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秀珠坐到软榻上,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我爹说已经给我定亲了,就是孟淮川那个小混混!我爹竟然把我往火坑里推,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婉若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定安侯府的小侯爷?” “就是他!” 谢秀珠愤怒的抬起头来,又去拉谢羡予的袖子:“大哥哥快救救我,我要是嫁了那个不成器的纨绔,我这辈子都完了!爹娘就是要害我!” 谢羡予将袖子从她手里扯出来:“你比他好到哪里去。” 谢秀珠登时瞪大了眼睛,悬在眼眶里的泪珠子都给气的直接憋回去了。 “大哥哥这话什么意思?你竟然拿我和那种人比!” 谢羡予眉心微蹙,被她吵的有些头疼。 他素来喜静,偏谢家上下就她最能吵嚷,所到之处一定喧闹不休,偏母亲惯着她,让她养出了一副骄纵性子,实在不像话。 谢秀珠又委屈起来,趴到婉若的怀里,嚎啕大哭:“爹娘不疼我,大哥哥也不管我,你们分明就是要逼死我,那我去死好了,呜呜呜!” 婉若连忙给她拍背擦泪,一边又抬头慌忙问谢羡予:“为什么公爹这么着急给秀珠定婚事?这不是还未及笄,说要慢慢选的吗?” 谢羡予睨她一眼:“你不是不想搭理我吗?” “……” 秀珠嚎哭的更厉害了,婉若只好服了软:“我哪有。” 谢羡予见她低头,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气这才稍稍纾解了些许。 他淡声道:“现在朝中正是多事之秋,夺嫡之争不停息,便也无法平静,父亲想必是为了稳妥起见,和定安侯府联姻,谢孟两家联合,皇权更迭对谢家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谢家是百年世家之首,定安侯掌十万孟家军戍守北疆,如此强强联合,方能在乱世之中稳住。 谢秀珠又立即生气的抬起头,气急败坏的嚷着:“那凭什么拿我的终身大事做牺牲?你们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们只在乎你们自己!你自己都娶自己喜欢的人,你却不管我的死活!” “那你喜欢谁?”他问她。 谢秀珠一下子哽住,突然没话说。 她又哭嚎着扎进婉若的怀里:“婉若我不活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个孟淮川那个纨绔的!” 婉若蹙着眉抬头看谢羡予:“当真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谢羡予在太师椅里坐下:“那也得有的商量,她自己也没注意,让我给她说什么情?” “再说定安侯府也并不差,虽说位高权重,但人口简单,定安侯严苛,但常年戍边,三五年回来一次,那孟淮川是独子,府中又没有什么妯娌要处,侯夫人宽厚,老太君和气,她嫁哪家能有这么清静?” 婉若闻言也忍不住点头:“这么说来的确也挺好的。” 谢秀珠瞪大了眼睛:“婉若你竟然不帮我?!” 婉若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泪:“我也不是不帮你,我只是想着你嫁的好,你若是有喜欢的人,我定帮你争取,但你也没有,既如此,嫁个人口简单的人家多好?” 谢秀珠这性子,若是府里人口复杂的,光是兄弟妯娌的相处都能让她完全受不住。 定安侯府这样简单的环境,正适合她。 “而且那小侯爷我也见过一次,我瞧着他虽说任性了些,但倒是个坦荡之人,想必心思简单,日后未必和你处不来,你若是遇上个心思深的,算计多的,还不知要受多少罪呢。” 婉若语重心长的劝着,谢羡予听着怎么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脸都拉下来了:“你说谁呢?!” 谢秀珠被她哥吓的一个哆嗦,连哭都停了,呆呆的看着她哥森然的脸色,忽然觉得婉若说的也有点道理。 婉若拍拍她的手:“再过些时日就是春猎了,适时兴许还有机会见那小侯爷一面,不如你们见面相处看看?” “我才不想见他呢。”谢秀珠哼了一声,但态度明显软下来了。 她感觉这屋里气氛渐渐不对劲,看一眼她哥的脸色,讪讪的吸了吸鼻子:“那我就先走了。” 婉若看一眼谢羡予发黑的脸色,咽了咽口水,跟着起身:“要不我送你吧。” 他没有开口,只扫了一眼谢秀珠。 谢秀珠就立马掰开了婉若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婉若你多陪陪大哥哥吧。” 她又语重心长的劝婉若:“大哥哥可是满燕京城的闺秀都争着想嫁的郎君,婉若你能嫁给他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啊!” 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婉若:“……” 她转过身,对上他森然的眸子,忽然后背发凉。 他起身,逼近她,唇角轻勾,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渗人的如同炼狱里爬起来的修罗:“嫁给我,你还委屈了?”
