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个黄豆大的水泡罢了, 这么晚了不好去叫红蕊,她自己扒拉着上药……也行? 她挪了挪身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睫羽微颤、神情专注的模样, 略有些赫然。 不料下一刻下巴却被微凉指尖抵住抬起。 “莫动。这里没有铜镜, 如何自己来?”裴珏掀起眸子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略带凉意的指腹轻轻擦过脖颈伤处, 缓缓打着圈儿。 灼烧的疼痛渐渐被清凉的药膏抚平,但那指腹上的薄茧偶尔不经意间划过周围完好的肌肤时,便立刻带起另一阵灼烧的热度, 愈演愈烈。 正当姜姒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时,便听到身前的青年道:“好了。” 她忙起身,转移话题似的道:“谢谢表哥,天色不早,还是赶紧歇息吧。” 可话甫一出口, 打眼儿扫了里屋一眼后,便立刻哑然。 因为这屋里只一张床榻, 也只一床被褥。 姜姒的目光落在那唯一一张狭窄的床铺上。 早前儿红蕊特意将这儿收拾了一番, 还从铺上了从村长家借的刚晒的被褥, 瞧着十分柔软,还依稀能闻见些许太阳的温暖气息。 裴珏收拾好药瓶后,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 只扫了眼屋内便了然,温声道: “表妹先歇息吧, 我还有些军务急件要看,不用等我。” 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的姜姒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红着脸假装淡定地走过去,脱了鞋上了榻,然后自觉地滚到里侧,缩着脑袋蒙上被子,不说话了。 让她说什么? 这尚且寒风料峭的初春,总不能让人就这么连床褥子都没就直接睡地上吧? 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反正都是睡觉,睡哪儿不都一样? 眼睛一闭,一睁,明日照常起来赶路。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姜姒如此说服着自己,闻着太阳暖洋洋的味道,渐渐进入了梦乡。 而裴珏见人睡下了,却是将屋内桌上点着的蜡烛移得离床那侧远了些,然后拆开今日收到的数封信件一一查看,铺开纸张,沉思良久,提笔回复。 不大的里屋,安宁祥和的气氛缓缓流淌。 一时间只闻绵长的呼吸声和蜡烛火苗的噼啪声。 姜姒是被一抹温热的触感给蹭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而身旁却依旧一片空荡荡。 她有些怔神,偏过头看向外侧的方向。 几步外的桌前,整齐地叠着一沓信封,其上墨迹尤新。 坐在椅上的青年手腕半撑在桌上支着额角,闭目沉睡,墨发散落在肩头,身上披着青色大氅,似乎已经这么坐着很久了。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已是丑初时分。 明明之前还没看见那件大氅的,所以裴珏是特意去马车取回来,然后准备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一整夜吗? 如果不是她中途醒过来发现,是不是明早他还会一脸淡定地假装自己只是提前起床了而已? 一时间,姜姒的心里又酸又涩。 明明平日里嘴上老是不正经,怎么反倒这时候却做的比谁都正经了? 真是个傻子。 她张了张嘴,刚想唤人,可这时手背上又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给蹭了一下。 姜姒一下子僵住了。 等等! 她刚刚就是被这种温热的触感给蹭醒的,睁开眼之前还以为是不小心碰到了裴珏的身体。 可裴珏就好端端地坐在那里,离她几步远。 如果不是他,那……是什么? 可怕的念头甫一生起,顿时让她浑身毛骨悚然,偏偏那温热的东西在这时又蹭了她一下。 她无法克制住地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支起胳膊坐起身想离开。 可那东西却仿佛来了劲儿似的,在被子底下活泼地蹿来蹿去,时不时地就擦过她的胳膊和腿儿。 姜姒慌乱地想下榻,可手掌一撑,却直接和那东西来了个亲密接触,柔软光滑、还在挣扎的触感吓得她连忙撤手,险些从榻上摔下来,幸好关键时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 “怎么了?” 是被动静惊醒的裴珏起身走了过来。 可此时的她哪里还听得见别人说什么? 走近的青年就仿佛主动送上门的一根救命稻草般,她急急地扯住他的胳膊,莹白手指攀上青年的肩膀极其自然地勾住了他微垂的脖颈,脚尖踩着榻缘,然后—— 就这么跳到了青年的身上。 双手紧紧地搂着青年的脖子,双腿死死地缠住青年劲瘦的腰肢,脑袋埋在他的衣裳里,浑身僵硬,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床……床……” 被冷不丁扑了满怀的裴珏下意识地伸手托住了差点儿从他身上滑下来的少女,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将视线投向了眼前的床榻上。 凌乱的被褥间,有一道巴掌大的灰影钻来钻去,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裴珏的眼中闪过了然。 他轻轻拍了拍伏在他身上的少女的背脊,温声道:“是只灰兔子,别怕,不是老鼠。” “明明就是老鼠!还是好肥的一只老鼠!