏,洗干净了的。” 踏雪在闻姝怀里舒服地躺下,冲着闻翊的方向打了个哈欠,仿佛是在挑衅。 闻翊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这世上果真没有后悔药吗? *** 永平侯二公子欠了赌坊四万两银子,险些被永平侯打死的消息半天就传遍定都,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有人说永平侯教子有方,有人说永平侯下手太狠,说什么的都有,但外边流言沸沸,府里边却安静多了,连下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惹了主子不痛快。 次日一早,赵耀祖还昏迷着呢,就被赵家的人派马车来接回去了,听说赵家人想求见侯爷,可永平侯却没见他们,赵家人只能灰溜溜走了。 “奴婢还听说,赵家的马车才出城呢,马突然受惊,翻下了沟渠,赵耀祖的眼睛戳在了折断的木杆上,瞎了一只眼,”月露痛快地说:“真是恶有恶报,活该!” 闻姝手上拿着一条靛蓝色的帕子,正绣到墨竹的叶片,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闻翊。 闻翊本在看游记,但看着看着就玩起了踏雪,把踏雪圈到他腿上,踏雪不肯,想去找闻姝,他不让,急得踏雪喵喵叫,险些要张口说人话了,闻翊看它这副样子却觉得好玩,更不放它走。 他随口说了句,“真可惜。” 闻姝觉得稀奇,“可惜他瞎了眼?” 闻翊捏着踏雪的后颈毛,看着踏雪湛蓝色的瞳仁,惋惜地说:“可惜才瞎了一只眼,两只眼珠子都不该留下。” 闻姝:“……” 就知道四哥不可能心软。 每每想起赵耀祖那双污秽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流连过,闻姝也恨不得弄瞎他,如今瞎了也好,至于是天灾还是人祸,闻姝可管不着,只要没赖到她和四哥身上就无所谓。 赵耀祖一离府,闻姝心情好得很,心情一好,好消息也跟着来,殿试结果出来了,徐音尘被皇上钦点为状元,贺随为榜眼,周羡青是探花,这三人都曾在善习堂读过书,褚先生的学生,还和闻姝闻翊是好友。 当天下午,闻翊就带着闻姝出府了,三人在福来酒楼厢房设宴,卫如黛自然在,连陶绮云都来了,他们七人数次聚过,这一次还多了个依旧穿着一席红衣的千留醉。 “不用管我,我就是来蹭饭。”千留醉自来熟的很,一到就吩咐伙计上菜。 都是相熟之人,众人也不拘束,大周虽也有男女之防,但他们是同门,又恰逢这样大的喜事,算不得出格。 卫如黛一瞧见闻姝就打听赵耀祖的内情,陶绮云也凑过去,三个姑娘家一块说悄悄话,那边几个少年饮酒笑谈。 几杯酒下肚,贺随就飘了,喊道:“卫大将军,我和你说,今日皇上说要给徐兄与公主赐婚,你猜徐兄怎么说的?” “卫大将军”是贺随给卫如黛取的混名,因为卫如黛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将军,可大周从未有过女将军,贺随便这样喊她,让她过过瘾,也是玩笑,卫如黛懒得纠正他,只看着徐音尘,“怎么说的?” 贺随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徐兄慌忙下跪,对皇上说,微臣谢皇上抬爱,臣才疏学浅,不堪配金枝玉叶,且臣已有心仪之人,允诺她高中之后便求娶,望皇上恕罪!” “哇,徐公子当真是少年豪杰,非同一般的胆魄,如黛可欢喜?”闻姝笑着打趣卫如黛,忍不住艳羡,那可是公主啊,不是常人能拒绝得了的。 卫如黛轻哼了一声,耳垂泛红,“算他听话。” 徐音尘说时没觉得什么,现下被贺随学起来,反倒觉得难为情,一把扯下还要继续说的贺随,给他嘴里塞了个鸡腿,“吃你的吧。” 贺随讪讪地笑,便啃起了鸡腿。 周羡青拍了拍贺随的背,“你这是羡慕了吧,徐兄与卫姑娘两情相悦,咱们很快就能喝上喜酒了。” 