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还是那样神色淡淡的,接过后只道了声谢就走,青团也知道老夫人这人的性子,自己乖乖跟着丫鬟走了。 老夫人坐在榻上,双眼闭着,手中盘着佛珠,轻声道:“行云阁来的。” “是,郡主送来了药方子,说是这雨下的不好。” 老夫人眼睛睁了,伸出手,“拿给我看看,一个个的都不如一个新进门的恶媳妇孝顺。” 她口中的恶当然不是真心,只是顺着外头的传言说的,老夫人嘴毒了一辈子,老了老了愈发不收敛了。 胡妈妈无无奈摇摇头,“他们就是有这个心也不敢啊,上次三爷来,被您一眼吓的出门都坐到地上去了。” 老夫人一咧嘴,口中念叨一句废物,低着头一边看一边说,“这小丫头精着呢,要是王氏有这个胆子,定也是显摆着都熬好了再分过来,显得她孝心,若是被人其中动了手脚,只会哭着说自己不知。 再瞧这个,只给个方子,吃不吃不管,只心意到了,贴身丫鬟送还不够,不过一个方子,还要装了信封,心眼多着呢。” 老夫人虽说,但面色是好的,所以心里还是满意的。 胡妈妈早就看郡主这孩子是个好的,结果还真是顺老夫人的眼,跟着又道:“郡主不光心思深,做事也果断,之前沈氏几次都没讨到好处,只好在现在是醒悟了。” “哼,那几个蠢货,本就是个蠢还给找个蠢媳妇,横竖一窝蠢的,不过就一个玉小子像我些”老夫人微微有些得意。 胡妈妈像哄小孩子似的跟着附和,“如今二少爷也同郡主相处的还不错,听说如今郡主还有些能耐,玄玉门都得了差事,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如今近水楼台,同二少爷走的是愈发的近了。” 老夫人眼神迷离了片刻,只声音软下去不少,“这丫头倒是比我强上许多,且福气在后头呢,当时倒是我鲁莽了。” 胡妈妈不想让老夫人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来,只挑着好的说,老夫人这才露了笑,叫人煎来喝喝,还要说声,这丫头像我。 胡妈妈只满口说是。 青团一推开门,就见郡主坐在榻上看书,视线往旁边一挪,姑爷也像往常一样靠坐在那小憩,两人时不时说上一句话,一如平常。 可昨儿不还闹着呢吗。 青团挠了挠脑袋,实在是摸不准这两口子的心思,只应过了话又关门走了出去。
第52章 暴雨 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沐念慈腿上盖了个薄被子,四四方方的上面绣着兰花, 是青团无事时做的, 专门放在榻上用的,觉着冷的时候就盖上。 正逢今日湿冷些,盖在腿上也能挡挡那湿气。 司廷玉轻轻睁开一只眼偷偷看着她, 又装作伸懒腰的样子, 手勾着那小被子的一角,然后身子慢慢挪了过去, 见沐念慈没有出声, 大半的身子都钻了进去。 夫妻两个蜷在塌上, 盖着一张被子,一个看书一个小憩, 倒也恬静美好。 司廷玉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嘴角也慢慢勾了起来。 沐念慈只当不知他的小动作, 何况就是个被子而已,给他蹭就蹭了,就是不愿意承认他进来后里头也是热的,她盖着也舒服就是了。 原本今日也想去玄玉门的,但是司廷玉这个门主都不去,她作为小根本根本也不能自己去,只能跟着他休息。 不过这雨也太大了, 出门的确也是麻烦的,待在家中也好, 左右她昨日得了许多的新论来, 随便翻出来一页都能看上许久,也不无聊。 司廷玉无事时就喜欢睡觉, 阴天下雨的时候总是更催人眠的,榻上绵软舒适,还能闻着沐念慈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好不悠哉。 只是雨声渐大,吵的人也难眠。 沐念慈放下手中的书本,将窗子推开个缝隙,只见房檐下已经成了水帘洞,雨瀑布一样大,这雨已经下了一整夜了,再下下去,真要出事了。 起身从自己的梳妆柜子里取出来一个精致的小匣子,从中取出三枚铜钱来,一挥手掷了出来。 “夫人还会六爻?”司廷玉饶有兴趣的问道。 “只看过几本书,随便玩玩罢了。”沐念慈掐着手指,只眉头越来越深。 她倒是没有谦虚,像这种江湖中流传的异术,大多达官贵族都是瞧不上的,认为是糊弄人的东西,只她不那么认为,不论什么鬼神之说,只是万物万事必有规律,只要找出其中的规律,总能有所明示。 不过她也只懂得一些皮毛罢了,只当闲来无事,打发时辰用的。 只是结果却并不好。 “可有什么启示?”司廷玉身子坐正,显然来了兴趣,认真问道。 沐念慈又掷了一次,只虽不同,但是却更凶了。 “天降灾,人逢难,雨水滔天,尸横遍野。”沐念慈说完自己都觉得浑身发冷,后又跟了句,“我学艺不精,算的不准,左不过也是算着玩儿的。” 可她面色凝重,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司廷玉拿起那桌上的铜钱翻看了下,说道:“这场雨下波及到的地方很大,渠城地势比上京低许多,现在已经淹了一半,司月明顾及不暇,已经开始送奏折了。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两日的暴雨,岐原河水位涨了许多,如今还不是汛期,就已经超了最高线,河水下游就是云江县,他们也势必遭到波及。” 沐念慈心中一沉,尽管她不是什么圣人,心系天下苍生,但是也不想看到什么伤亡。 “可有对策。”她问。 司廷玉摇摇头,放下了铜钱,“皇上半夜召集多人进宫商议,但是眼下修建堤坝无用,只能尽快下达命令,让岐源河周边的居民尽快搬离。 