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最瞧不上姜雪容,认为她一无是处,可现在,竟也生出那么些许的羡慕。 姜思娴想到自己从前说过的话,她希望太子殿下也能体会到她这般难过的心情。现在太子殿下好像是从那清冷的雪山之巅走下来了,他为了姜雪容也变得有血有肉有情了,她又觉得这样不好,倒宁愿他一直那般冷冷的,好歹谁都得不到他的爱。 - 邹若水坐在姜平身侧,面上尽是担忧,姜平还能笑出来,他尽管也对姜雪容有几分担心和心疼,但同时夹杂着太子对他女儿恩宠的荣耀。这种荣耀邹若水一分也体会不到,她只担心自己的女儿,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多么可怜。 马车缓缓驶入皇城,不久之后,停了下来。邹若水跟在姜平身侧,进了东宫,二人要先去给萧明彻请安。 进了乾元殿,两人双双行礼,“臣携邹氏给殿下请安。” 萧明彻扶姜平起身,道了声免礼。 姜平笑说:“多谢殿下恩宠,才能让臣见姜良娣。” 萧明彻体面地笑了笑,而后让洪冬带他们去茗玉轩。近来朝中官员都在休假,萧明彻自然也没什么事做,索性跟着他们一道来了茗玉轩。 姜雪容虽说是醒了,但身子骨还是孱弱,多数时候只能躺在床榻上,稍微下床走几步就要气喘咳嗽。她自己嫌难受,也就懒得走动了。只是那些药一碗接一碗地喝,苦得她眉头就没放下来过。 但这回不比从前,差一点她都要见阎王了,姜雪容还贪生,不想死,难得乖顺地肯喝药。 她捧着药碗,皱着眉头捏起鼻子咕嘟嘟地灌下去,一松开鼻子那股难闻的喂药就往上窜,几乎要窜上她的天灵盖似的。姜雪容忙不迭放下药碗,从一边拿了两三个蜜饯塞进嘴里,又猛喝了两杯水。 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靠着枕头半躺着,闭上眼睛。脑子里忽然往外冒昨天殿下走了之后,银蝉兴奋地与她说起,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殿下亲自来给她喂药的事。 “奴婢试着许多法子,都喂不进去,急死了,结果殿下一来,就喂进去了。良娣可知道殿下是怎么喂的?”银蝉双眼放光,又带几分促狭。 姜雪容顺势问:“怎么喂的?难不成殿下手劲大,把我下巴抠开喂进去的?” 银蝉瞥她一眼,指了指她的嘴巴,又笑起来:“殿下用嘴喂的!” 姜雪容被她这话惊到,眉头都竖起来,“你亲眼瞧见了?不能够吧。” 银蝉还在说:“怎么我们就想不到这种喂药的法子?奴婢虽没亲眼瞧见,可那天看见殿下嘴角也有些药渣的残渍了。” 姜雪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兴许是殿下觉得好奇那药是什么味道,自己尝了一口也说不准吧。未必就是用……喂药。” 虽说她和萧明彻之间交换津涎不是一次两次,她没必要为这种事感到羞赧,但侍寝的时候亲亲嘴和用嘴给她喂药之间还是很不同的。 她自己想着,都觉得别扭。 银蝉嗔瞪她一眼,说:“殿下又不是大馋丫头,还馋您的药不成?再说了,这些日子殿下守着您,咱们都看在眼里的,那可是实打实的在乎。” 姜雪容默然不语,往后靠了靠,眉宇之间浮上一缕莫名的愁绪。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当下的心情,原本她觉得她和萧明彻之间就是很简单的关系,萧明彻召她侍寝,也说不上多么宠爱,他们之间只有侍寝这件事,床上忙完了,各自躺着也是同床异梦,是两个不大相熟的人。 虽说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姜雪容还挺喜欢这样的关系,她也不想和萧明彻多么熟稔。但是听完了银蝉的话,好像殿下当真多么看重她似的,这种关系突然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好像他们之间就要更进一步,变得更熟一些。 但她姨娘说过,女人和自己的男人之间没可能真熟到交心的地步,她姨娘平日里在她爹爹眼里看起来温柔温顺,都是装出来的。说到底,也只有半生不熟的关系。但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好像更累,要费更多的心力去伪装。 姜雪容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她有些抗拒这种更熟一些的关系,甚至想着,倒不如殿下去看重别人更好。他宫里不是有四个嫔妃么,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四个不够,他也可以纳更多,像她爹爹那样,弄上一大堆女人。 正想着,忽地听见外头有动静。 她唤了声银蝉,问怎么回事。银蝉没进来,抬头时撞入她视线的是姜平和邹若水。 她怔住,疑心自己眼睛出了差错。 姜雪容眨着眼睛,直到邹若水又往前走了几步,开口说话:“姜良娣身子可好了?” 当真是她姨娘的声音,姜雪容回过神来,一时间露出些怆然的神色,语气也全是委屈,唤了一声:“姨娘。” 邹若水听得她这一声,几步跨上前,将人揽进怀里,母女二人抱在一起,都有些红了眼眶。 姜平在身后看着,不由得叹气,道:“今日见了良娣,我们都能松口气了,幸而良娣没什么事。” 姜雪容从邹若水怀里抬头看姜平,唤了声:“爹爹。” 姜平应了声,父女二人相视一笑,画面也很温馨。 萧明彻在不远处站定,看着这一幕。他看见姜雪容脸上的笑意,不自觉也勾动唇角。 