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莫名,但还是挥手,让随侍的太监都退下,把门关上。 然后苏槐背对着皇帝,宽下衣衫。 皇帝看清他背上的情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苏卿这是怎么回事?” 苏槐道:“臣几年前前往苗疆平叛中毒,如今已命不久矣。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 皇帝一时惊疑不定,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苏槐将衣服一件件穿上,整理衣襟,徐徐系好腰带,面上一派温和,只那双半低着的眼辨不清神色,他背对着皇帝一边整理衣着一边又道:“臣想在仅剩的两年时间里,替圣上平定内乱、解决外忧,只望着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如此臣也好瞑目。” 皇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道:“苏卿为何不早说,可有找过大夫,能治吗?” 苏槐整理好以后,方才回转身来,应道:“能找的都找了,恐怕无人可治。” 皇帝闻言,面上着急,嗟叹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苏卿竟瞒了朕这般久!朕岂能眼睁睁看着苏卿不治而亡,朕于心何忍!” 说着他就叫门外的太监:“来人!” 太监便推开门,在门边答应。 皇帝吩咐道:“即刻去请太医院朕的御医来!” 太医院太医众多,但给皇帝看诊的只有一名御医,便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的太医令。 不管是宫中妃嫔还是朝堂大臣,可都没资格让皇帝的御医看诊。 眼下皇帝叫御医来给苏槐看,既彰显了他对苏槐的重视,又必须得好好确认一下情况。
第444章 散心 很快,太医令就过来了。 皇帝给苏槐赐座,吩咐道:“苏卿身子不适,还请谢医令给苏卿看看。” 谢医令放下药箱,取出脉枕放在茶几上,请苏槐伸手。 苏槐抬手放在脉枕上,谢医令便给他诊脉。 处处一接触到他脉象,谢医令便惊诧道:“相爷的脉象为何如此紊乱?” 皇帝道:“苏卿对朕说他中毒已深命不久矣,朕也匪夷所思。谢医令,今日你无论如何给朕想出法子来!” 谢医令给苏槐做了详细诊查,亦看了他背后的症状,不禁感叹道:“老臣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等诡异的毒况,难怪相爷有毒侵气脉之象。这种毒盘踞人体,应当是靠汲取养分而活,直到中毒之人耗尽身体才可罢休。” 皇帝着急问:“可有解毒之法?” 谢医令问:“相爷在何处中的毒?” 苏槐道:“苗疆。” 谢医令道:“苗疆的东西大多邪乎,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找到解毒之法,还得去苗疆才行。” 苏槐道:“苗疆已尽灭,若能寻早就寻到了。” 皇帝问:“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谢医令向皇帝揖道:“皇上,老臣对此毒不了解,恕老臣无能为力。能解此毒者,也必然是对苗疆的东西熟悉的人才行,可如今苗疆的医者怕是……难寻了。” 皇帝不胜唏嘘,道:“只要苏卿还活着,就不能放弃。苏卿放心,朕即刻便着人去为你遍访名医,定能找到解毒之人。” 苏槐道:“臣谢圣上。” 谢医令退下后,皇帝沉吟道:“今日你跟朕提的事,朕会仔细考虑的。” 苏槐道:“臣希望在最后有限的时日里,能再为圣上分忧解患。” 皇帝点点头,动容道:“苏卿真是……让朕不知该如何才好!” 随后苏槐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这时节依然阳光骄灿,映照得这宫阙一片明艳。 苏槐抬头往远处的红墙绿瓦看了看,然后神色如常地抬脚下得御书房前一段台阶,渐行渐远。 到下午的时候,皇帝旨意便传到了鎏莹宫。 因苏相主动请旨求娶长公主,皇帝同意这门婚事,即日召钦天监择良辰吉日,使二人完婚。 直到皇帝身边的太监离开了,长公主还有些失神。 他苏槐向来说一不二,竟当真去向皇上求娶她了。 她等了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他主动开口,而今是真的等到了。 长公主亲自点香,拈了块燃香放进香炉里,闻着熟悉的气息,看着袅袅青烟从香炉里浮起,仿佛在看某个人,轻声呢喃道:“你终究还是属于我的。” 消息传到相府时,苏槐人并不在府上,也不在公署。 他上午觐见皇帝以后,从宫里出来,直接回府更衣,然后拽着陆杳便出门去。 陆杳被他塞进马车时还有些莫名其妙,苏槐后上车来便吩咐剑铮剑霜驾车。 陆杳问:“上哪儿去?” 苏槐道:“带你出去散散心。” 陆杳道:“我为什么要出去散散心?” 苏槐道:“我想。” 陆杳看他道:“你想你自己去不就是了。” 苏槐道:“我不曾带你一起出去玩过。” 陆杳一听这个“玩”字,就莫名的发毛。 这狗男人平时是个会玩的人吗? 说他会玩吧,他平日里公务繁忙哪比那些闲散子弟东游西逛,他还嫌耽误他搞阴谋诡计;可要说他不会玩吧,狗玩意儿在房里时花样又挺多。 陆杳警惕地问:“是正经地散心玩吗?” 苏槐侧头看着她,片刻道:“不管正不正经,你也上了我的车了。” 陆杳也不是个好玩的人,但她晓得,这会儿她想下车也不行了。 遂她便侧身面向车窗,半挽着窗帘看向外面向后流走的街景,懒得搭理他。 结果她发现,马车是往城外驶的。