兔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床上!” 姜姒才不信,她都摸到了,那滑溜溜的,分明就是老鼠! 手上似乎又浮现了那种让人不敢回忆的触感,她攀着青年的手臂下意识搂得更紧了。 本就只穿着一层单薄寝衣的柔软躯体在青年的怀中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还贴得那么近。 近到那温热的吐息直直地打在他的颈上,馨香的发丝在他的下颌处不停地扫来扫去。 裴珏抿了抿唇,只觉自己靠近少女樱唇的那块皮肤似是在发烫。 “你脖子怎么红了一片?” 怀中突然传来一声疑问,但转瞬又道:“你快把它赶走,赶走呀!” 她轻锤了几下青年的肩膀催促着,见他一动不动,语气有些着急,恨不得扭过身子抓住他的手把那些东西赶走。 可这么一扭来扭去,因着臂力不足,就很容易从青年的身上滑落下去。 而且尽管隔了几层衣衫,但姜姒身上的寝衣实在太薄,薄到青年可以很清楚地感知她在他的胸膛上不停地蹭来蹭去。 裴珏的喉结滚了滚,只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摇摇欲坠。 偏偏怀中之人似是毫无所觉,甚至在发现自己快要掉下去时着急地将手臂缠得更紧。 慌乱间,未穿鞋袜的玉足踏在衣摆处使劲儿地向上蹬了蹬。 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断裂的边缘,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不满足。 裴珏眸色晦暗,克制地深吸了口气,托着她向上颠了颠助她稳住身形,在怀中人微微惊呼时重重咬住她的耳垂,恨道: “老实点。”(亲爱的审核大人,这段是怕老鼠的女主跳到男主身上扒住不肯下来,男主怕她掉下去托着她,啥都没干呜呜呜呜呜) …… 姜姒裹着青年的青色大氅抱膝坐在椅子上,与怂怂地趴在桌上的一只灰毛兔面面相觑。 剪水秋眸与红彤彤的兔眼互相瞪着对方,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很滑稽。 “表妹这下看清了?”身旁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 她闻声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可在瞧见裴珏似笑非笑的眼眸时又“唰”地一下扭了回来,语焉不详地唔了声,白皙秀颈上爬满了红意。 “小乌龟。” “骂谁乌龟呢?!” “谁不敢看我谁是小乌龟。”裴珏唇角微勾,慢条斯理道。 姜姒:“……”幼稚! 她将身上裹着的大氅拢了拢,眼角余光瞥见青年背过身似是在整理床榻,犹豫了下,偷偷地伸手摸了摸尚在发烫的耳垂。 那里有道新鲜的齿痕横然其上。 “下流。”她忍不住小声骂了句。 哪有咬人耳朵的?也太、太那什么了。 姜姒使劲儿揉了揉发红的耳垂,似乎这样便能将上面的牙印给抹掉。 却不想青年的听力敏锐得很,背对着她头也不回,缓缓道:“表妹对我做的事可下流多了。”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但一想到刚刚混乱中自己做了什么,漫上来的心虚就堵住了她的嗓子,只留一句意味不明的哼哼唧唧。 因着一只突然出现的兔子而引发的闹剧,渐渐平静下来。 姜姒摸了摸灰毛兔的脑袋,好奇道:“这里怎么会有兔子?” “这屋子久未有人居住,应该是它过冬时搬到这安了窝。毕竟比起荒郊野外,屋内至少能让它免于风吹雨淋。”裴珏指了指角落里被柜子挡住一大半的洞穴道,“也许它是感觉到了有比洞穴更加暖和的地方,才跳上了床。” 她叹了口气,“这么说还是我们占了它的地盘。” 只是这么一折腾,外边儿的天幕上的黑色是越来越浅,明日一早便要出发,留给人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而且…… 她悄悄瞥了瞥青年俊逸眉眼间的淡淡疲色,心下有些对不住。 要是没来这一出,原本他还能再多睡一会儿的。 于是姜姒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抱紧了膝盖道:“这床就算没有老鼠我也不想睡了,想想就渗人。表哥你睡吧,我不困,我坐会儿。” 可话甫一出口,她便打了个喷嚏。 青年微勾的唇角落了下来,乌黑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薄唇紧抿。 在这种颇有压力的目光注视下,不知怎的,姜姒莫名地有些怵。 一番拉扯后,两人终于安歇了。 桌上,罪魁祸首的灰毛兔趴在叠放的大氅里呼呼大睡。 床上,裴珏睡在里侧,而姜姒,则强烈要求自己睡在外侧。 按她的话来说,万一再碰上什么东西,她可以第一时间逃跑。 青年叹了口气,无奈地答应。 桌上的烛火被再次吹灭。 虽然还是刚刚的那床被子,可躺在外侧的姜姒听着耳边传来的轻浅呼吸声,却觉得有什么好像不一样了。 困意渐渐席卷而来。
第60章 因着半夜的那通折腾, 直睡到隔着眼皮都能察觉窗外天色大亮的时候,姜姒依旧舍不得起身。 身上盖着的被子满满的都是温暖的太阳气息,吸一口都觉得仿佛冬日沐浴在艳阳天中一般舒适自在。 就是身下有点硌人, 硬邦邦的, 明明昨晚躺下来之前摸着还是软乎的呢,怎么只睡了一晚就被她压平了么? 她闭着眼不确定地摸了摸。 嗯, 真的好硬, 看来确实被她睡觉的姿势压平了。 而且不仅如此, 床上好像还有什么物件时不时地杵着她,好难受啊。 床硬就算了, 这没法儿解决,可东西是咋回事?怎么能往床上乱扔呢?还让不让她睡个好觉了? 姜姒下意识地伸手,试图将那令她难受的玩意儿拨开, 却不想刚碰上使了点力,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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