不过很难,那是很多人一辈子的积蓄,水不到跟前都绝对不会走的,而且如今路不好走,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才能到,但是水可比人快的多。 就只能指望当地的官能够随机应变了,我们现下只能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救灾,然后期盼雨快些停。” 像是这样不同寻常的天气,势必会引起一些损失,而水患最是汹涌,也最难测,一旦发生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水患隔几年就会有,但是像这次这么早,且雨水这么大的情况还从未有过,所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可这不也正印证了这卦像的预示,沐念慈心一沉。 “若真有水患,玄玉门会插手吗。” 司廷玉:“按理说就是各地的官要救济,朝廷选人去就是,跟玄玉门没什么关系,除非死了太多的人或者出了什么事,才要玄玉门出面清扫麻烦。” 沐念慈本想着要是玄玉门也要去的话,她也想出一份力,但若是这般…… 玄玉门好像不出手更好些。 两人一时无话,纵使司廷玉狠心冷血的人,对百姓也是尚有怜悯之心的。 可就是事贵族,在天灾面前也是没有一丝还手的能力。 傍晚之时雨倒是不像之前的暴雨模样了,逐渐变成了大雨,虽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但云层也更加厚重了,雨更不见停的模样,别说百姓,贵族也不免抱怨连连。 下了这样的雨半步出不去屋,只能天天在屋里黑咕隆咚的憋闷着,就别提那潮湿之气了,多少香都盖不住。 侯府这日子也多亏了沐念慈送来的方子,原本都是收了就丢到一边去了,过了两日后都觉得不舒服了才想起来,这才免了那不适。 倒是老夫人早早的喝了这几日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受了沐念慈的好,不管怎么说还是记着的,都派了下人到行云阁帮忙,都知道她这人少,如今院子都成了池塘,有的人忙。 沐念慈也知道现在缺人手,也就没有拒绝。 雨整整下了七日。 这七日片刻未停,时大时小,别管多阔气的高门大院,如今墙上门上都生了不少的苔藓,府中下人的身上的雨披雨鞋都脱不得了,天天泡在水里还不够,还要清理时不时生出来的苔藓,气的口中咒骂着。 因着这场雨,街上的人都少了许多,各家关门的铺子也不少,这样的恶鬼天气任谁也不愿意出来的。 司廷玉这几日都不在,也没去玄玉门,再加上这雨实在是恼人,沐念慈也就没有跟着,只日日待在屋中,青团天天憋的头上都快生了蘑菇,只拿着针线整日做女红。 别说青团不耐烦,就是沐念慈眉头都松不下来。 门一推开,司廷玉一身青衣,一进门脚下就是长长的一片水渍。 青团一抬头,唤了一声,忙拿着自己的东西出去了,郡主和姑爷在一起的时候她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势必要给郡主和姑爷一个安静的相处环境。 沐念慈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大对劲儿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司廷玉脱下外衫放到屏风上,脱了鞋又倒在塌上,嗤笑道:“夫人的鼻子真不是一般的灵。” 沐念慈白了他一眼。 司廷玉笑了一声,才开口道:“那些老家伙在皇上面前吵得不可开交,气的皇上摔了一套上好的杯子,砸破了都水使者刘堤的额头,好不热闹。” 沐念慈放下手中的书,面色凝重了些,“岐源河上下及分支的堰坝可是出了事了。” 水患世世代代都在防,凡是河流江川,只要附近有人的都有修,后被官府管制,才有了都水监,如不是出了事,岂能气的动了手。” 司廷玉笑了几声,只叹她聪明,“若刘堤有你一半聪明,也能免了这血光之灾。” 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又翘起腿,才讲道:“都水使者虽然官不大,但却是个肥差,如今的堰坝都用了百年了,当年赵泳犴可是水利奇才,虽修的好,但是架不住这百年风雨,所以每年朝廷都会拨下来一大笔银子用来修堰。 但是这些年从未有过大汛,半修半贪的这些年也相安无事,刘堤这些年风生水起,这笔帐经不起查。 皇上不放心,怕他们隐瞒,所以这次下访的人是玄玉门出的,堰坝都看不见了,村民学的绘声绘色,大水来的时候,大坝像豆腐渣似的就被冲碎了,再细问,都说先几年还见人来修,后面破的多了,都是村民自己堵上的,上去找只被打了回来。 我把这话半句不差的呈了上去,证据也易如反掌,刘堤还在瞪着眼睛狡辩,说能做的都做了,是坝原本就不行。 这话可是恼了工部侍郎赵纨,当年的赵泳犴可是他曾曾祖父,上去就给了刘堤一脚,刘堤这蠢货,这些年的油水都进了脑子里,满口都是推卸,不经意间惹了当场的不少人,有的脾气不好自然就动了手,好不热闹。” 沐念慈无奈的叹了口气,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幸灾乐祸。 司廷玉没说,当时他都笑的脸疼,这会儿想起来还是觉得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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