第445章 这是又憋着什么坏? 出了城门,城外便是青山绵延,蜿蜒往前的道路在日光下像一条雪白的玉带。 没了城中的熙攘繁华,这城外的山水锦绣也令人心旷神怡。 出城的也不止他们这一辆马车,前前后后陆陆续续还有其他的马车也跟着出城。 陆杳听见远远近近的马车里传出来的嬉闹声,看样子都是些富贵闲散的姑娘公子们也出城来散散心透透气的。 不知不觉已经入深秋了,艳阳高照,天气爽朗。 确实也是出游的好时节。 后来苏槐的马车渐渐远离了别的出游马车,上了一条支道,往人迹稀少的方向走。 陆杳正想记路,苏槐却将车窗帘子给拉了下来。 顿时眼前光景一暗,陆杳回头看他道:“不是出来散心的吗,却连窗外景致都不能看?” 苏槐道:“到了随你看。” 陆杳瞥了瞥他,不晓得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道:“相爷怎么有空带我到城郊来游山玩水,这是又憋着什么坏?” 苏槐道:“等忙完了眼前事,我会比现在有空,我再多带你出来游山玩水,让你好好看看我都憋着什么坏。” 陆杳支着下巴面向车窗,尽管被窗帘挡了,她觉得还是比面对着他好。 以后会是怎么样,谁知道。 何况没他的时候,以前她还游山玩水得少吗? 这世间许多地方她都去过,又不是足不出户的小娘子,有何可值得她憧憬和稀奇的? 虽然看不见路,但陆杳感觉马车驶进了山谷,然后又盘旋着往山上走。 这山路可不比官道那般平坦,一路上都甚是颠簸。 窗外光线一点点暗淡了下去,半日时间就都在这马车里度过了。 陆杳问:“说是出来散心,等到了地方天都黑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苏槐道:“还可看日落和星辰。” 陆杳道:“今晚回去吗?” 苏槐道:“不回。” 再后来,马车停下了,剑铮道:“主子,到了。” 苏槐先下车,等陆杳弯身拂着帘子下来时,苏槐并未走开,站在马车旁顺手拉了她一把。 陆杳还来不及抽手,就被他扣住手指,与他十指交握。 她眉头跳了跳,他半牵半拖着她往前走,脚踩着松软的落叶,穿过前方一片林子。 随着将至林间尽头,暗淡的光丝丝疏朗开来,待她一脚踏出林子时,迎面便是落日的万丈绯光,映红了整个天际。 陆杳眯了眯眼,抬头朝那天际看去,见远方山峦重叠,那落日正卡在天边的山巅之间。 山风拂来,携着几许深秋的凉意。 满目旷野山景,那大片的幽谷山坡林木间,秋叶或浅黄或深红,宛如霞彩泼洒到了人间,倒也极是赏心悦目。 其实这般美景,以前陆杳见惯了。 她住在药谷里时,那药谷一年四季都美不胜收;她也跟着师父游历山河,看遍了日出日落、云起云舒。 只是今时今日,她又觉与以往不大一样。 陆杳反省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同,而且这狗男人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就感觉自己的脉搏跳动全被他拿捏在手心里。这样使得她气短一截。 陆杳想把手抽回来,但他牵得更紧。 于是一个暗暗使劲抽,一个暗暗使劲拽。 苏槐还与她闲聊,道:“落日好看吗?” 这时落日已经坠下了一半,还剩一半。 陆杳忍无可忍,道:“都是成年人,又不是三岁小孩,为何非得手拉手?你能先把手松开吗?” 苏槐道:“成年人为何不能手拉手?我是第一次跟你手拉手吗?在床上的时候我拉你你怎么不说?” 陆杳:“……” 她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两个狗腿子,好在狗腿子比较识相,已经自动退至好几丈远的距离。 但都是习武之人,这点距离,该听的还不是听得个清清楚楚。 只是剑铮和剑霜两个都已习惯性地当自己没有听清楚。 陆杳没好气道:“苏槐你要死!你这张嘴可以不用说话!你要是控制不住,我也可以发发善心帮你缝上!”
第446章 我算你狠行不行? 陆杳还想趁着骂他的时候出其不意把手抽回来,可这狗就是拽得死紧。 这下哪还有心情看日落啊,两人你抽我拽,拉锯了好一会儿。 陆杳道:“好几双眼睛看着,你不尴尬吗?” 苏槐道:“我不尴尬。” 陆杳道:“你不尴尬我尴尬!” 苏槐抬眸看她,霞光冷不防落进他眼里,真真是含情又美得过分妖异,仿佛还有温柔的钩子,趁人不注意,一下子勾在人心上。 陆杳觉得这玩意儿实在惑人,他尾音轻轻挑着,道:“你觉得尴尬吗?” 不等陆杳回答,他低头就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一接触她手背,顿时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槐道:“那我就让你尴尬得要死。” 陆杳:“……” 他亲过她手背后,陆杳使劲往后缩,却被狗男人一口咬住了手指尖。 陆杳还惊了惊,感觉这狗一口下去,自己手指得半截被他咬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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