贺随没说话,仍旧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 卫如黛一听喜酒,便道:“绮云的喜酒可比我早,你们想喝尽管问绮云讨去。” 此话一出,周羡青下意识望过去,陶绮云羞怯地扯了下卫如黛的衣袖,说:“别闹。” 周羡青略移开些目光,状似随意的问了句:“陶姑娘定亲了?” “对呀,”卫如黛抢着回答,“与南临侯世子呢!” 陶绮云垂眼微笑,“届时递喜帖,还望诸位赏光。” 贺随眉头一挑,“南临侯世子?这婚事不错啊。” 即便南临侯的爵位空有虚名,也比一般的官员强得多,更何况是世子,周羡青点了点头,“是不错。” 周羡青仰头饮尽了杯中酒,说道:“酒也不错。” “这酒确实不错,就是点心差了点,还是七姑娘的手艺好。”千留醉回味起那天的点心。 闻翊不紧不慢地往闻姝碗里夹了块笋片,说道:“想也别想。” 千留醉撇嘴,护得这般紧,“不至于吧,我可以拿银子买。” 闻姝这几日听闻翊说了些在外边游学的事,晓得千留醉曾救过闻翊,便说,“千公子抬爱,改日你来寻四哥,我做给你吃。” 千留醉一拍大腿,“好,七姑娘痛快,不像某些人,小气得很。” 某些小气的人睇了千留醉一眼。 千留醉忙和贺随拼酒去了,假装没看见闻翊要吃人的眼神。 宾主尽欢,这场宴席可比冷冰冰的家宴舒适得多,吃饱𝔀.𝓵喝足,打了招呼,各自散去。 陶绮云走的慢些,下楼时不见旁人,只见周羡青驻足,“周公子。” 周羡青回头,目光只打量了她一瞬便移开,落在了她发间的珠钗上,从袖袋中取出一方锦盒,“不知你已定亲,这方墨锭便当是送你定亲贺礼罢。” “周公子客气,我还未曾给你备礼恭贺你高中探花,往后平步青云,富贵通达。”陶绮云温声笑语,她嗓音小,无论说什么,听来都有一股温柔的意味。 “平步青云……”周羡青轻喃了一句,随即笑了,“那便借你吉言,墨锭你收下吧,从前我不是也用了你一块墨锭。”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亏周公子还惦记着。”若是他不说,陶绮云都要忘了,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周羡青墨锭用完了,陶绮云坐在他斜对角,瞧见便递了一块墨锭给他,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一块墨锭,陶绮云也就没推辞,道谢收下后,两人互相道别。 眼见着陶绮云跨出门槛,周羡青忽然开口:“陶姑娘……” “周公子还有事?”陶绮云侧身回眸。 周羡青望着她,喉结微滚,片刻后摇头,“无事,回去路上小心些。” “周公子也是。”陶绮云微笑颔首示意,离开了酒楼。 上了马车,陶绮云打开锦盒,才发觉里面竟装着一块徽墨,这可比她当初赠予周羡青的墨锭贵得多。 “姑娘,这墨锭上的云纹倒是好看,从前不曾见过。”丫鬟说道。 陶绮云伸手抚了抚云纹,瞧着像是后来刻上去的,她略偏头往酒楼的方向瞥了眼,沉思片刻,将墨锭收回锦盒中,合上了盖。 *** 闻姝也喝了杯酒,回府时脸颊微红,走路像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 “小心些。”闻翊搀着她。 “四哥,没事,我没醉,我好开心呀。”闻姝很享受和好友相聚的日子,她怕日后出阁,被规矩约束着,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 “徐公子和如黛的感情真令人感动,他竟为了如黛拒了公主,我着实佩服。” “诶,四哥,你喜欢怎样的姑娘?”闻姝嘴里说没醉,眼神却迷蒙起来,仰着头,眸中像装着烁烁银河,呆呆地望着闻翊。 闻翊睨着她,“反正不喜欢醉鬼。” 闻姝努了努粉唇,“我才没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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