第132章 你好狠的心 他对她果然还是太好了些,现在这么纵着她,她还跟他蹬鼻子上脸! 还嫌他心思深,算计多? 婉若立即摇头:“没有!” 他却没有停止脚步,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是么?” 她被阴森的气势瘆得一个哆嗦,后退两步,他又逼上来,那双漆眸隐隐蓄势待发。 婉若又后退两步,忽然膝窝,磕到了椅子上,然后一个踉跄跌坐到椅子里。 可这太师椅是硬面的,猛一坐上去伤口就压到了。 “啊!” 婉若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瞬间皱巴起来。 谢羡予面色一变,慌忙将她扶起来,抱到床上放好:“是不是撞到了?伤口疼?哪儿撞到了?” 婉若其实就疼了一下子,她伤都好了大半了,猛撞一下才有点疼,但她悄悄看一眼他的脸色,又皱着眉将半边脸埋在软枕里:“很疼。” 他轻轻给她揉着,沉着脸:“伤还没好就毛手毛脚的,这么折腾下去几时能好全?” “是我毛手毛脚吗?” 他顿时语塞,难得有被堵住的时候,一肚子的火气只能生生咽下去,憋闷的给她放轻了力道揉。 婉若将脑袋转回去,趴在软枕上,又拿后脑勺对着他。 “……” 他眉心跳了跳,她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婉若忽然闷声问:“陛下身体已经不大好,为何还要春猎?” 陛下已经下旨,今年的春猎照旧举行,就在下月初。 他语气淡漠:“越是身体不好,越是不能显露疲态,否则朝堂必定人心散漫,各方势力也蠢蠢欲动。” “可宣王不是已经……” “宣王无用,可他背后的党羽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他,以皇后母族年家为首的利益集团,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婉若愣了一下,这才回头看他:“所以你留着谢相礼?” 他眸中戾气浮动,手上的动作却依然轻柔:“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多久了。” - 元宵夜,花灯会,余杭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日子。 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杂耍,花灯,火龙,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十八岁的少年郎穿着一身朴素的澜衫,在喧闹的酒楼里记账,安静的与这个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忽然烟花炸响,人群爆发出惊喜的欢呼声,他这才被这突然闪亮的夜空吸引,抬眼看向窗外的天空。 绚烂的烟花在夜色里绽放,照亮了这漆黑的夜色,他那双沉寂的桃花眼也跟着亮了几分。 当他准备收回视线,继续干活儿,却猝不及防的看到窗外熙攘的人群里,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小姑娘,一脸茫然的站在街市中央,转着圈的四顾找人。 他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出去。 “你是不是迷路了?”他问她。 她眼里有些警惕,又有些害怕:“我没有。” “这街市上鱼龙混杂,你当心被人拐了。” 她闻言更害怕了,眼睛都红了一圈,忍不住往他走近了两步:“我和家人走散了,我也不认得回去的路。” 她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哪里记得路? 今日是街市人多,一不小心和家仆们冲散了,她自然是害怕的。 他见不得女孩子哭鼻子:“别哭,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她哽咽着说:“城西陈府。” 陈家,满余杭人都知道的大户,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名门。 这样门第的千金,必然最注重清誉的。 他想了想,在地上寻了根树枝,递给了她:“你抓紧,别跟丢了。” 她抓住了树枝的一头,他拉着另一头,牵着她往城西陈家走去。 他步子迈的大,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树枝变的越来越沉了,他才回头看她,却见她一手抓着树枝,一路小跑着已经满脸通红,还不停的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脸上的泪,狼狈的跟小花猫似的。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哭了?” 她眼睛泪汪汪的,哭的可怜巴巴:“我有些害怕。” 他见她这样有些手足无措,他又没哄过女孩子,想要送自己的帕子,又觉得于礼不合,像是私相授受。 可不送她又哭个不停,这女孩子怎么这么难哄? 情急之下,他忽然看到了旁边小摊上的糖葫芦,立马找小贩买了一串,然后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泪汪汪的一双杏眼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喏,吃了就不许哭了。” 她一点也不饿,也不那么喜欢吃糖葫芦,可不知怎的,她鬼斧神差的就伸了手,接过了糖葫芦,然后真的再也没哭了。 他隔着树枝牵着她,逆行穿梭在熙攘的人群里,夜空里烟花绽放,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她泪蒙蒙的眼睛里,却只看得到他。 忽而画面一转,十里红妆,八抬花轿从朱雀大街走过,官兵开刀,锣鼓喧天,熙攘的人群涌簇在街市的两边,争抢着队伍里的宫人们撒出来的喜堂和铜板沾喜。 一个浑身狼狈,衣着破败的男子挤进人群,脸色灰白的看着大红的花轿从他眼前热闹的走过。 他已经被诬下狱,夺了功名,毁了前程,走出大狱便拿着自己攒起来的最后一点银两,不远万里追来了燕京城。 他也不知是来做什么,或许只是不死心,或许是想要找她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此时亲眼看到这奢华又气派的花轿,如此权贵的大婚现场,他被官差驱赶,拦在路边,他双目猩红的看着那花轿渐行渐远,痛不欲生。 “陈清函,你好狠的心!” 苏言猛然惊醒,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不成?方才怎么叫你都不醒,吓死我了!” 柳卿如连忙拿帕子给他擦额上的细汗。 苏言脸色灰白的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撑着额头,支在两腿上,平复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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