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府上下,这一天里都在忙着搬挪尸体,忙着泼水清洗血迹。 房里床上上演着激烈的戏码,府卫在院里甚至屋子里抬尸体时仿若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上上下下,从未见过相爷如此杀性大发,他们更从未见过相爷这番狼狈落魄的模样回来,府里众人何尝不满心惶恐。 惹恼了相爷,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就会是自己。 墨大夫早就已经到了,只是一进门冲天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以及满目的尸首冲击眼球,他也十分骇然。 以往话多的他,今个也闭紧了嘴一句话不说。 墨大夫径直去了主院等着,等苏槐处理完事情以后,再给他处理伤势。 等苏槐回到主院时,那浑身气息,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最凶狠的恶鬼一般,眼角染着血红,脸色却因失血过多而变得十分苍白。 他这个人是这样,哪怕是自己命悬一线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要先把人杀了来。 说他心急吧,他能将新仇旧怨慢慢堆积起来,静待时机;可说他不急吧,能今日报的绝不等到明日,哪有什么隔夜仇。 苏槐回到主院,推门进卧房。 他抬头看了房里一眼,一切还如她住在这里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 苏槐脱了这一身浴血的绯衣,墨大夫看见他里头的白衫全都染红了,不由得神情一肃。 苏槐又脱下血衫,可见那草草绑束在他肩头下方的布条,几乎可以拧得出血水来。 墨大夫连忙上前放下药箱,先给他止血处理伤口。 剑铮往里送一盆盆热水,又端出来一盆盆血水。 墨大夫心忖,真是太乱来了,这是仗着自己身体好么,要是换个人,试试看还有命没命。 那道剑口贯穿他前胸后背,十分狰狞,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下手也够狠的。 只是他素来厉害惯了,就是不知是被何人伤成这样的。 剑铮去药炉找他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沉着脸一字未提。 眼下相爷这般气场,怕是杀性还没褪,墨大夫也不会不要命地随口乱问。 墨大夫有条不紊地止血上药,只是上药时,苏槐让他用这屋里现有的药。 墨大夫将那伤药拿来闻了闻,心里满是好奇,张口就想问但又不得不忍住。 最后给苏槐包扎以后,墨大夫才道:“相爷好好休息,切不可再使力弄崩了伤口。” 然后又写了方子,和剑铮一起出去抓药。 一出主院,墨大夫就再也憋不住,问:“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是多少年没见过相爷这般了,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又是被谁给刺这一剑的?” 剑铮看了墨大夫一眼,道:“因为陆姑娘。” 墨大夫一想,道:“也对,一直没看见陆姑娘。相爷不是抛弃了她,与长公主成婚了吗,我要是陆姑娘,我也得刺相爷一剑。” 剑铮道:“主子并非真的要娶长公主。” 墨大夫道:“那我能不知道?他结了几次婚,你见他哪次是真心想娶的?婚姻对相爷而言,不就是个手段么。”
第465章 你该早些看清 而后墨大夫又感叹,“陆姑娘那性子,就她敢跟相爷对着来,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相爷真若是惹毛了她,她不好过,能让相爷好过吗? “相爷也是马失前蹄,到最后居然栽到个女人手里,还心甘情愿地让人刺一剑。” 剑铮道:“剑霜也被她打成内伤了。” 墨大夫默了默,道:“她这么厉害的吗?” 剑铮道:“以前我们也不知道,她有这么厉害。” 两人也就在这私下里说说,到了主院可一个字都不敢开口。 那偏院里的动静,一直持续到下午方才休止。 几个男的被剑铮拎出来关回了大牢里。 苏槐在院里歇了大半日,下午的时候过去偏院,一进屋中,便有一股子淫糜的气息还未消散。 他看见长公主躺在床上,喜被掩了大半个身子,但裸露在外的手脚,原本光滑白嫩的肌肤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 她浑身透着一种苟延残喘的破败气息,与昨日的风光相比,天壤之别。 长公主一直双目无神,直到苏槐进屋里来,许久她才动了动眼珠子,看向他。 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也只能够这样一动不动地死死看着他。 苏槐坐在椅子上,与她闲聊一般道:“这个新婚夜,过得还算满意吗?” 长公主惨白的脸色一派死寂,道:“我未曾害过你,不过就是想往后与你并肩而行。以往别人都说你人面兽心,我却不以为意,如今倒是看清楚了,这些年来我悦的是怎样一个东西。” 苏槐道:“你该早些看清。” 他道:“我拿条件与你谈的时候,你若好好将东西交给我,倒也罢了。这是你提的条件,我是照着你的要求娶了你。” 长公主闭上眼,嘴角森然笑道:“只可惜,你这辈子都休想再得到灵犀去救你想救之人。” 苏槐道:“灵犀不过是件死物,但这天下地大物博,定不是唯有灵犀才能起作用。 “我再去找其他的,可以替代灵犀的这世上仍尚存的东西,不也一样。 “你若有,交出来尚能留几分情面,你若不愿,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长公主道:“倘若我真交给了你,你便会放过我?” 苏槐看着她,一时未言语。 长公主便知晓了答案,道:“我若真交给了你,也是一样的结果。” 苏槐道:“我跟你提条件的时候,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那时候她不要,却还想反过来让他答应自己的条件。 以往她在鎏莹宫时,到底是长公主,他明面上不便对她做个什么。可如今她自己要求嫁出宫,把自己送到他手上来,他还会客气不成。 长公主道:“皇兄若是知道此事,定不会放过你。” 苏槐道:“那些物证你不要,我便只好呈给圣上。如你所言,你乃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他不会要了你的命,他只会让我好好看着你。 “至于你身边的这些爪牙,留着也是让圣上忧患他们继续为你效命、替你去拉拢朝党,我一并剪除了,也好让圣上宽心。” 长公主眼眶猩红,想把他撕碎的心都有,道:“苏槐,迟早有一天你也不得好下场。” 苏槐道:“也不是你一个盼着我不得好下场。既然人人都这么盼着,在我不得好下场之前,把你们全拉去垫背又何妨。” 说着他便站起身,往屋外走,又道:“你我新婚燕尔,当如胶似漆一番才行。今晚继续。” 长公主目眦欲裂道:“苏槐你不得好死!死后你也得下地狱!” 苏槐道:“那我会先让你看看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到了晚上,又有人进来给长公主喂了那药粉。 牢里重新提了几名刑犯过来,苏槐吩咐他们:“将她伺候舒服。”
第466章 睡了一个好觉 后来婚后没过三五日,长公主便提出要搬去公主府。 宫外她的公主府邸一直空置着,她若要搬去住,苏槐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只不过外面的人就不由得纷纷揣测。 不是才成婚几日么,怎么长公主就要住去她公主府了? 莫非两人婚后不和? 不过很快,苏槐就打破了这不和的谣言。 因为即便是长公主住去了公主府,苏槐还是隔三差五带着人上门,好好伺候她。 长公主每每看见他就仿若看见了鬼一般,可偏偏外人都觉得,苏相对长公主甚是温柔体贴,公务繁忙之余还能抽出时间去公主府陪陪长公主,不知让多少京中女子们羡慕。 毕竟能守得相爷那般的铁树为自己开花,那得是多引以为傲的事。 药谷。 药谷里一年四季都有相应节气的繁花盛开,即便是到了这深秋入冬时节,谷中也依然生机勃勃、花团锦簇。 药谷屋舍门前,药炉上熬着药,药香浮在空气里,飘出了老远。 待药熬好以后,药童就小心翼翼地把汤药滤出来,又多拿一只药碗,将药汁交替摊凉。 旁边的人就等得不耐烦,道:“磨磨唧唧的,给我给我。” 说着就一把夺了过去,转头便进屋。 药童着急又无奈,道:“喂,还没凉呢,小心烫着姑娘!” “等你这慢吞吞地弄了来,太阳都落山了!” 说着端了药就进去,在床边坐下,用调羹舀着药汁悉心喂给床上的人,床上的人黑发如藻一般,衬得那脸色极度苍白,但始终却是安安静静的。 那双眉如柳,一双眼睛阖着,像两张打开的扇面。 即使她没睁开双眼,那眼廓弧度也是极好看的。 床边的人笨手笨脚、毛毛躁躁地喂药,边哄劝道:“杳儿,乖乖喝药,喝完了药就能快些好了。” 结果才喂了两调羹,原本安静睡着的人忽然眉头一皱,咳了两声,好像被呛着了。 然后立刻有一只爪子伸来,给她顺胸口。 等陆杳缓缓睁开眼来时,一双瞳仁冷清如幽泉,清透似琥珀。 她面前冷不防就杵着一张放大的脸,是满脸的兴奋,道:“杳儿,你终于醒了!他们都说你昏睡大半个月了,如今我才回来喂你第一次药,你便醒了,可见你我当真是心有灵犀的!” 陆杳缓了缓,眼神才慢慢聚焦。 把脸杵在她眼前的可不就是姬无瑕。 陆杳深吸一口气,沙哑地开口道:“你确定是心有灵犀而不是想烫死我吗?” 姬无瑕哪管那么多,把药碗一放,扑过来就整个熊抱抱住她,道:“那把你烫醒也总好过你这么睡下去!” 药童见她醒来,亦是十分高兴,转头就往外跑。 陆杳道:“姬无瑕,我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我才醒来你就又想把我压昏过去?” 姬无瑕连忙松开她,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太激动,一时失控。” 随后她给陆杳垫了垫枕头,扶陆杳起身坐坐。 姬无瑕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杳道:“睡了一个好觉。” 很快,屋门外掀起一阵风,姬无瑕只感觉自己被往边上一挤,等再定睛一看时,床边就已经坐了一个人。 此人不过中年年纪,留须,眉清目朗,仍可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浑身透着一种逍遥自在惯了的随性气质。 陆杳的脾性一大半都是随他。 姬无瑕被他挤开,也没得怨言。 对着陆杳的大师父,她也不敢有怨言呐。 谁让她大师父厉害呢。 他便是曾掀翻江湖的大魔头凌霄。 陆杳见着了师父,弯眼一笑,可笑着笑着,眼角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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