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走远的马车,凌祈心中百般不舍,心情甚是低落,但没想到坦白之后,身上倒落得轻快,“你身上还有钱?请我喝酒吧!顺便帮我买一把上好的宝剑。” 墨新抱紧自己的剑走开,“自己赚钱,今日有桩官府的买卖,去不去?” 经过一个月的风雨兼程,楚涟月赶在立秋的前几日,回到了鄞州城。 暑气消退,东街集市仍挤满了乌泱泱的人,小贩们继续穿街走巷,各色店铺老板纷纷在门前吆喝,说书人还在茶馆讲取经人的故事,吹糖人的商贩换了个年轻人,算卦的先生们嘴里还念叨着天煞孤星一词,想骗年轻姑娘掏钱解煞。街拐角表演杂技的人倒是换了一茬,但表演的还是胸口碎大石、钻火圈,围观的百姓永远是那些个爱凑热闹的人。 望着眼前熟悉的街景,楚涟月有种恍惚感,好似自己只离开了鄞州三个月而已,不知为何,一直以来空落落的心,在此刻变得安定而平和,天下虽大,却没有哪个地方,比得上鄞州更让她感到熟悉和亲切。 将马车赶进熟悉的巷道,她兴冲冲推开院门,朝里喊了一声,“爹,我回来啦!” 家中寂静无声。 心里一慌,她歇下包袱,把家里找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向隔壁的郑家小哥打听才得知,原来爹爹跟着知府大人办差去了,不知何日才能回来。 楚涟月听罢,担忧道:“我爹爹腿脚不好,怎能去这么远的地方办案呢?” 郑家小哥:“楚大伯的腿疾已经治好了,听说是知府大人从玉京请来的御医,御医的医术好得很呐……” 楚涟月怔住,没想到柳大人默默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真期待与他的重逢。 歇息过后,楚涟月上街打听柳家何日办满月酒,却得知正好是今晚,与墨新所说的日子相差无几,她先回家洗漱,换上崭新的碧色罗裙,略施粉黛,遮住脸上连日舟车劳顿的疲倦。 收拾妥当后,她瞅着水面倒映的靓丽身影,不自觉弯起唇角,前往柳府赴宴,刚出家门,想到自己两手空空,便又折身回去拿钱。 来到街上,楚涟月逛进了一家首饰铺子,给未曾谋面的小家伙挑了把长命锁,随后步行到柳府外,随着赴宴的宾客们进府,在女眷们聚集的院中落了座。 “阿月!”貌美的年轻妇人抱着软糯糯的幼儿,自廊下款款而来,一眼认出了楚涟月。 楚涟月循声瞧去,许久未见的丁稚鸢,性子变得温和沉静了许多,脸也更圆润了些,尤其是唇畔的那抹笑意,充斥着初为人母的柔情,看得出来,丁姑娘在柳府过得不错。 楚涟月起身迎过去,与丁稚鸢寒暄了几句,又逗了逗小家伙,送出自己准备的贺礼。 丁稚鸢对楚涟月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原本想多与她说几句话,奈何宾客们通通围了上来,一时腾不出空闲,只好让珠儿替自己招待楚涟月。 楚涟月连忙罢罢手,示意珠儿去帮她家小姐就好,旧日好友不必拘于礼节。 丁稚鸢笑着赔罪,说等明日有空,定邀楚涟月来叙旧,紧接着便去忙了。 天色渐暗,席面尚未开始,楚涟月一个人坐着吃了会儿茶点,肚中已有七八分饱了,困意袭来,她打算从侧门人少的地方离开柳府。 与灯火通明的前院相比,通往后巷的路显得有些冷清,还未走近侧门,便听得前方隐约传来男子的交谈声,楚涟月顿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万一被人误会她在偷听,有嘴难辩。 刚要转身,那道熟悉的清润嗓音传进了她的耳里,令她不由得心头一紧,猛然怔住。 “今日就不必了,衙门还有案子要办,改日再登门道贺,这件贺礼希望令媛会喜欢。” 是柳大人的声音,他办案回来了吗? 她加快脚步追过去,险些撞上往回走的柳庭山,柳庭山愕然睁大眼,仔细辨认:“你是……楚姑娘?” 楚涟月堪堪停住脚步,先往门边扫了一眼,却不见柳大人身影,想来已经离开,她顾不得与故友叙旧,抬头忙问:“方才说话之人是柳大人么?” 柳庭山和煦一笑,给她指路:“瑾言尚未走远,应该追得上。” “多谢柳三公子。”楚涟月匆匆告辞,往门外追去。 巷道里灯光十分幽暗,朦胧月华,映照在青石小路上,前方那道挺拔清隽的身影,挑了盏灯,在月泽下徐徐而行,夜风拂皱路边低洼的积水面,涟漪里倒映着一张清俊如玉的脸。 “大人!”楚涟月冲那道身影幽幽喊了一句,这声音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有分别后的心酸与无奈,也有重逢的喜悦,还有不加掩饰的喜欢和想念。 柳时絮蓦然回首,眸底掠过一丝迟疑,看清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一眨不眨盯紧她,大踏步走到她面前,心绪热烈翻腾,久久未语。 见柳大人表现得很冷淡,没什么反应,楚涟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满道:“大人见到我,难道不开心吗?” 砰的一声轻响,灯笼掉落在地,烛火霎时熄灭,柳时絮俯身将她拥进怀中,这次抱得很紧,生怕再松手,她又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他深深吸了口气,闻着独属于她身上的味道,不自觉搂得更紧了些,好一会儿才呢喃道:“没有比遇见你更开心的事了。” 尽管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能听到他胸膛扑通跳动的心,楚涟月浑身松软,这月来的舟车劳顿,好似在这刻释放出来,她整个人完全倚靠在他怀里,鼻间满满是他的清香,令人沉醉,但很奇怪,明明疲惫至极,思绪却愈发清醒,很想在这个美妙的夜晚做点什么。 上次离别前没亲到,她还懊悔了好久,稍稍推开他,她仰头望着他,踮起脚尖凑过去,不料远处传来吵吵闹闹的醉酒声,似乎有宾客喝多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好事再一次被打断,楚涟月更加心痒难耐,转念想了想,不急于这一时,来日方长,总有别的机会亲个够。 