他想着他们一家人要说些话,便没再进去打扰,退了出去。 他记起姜雪容自己种过菜,便出了门,沿着走廊寻到她的那个菜棚里。看见她那些菜都被她好生照料着,萧明彻又不由得眼底浮现几分柔软。 寝间里,姜平坐在一旁,看着邹若水和姜雪容说话。 邹若水这会儿忽略了姜平的存在,抱着姜雪容,说的话和平日里在姜平面前全然不同。 她道:“我听见三姑娘说你出了事,魂都快吓没了,赶紧去找你爹打听消息。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写封信给我。” 姜雪容依偎在她怀里,“我怕你担心嘛,想着干脆先别告诉你。” 邹若水说:“那你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以后还得从别人那里听到消息,我肯定后悔死了。唉,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就是我的命根子。” 姜雪容贴着她的手,蹭了蹭:“那你再生一个。” 邹若水瞪她一眼:“生什么?我都多大的人了,老蚌生珠不成?再说了,你以为生养孩子这么容易?” 姜雪容笑了声,拉着她的手轻晃。 姜平插不上她们母女俩的话,坐在一边听着,忽地感觉到陌生。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邹若水么? 他又坐了会儿,干脆起身出来去了。 在廊下遇上萧明彻,姜平笑着上前一步,与萧明彻攀谈:“殿下,姜良娣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萧明彻道:“没有。她很好。” 姜平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姜平看着萧明彻,虽说自己的女儿只是太子的侍妾,但他这会儿也有点做了太子岳丈的感觉,不由得有几分骄傲,便又忍不住说起些旁的。 萧明彻听着他说话,时而应答一句,也算给足了面子。姜平的虚荣心愈发得到满足。 正说着,长庆蓦地来禀,“殿下,皇后娘娘那边查出了些东西,请您去看看。” 萧明彻看了眼姜平,道:“孤先去处理些事,姜国公自便。” 姜平笑着恭送萧明彻,看了眼里间还在说话的母女二人,又不好进去打扰,索性在外间坐下,自顾自回忆了一番方才和太子殿下的对话。 萧明彻到栖梧宫后,皇后给听夏使了个眼色,听夏便道:“殿下,奴婢查出,那位宫女在宫外只有一个重病的妹妹。在她自尽之后,她这个重病的妹妹得到了一笔钱,治好了病。这笔钱的来源么,有些隐秘,似乎出自宫外,奴婢不好追查,还请殿下追查下去。”
第69章 萧明彻应下:“孤知道了。” 他给长庆使了个眼色,长庆便明白了该做什么,当即默然退了下去,命人追查此事。 皇后半歪身子倚在罗汉榻上,看了眼萧明彻,又道:“听说姜氏已经醒了?” 听夏殷勤给萧明彻搬了把椅子,萧明彻在皇后跟前坐下,嗯了声。 皇后又说:“醒了就好,太医可有说什么?” 萧明彻想到太医说姜雪容日后恐怕难以有孕的事,并没告诉皇后,只说:“太医说,她身子骨弱,要好好养养。” 皇后说:“那就好好养着,待会儿让听夏给她送些补品过去。” 萧明彻道:“儿臣代她先谢过母后了。” 听见萧明彻这么说,皇后意外地瞥他一眼,他这话倒是把那姜氏看做自己人了。 她轻笑了声,当真稀奇,“看来你挺喜欢姜氏的。” 这话皇后曾说过一次,那次萧明彻还否认,这回萧明彻只默然片刻,并未否认,道:“她性子不错。” 皇后便更觉得稀奇了,故意逗他,追问:“是么?她性子哪里不错?” 萧明彻微微垂下睫羽,认真思索起来,道:“她……为人很随和,不甚拘小节,没有那些娇生惯养的毛病。” 他语速慢条斯理,似乎在思考回忆,这副样子看得皇后忍俊不禁。 “那听起来真是不错。”她笑着说。 萧明彻看着皇后的笑颜,终于从她脸上看出些玩笑的意味,他唤了声母后,一时沉默下来。 皇后止住笑,解释道:“母后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你从前那副样子,简直避之不及,如今也长大了。” 萧明彻对皇后的话有些不满,他自幼比同龄人稳重,少年老成,皇后这话说得好像他很幼稚似的。 皇后说:“你在别的事上是稳重聪慧,但在这事上么,一向是不开窍。现在是开窍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这边没有别的事了,你要走就走吧。” 萧明彻便同皇后辞别,离了栖梧宫,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问起洪冬:“茗玉轩那边怎么样?” 洪冬答话:“姜国公与邹姨娘还在茗玉轩,姜良娣留他们用过午膳再走。” 这倒没什么,萧明彻嗯了声,不过他们一家人团圆,想必有自己的话说,他就不去了。他若是去了,反而叫他们不自在。 他又问起调查姜雪容落水一事的进展,皇后查的是那个小宫女,萧明彻查的是东宫里面。 洪冬道:“回 殿下,尚未查出什么。” 那件事虽是平南侯所为,但平南侯纵横官场这么多年,有些规矩还是很清楚明白的,故而做得也算隐蔽。他给洛慧儿的家书,洛慧儿都烧了,自然没有证据。至于那个宫女,也不是平南侯自己出面,给出去的银钱明面上也没经过平南侯府的账上,因而一时半会儿,还真查不到平南侯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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