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刚还在做着亲密无间的事,眼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幔,气氛陷入沉寂,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等到脸上的绯红消退后,楚涟月才走上前,想要替柳时絮解开手腕与脚踝的绳索,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肌肤,她的脸颊又开始辣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刚才汗水与肌肤交融难舍的画面。 送上门的兔子不吃白不吃,但开了荤之后,更加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他,尤其是接下来还要一起合作扳倒卫玄。 解开外面的绳索后,又面临着一个难题,她不得不掀开帏幔,从他身上爬过去,去解拴在里面的绳子。 楚涟月干脆再次熄灭火烛,想摸着黑去替他解开绳索,这时忽然听见他说话,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点疲惫,“剩下的我能自己解。” 她蓦然止住脚步,转身退出屋子,掩上房门。 幸好不必见面。 楚涟月拎起门边的木桶,脑袋晕乎乎地来到后院,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水井的位置,打了桶水后,她打算找个地方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不洗睡不着觉。 扫视一圈四周,灶房那边似有火光闪动,难不成先前烧的木炭还没熄灭?也许去那里洗澡会暖和一些。 推开房门,灶台边蹲着身影吓她一跳,仔细一瞧,柳时絮不知何时穿好衣裳,正往灶坑里添柴,柴火烧得极旺,整间灶房里暖洋洋的。 柳时絮见她愣在原地,起身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木桶,将水倒进锅里,“我去打水,你在这里等着就好,天冷得用热水擦身才行。” 楚涟月憋不住了,追出门外,作势拦住他小声道:“今晚的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也不许你说出去,既然是你情我愿,今晚过后就都忘了吧?” 柳时絮轻嗯了一声,随即拎着木桶去打水。 楚涟月则回到灶房,脑袋倚在长凳上,心道原来话本里所言是真的,那事过后人很容易精疲力尽,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将她抱上床榻,还替她擦了……身子? 但她太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翌日醒来,楚涟月发现自己躺在榻上靠里的位置,外侧枕边没人,但有人躺过的折痕,她坐起身,扫一眼凌乱不堪的床榻,日光照进屋内,昨夜折腾柳时絮的那些暧昧痕迹此刻十分显眼,看得楚涟月耳红心热,头一回觉得自己也挺陌生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成了洪水猛兽,难怪他从前总是避着她,现在想想,她果然不会怜香惜玉,不过她才不会后悔,谁让他一直来招惹她,惹怒她,就会是被吃干抹尽的下场! 楚涟月刚收拾好自己,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柳时絮端着两碗粥进门,放在桌上等她过来。 楚涟月磨磨蹭蹭又洗了把脸,期间装作不经意瞥一眼柳时絮,只见他静静坐在桌边,脸色看起来很郁闷,还心事重重的样子,难不成昨晚的事并非他心甘情愿? 她隐约记得他说过不可以,但当时她满脑子都盘算着如何吃掉他,压根听不进他的话。 不过,无所谓啦,就当他偿还了之前对她的亏欠吧,这下他俩扯平了。 楚涟月神清气爽在桌边坐下,端起粥来猛猛喝,她今天的胃口出奇地好,没一会儿工夫碗便见底了。 柳时絮见她喝得快,将自己没动过的粥推到她面前,此地偏僻,他找了很久才在灶房寻到一点米。 楚涟月见状,抹抹嘴角:“你不饿吗?” “不饿。” 她毫不客气接过他的碗,倒了一半在自己碗里,将剩余一半的粥碗又推回去,语气里颇有点愧疚之意:“别想不开,好歹吃一点,等会儿还不知道卫玄会如何处置你。” 柳时絮闻言,心知她定然又误会了,唇畔不自觉牵起弧度,低头喝粥,心情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了,昨夜自她说了那些提裤子不认账的话,他的心几乎凉了半截,一整夜都没怎么睡,深思熟虑着,若攻心计不管用,该不该动用更强势的手段? 强娶豪夺也并非不可以。 吃过早饭,楚涟月重新将柳时絮绑好,带进长生殿。 卫玄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阵,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到柳时絮身侧,伸出手指用内力轻轻一点。 噬心蛊毒发作,柳时絮脸色骤变,眼眸变得猩红,原本就憔悴的俊脸瞬间惨白扭曲,浑身颤抖蜷缩在地,口中涌出血沫,呛得他直咳嗽,脖颈青筋暴起,似乎有成千上万只蛊虫在他皮肤底下钻来钻去。 楚涟月惊愕站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柳时絮蛊毒发作的样子,从没见过他如此狼狈在地上翻滚,往日那个从容不迫,清冷如玉高高在上的柳大人,此刻脸脏兮兮的,额头紧紧贴在地砖上,蜷曲着身躯,疼得面目全非,任由长生殿众人观赏、取笑。 曾几何时,她也想将他从高高的云端摘下,想看他跌进泥潭的丑态,现在也算是如愿了,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她别过脸去,迫使自己不再看他。 