她心不甘情不愿松开他,想弯腰去捡灯笼,腰间忽地环上一股力量,脚底一空,整个人被柳时絮拦腰抱起,她慌忙扶稳他的肩,羞赧地扫一眼四周,生怕被人瞧见。 害羞归害羞,她仰头望向他的侧脸,越看越喜欢,趁四下无人,没忍住凑近亲了一下。 他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味深长道:“再等等,马上就到。” 正当楚涟月疑惑“马上就到”是什么意思,柳时絮已经抱着她走出了巷道,来到停靠在街边的马车旁。 他吩咐车夫继续赶车,然后将楚涟月抱上马车,自己也随之登上马车,然后不紧不慢合上车帘,又放下窗纱,狭窄的马车内顿时昏暗下来,只有窗帘的缝隙,时不时透进几缕光线。 感受着他欺身压过来的重量,楚涟月现在懂了,什么叫再等等,她迫不及待攀上他的后颈,闭眼吻了上去,是久违的柔软触感,迷得她晕头转向,连衣扣何时被人解开都不曾察觉。 直至肌肤相贴,滚烫的汗珠滴落在她眼睫,茫然睁眼,对上那双温柔缱绻的眼眸,她才反应过来,眼前人想做什么。 倒不是她不愿意,这可是在马车上啊,外边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她再怎么没脸没皮,这种时候也会害羞,但又招架不住他温柔的攻势,可见柳下惠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半推半就之时,她的双手忽然被他抵过头顶,他侧头贴近她的耳朵,用极低的嗓音道:“那晚,他问你可不可以时,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楚涟月很是心虚,“这么久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略带报复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醋意十足道:“可我却记得很清楚,那现在换我问你,可以继续接下来的事么?” “不……呜呜呜。”她的唇也被他堵住,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烟花骤然绽放,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欣赏烟火盛宴,路过的马车,窗帘轻轻晃动,室内的旖旎缠绵无人察觉。 “喵呜~”车帘外有只三花色小猫在不停地挠爪子,见今晚主人没放自己进去,它只好趴在外面,眯眼舒舒服服睡了起来。 喘息的空隙,她找回几分意识,“想我说可以也行,但你得先说,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心的?” 他低头吻向她的侧颈,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迷离与燥热。 “也许是见你的第一面,你穿红衣的样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第106章 番外 成婚第三年, 楚涟月如愿当上了衙门总捕头,身边还跟着个刚入行的小徒弟,不管走到哪里, 鄞州城里的百姓都会恭恭敬敬唤她一声“楚捕头”,这日子别提有多畅快。 然而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这日午后,阴雨连绵,街上人少, 没什么可巡的, 她便带着小跟班溜进茶馆听书,刚在隐蔽的雅间落座, 却听得楼下大堂关于她的传闻, 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夸她巾帼不让须眉,是女中豪杰,自然也有人站出来反驳, 直言她只是凭借着柳知府的关系,才当上了总捕头,那些人的话说得很难听, 还扬言道, 不知她在床第间使了什么下贱手段,方才教端方正直的柳知府, 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这群狗东西欺人太甚!头儿, 我下去拿他们问罪!”小跟班拍桌而起, 想要替自家头儿, 出口恶气。 楚涟月却不慌不忙喝口茶, “算了,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 别多惹事端,继续打听张姑娘的下落。” 近来鄞州多发怪事,好些个去过城外姻缘树下祈愿的姑娘,都莫名失踪了,更诡异的是,这些姑娘失踪后,家中竟无人报案,每次询问起来,这些人遮遮掩掩,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能另辟蹊径调查此案。 前几日,有位张姑娘慌慌张张找到楚涟月,说先前与自己一同去祈愿的女伴不见了,张姑娘预感自己也即将失踪,万望楚涟月能救她一命。 楚涟月给张姑娘找了个绝密的藏身之处,衙门的牢房,却不想第二日,张姑娘竟然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这次的犯人虽然很棘手,但楚涟月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对方就是衙门的人,奈何伪装得太好,没有证据拆穿其真面目,并且犯人怕打草惊蛇,已经好几日不曾犯案。 得想个办法引蛇出洞,她闷下一口茶,带着小徒出了茶馆。 傍晚下了值,楚涟月回到家中,远远便闻到了饭菜香,桌上已摆满她喜欢吃的菜肴,柳时絮换了舒适的常服,似绸缎般柔滑的乌发挽在一侧,他安静坐在饭桌前,手里捧着一卷书,正读得认真,而他的身后是天井,雨水顺着屋檐汇聚在天井处的莲花池子里,荷叶被雨水拍得叮咚作响,池子边的芭蕉叶随着风婆娑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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