卫玄一直留意着楚涟月那边的动静,见她果真无动于衷,便暂时打消了对她的疑虑,转而看向柳时絮,他深知柳时絮此人城府极深,此次这般轻易落在自己手里,只怕是另有所图? 卫玄挥手,让殿内所有人都退出去,他想单独审问柳时絮。 临出门前,楚涟月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柳时絮,虽然他曾说过后面的事交给他就好,但她见识过卫玄的心狠手辣,这步棋实在太过危险。 当她再次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卫玄审视的目光,没想到卫玄还在怀疑自己,情急之下,她只好装作一脸为难,再三犹豫还是替柳时絮求了情。 卫玄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杀意:“你想替他求情?” “不敢不敢。”楚涟月连连摇头,随即又一脸坦然地点点头:“还请殿下手下留情,否则要是打坏了他……就不太好用了。” 趴在地上的柳时絮:“……”忽然觉得身上的痛算不得什么。 教训过后,卫玄暂时封住柳时絮的心脉,眯着眼冷声质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告诉我,我可以教你如何克制噬心蛊毒。” 柳时絮缓缓抬起头,“我想与殿下做个交易。”
第八十九章 卫玄闻言, 忽然来了兴致,微微俯首,“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心脉被暂时封住后, 五脏六腑间的疼痛稍缓了些,柳时絮竭力从地上爬起身, 额间冒了不少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半边衣袍。 尽管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极为狼狈,却仍肩挺腰直立在那里, 从容不迫看向卫玄, 丝毫不失如玉君子的风姿。 “我已经查到,杀害沈青辞的凶手就藏在长生殿, 你若把凶手交给我处置, 我便告诉你广平王陵墓的位置。” 卫玄脸色瞬变,一把扼住柳时絮的喉咙,肃沉急促的语调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是谁告诉你,我在找广平王陵墓 这件事?” 曾经江湖盛传,贺朝圣祖皇帝最喜爱的小儿子广平王死后, 墓里陪葬了数十万件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 圣祖皇帝也为此掏空国库,百姓怨声载道, 别国虎视眈眈, 贺朝江山险些倾覆。 幸而后来继位的昭仁帝励精图治, 勤政推令, 才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江山, 开创贺朝盛世局面。 这一百多年以来,无数势力、盗墓贼甚至是别国王室, 都在找寻广平王陵墓的位置,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传言道广平王陵墓位于青州禹县,渐渐的,聚集在这里的江湖人士愈来愈多,这些人拉帮结派,占山为王,混据争夺,拧成一股难以铲除的江湖势力。 但始终没人找到广平王陵墓的位置,久而久之,江湖中,新一辈的人长起来,世人早已遗忘了广平王陵墓里的金银财宝,而卫玄,也是在贺朝深宫里当质子的那些年,才偶然从老宫人们的闲聊中得知此事。 在长生殿内,关于广平王陵墓这事,只有卫玄及其早年就跟着他的心腹知道,卫玄不禁起了疑心,现在的江湖上,再也没有任何有关广平王陵墓的传言,所以究竟是谁把此事告诉给了柳时絮? 卫玄下手的力道很重,柳时絮几乎喘不过气来,双眸憋得通红,他也在赌,赌卫玄不会轻易杀掉他。 过了好一会儿,卫玄才松开手,恢复往日的沉冷神情,“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该如何相信,你当真知道广平王陵墓的位置?” 柳时絮猛然咳嗽了一阵,缓了缓呼吸,才站稳身子道:“三殿下可知贺朝的皇帝,为何执意要娶姜家的女儿为皇后?” 卫玄微微蹙眉,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之意,他曾经想让穆衡的女儿取代姜家的女儿成为皇后,以便更好掌握贺朝皇帝的心思与动向,很可惜没能如愿。 柳时絮:“我外祖母是广平王的后代,贺朝皇室想拉拢姜家,找到广平王陵墓的下落,但外祖母临终前并没有说清楚陵墓的位置,后来我的母亲在整理外祖母遗物时,发现不少外祖母的画作,大多是青州的山水画,恰逢那时,我的父亲升任青州知府,我母亲因怀念外祖母,便将画作带在身边,却不想路过禹县时见到了画中的风景。” “那些画现在在何处?” 柳时絮神色黯然,摇头道:“那时候,我们遇上马匪,值钱的物件都被匪贼抢走,那些画不知所踪,幸而我幼时曾看过外祖母的画作,但因年月太长,没办法临摹,倘若让我再见到那些风景,定然能一眼认出来。” 柳时絮的言外之意是,若卫玄想知道广平王陵墓的下落,须得保证他的安危才行。 卫玄沉思半晌,将信将疑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陵墓的下落,在贺朝国库空虚时,为何没有拿出来?甚至也没派人找过?” 柳时絮无奈笑出声:“三殿下应该明白曾经贺朝的弊病所在,若政令不能推行,奸臣不能铲除,即便我有金山银山,也无法填补贺朝的亏空,更何况,现在的贺朝大势已去,谁能阻挡殿下您一统天下的决心?” 柳时絮的话听不出任何破绽,卫玄没再多说,只道要好好考虑这件事,会暂时留柳时絮一命,随后将人又还给了楚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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