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病初愈的谢璨坐在玫瑰文椅上,面色如泼了水又风干后褪色的丹青画。 他让长随去调查那一晚,沈珏离开雅间后发生的事,长随索性将醉韵楼的老|鸨叫过来问话。 老|鸨俯首,额头贴在手背上,颤巍巍地道:“奴对当天的印象并不浅,尤其是谢公子叫来的瘦马,还是奴带的路呢。” \"嘭\"地一枚琉璃蛋砸中老|鸨的颅顶,她疼得龇牙咧嘴,听见谢璨阴戾的声音纠正道:“她不是瘦马!” 看遍世态炎凉、习得左右逢源技艺的老|鸨头一次吃瘪,怎奈上首端坐的人压根不是她能招惹的。 老|鸨连脑袋的伤处都不敢捂,连连磕头,“是是是……是奴笨嘴拙舌,谢公子莫要放在心上啊。” 长随见谢璨面色不善,赶紧提点老|鸨,“你且细细将那晚的事情一一说来,尤其是沈……那个姑娘。” 老|鸨仔细回想,“当天醉韵楼的生意十分火热,座无虚席,奴只见过那位姑娘两面,一面是她来找谢公子,最后一面则是她离开醉韵楼的时候。” 谢璨:“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是定昏的时候,奴记不清了,但有一点确信,她是在谢公子之前离开的,还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头上虽然带着帷帽,但奴断不会记错她穿的是棠梨色流烟裙。” 仿佛当头一棒,在这之前谢璨曾料想过许多结果,但他最害怕的结果还是出现了——中了药的沈珏被一个男子抱走,那个人还不是他。 谢璨周身颤栗,嗓子发紧,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那个男人是谁?”
第31章 验身 老|鸨伏低身子, “那人快步如飞,奴只瞥到他穿的衣裳料子精贵非凡。” “呵。”谢璨苦笑,结果昭然若揭, 只是他不敢相信。 可笑他被戴了绿帽,却连奸夫是谁都不知道。 长随试探性地说,“公子,要不叫那晚守门的门房上来问一问, 就知晓表姑娘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没有人……相送?” 素来骄横跋扈的谢璨忽然缄默不言, 肃静得让人可怖。 老|鸨不敢抬头, 但从长随的话语中猜出被她当做瘦马的女子是何身份。 她居然是卫国公府的表姑娘? 卫国公府的谢二公子自小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姑娘, 只待她及笄后两家就结秦晋之好。 既然是未婚妻谢二公子缘何还让她来花楼陪酒?老|鸨不敢揣度权贵之人的癖好,实在是见得太多更加腌臜的玩法。 老|鸨是个人精, 青梅竹马未婚妻出现在花楼, 被其他男人抱走,正头夫君谢二公子却毫不知情, 言语间未婚妻似乎还中了□□。 稍微思索,老|鸨登时明白, 谢二公子不就是在查明未婚妻是否失|身么! 老|鸨茅塞顿开, 寂静的屋内响起她颤巍巍的声音, 若累丝镶红石薰炉飘散出的袅袅香烟, 一吹即散。 “奴能看穿女子是否完璧,二公子何须那般麻烦, 不如让奴见一见就能知晓?” 谢璨睨她, 老|鸨脸上扬起谄媚的假笑。 “你能看得出?” “嗯嗯嗯, ”她拼命点头,生怕点得慢了, 谢璨就不会相信,“奴啊在欢场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六七年,姑娘是否完璧,奴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会错。” 老|鸨的话让谢璨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如若结果不是他想的那样,沈珏并没失|身呢? 他愿意给沈珏一个机会,只要她清白还在,他便能不计前嫌。 ** 卫国公府的僻静小径,被紫色的桔梗花簇拥着蜿蜒延伸,两个小娘子前后踏上小径。 请安结束后,沈珏因上次在花园里被赤腹鹰袭击的缘故,至此她甚少经过花园,时常选择绕道而行。 两人迎面走来一个肥臀的中年妇人,头上有伤,缠绕白布条。 擦肩而过之际,她出声问路。 沈珏身边的碧云为她指路,妇人一双三角眼却胶着在沈珏身上,由上至下像打量货物般。 “你看什么呢!收起你的乌鸡眼!”碧云叉腰挡住沈珏,以防妇人继续窥视。 妇人连连摆手,一脸惶恐道:“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的娘子,跟天上的天仙下凡似的,不禁多看了几眼。” “哼。”碧云面色微缓,“问到路还不快走?” “奴这就走这就走。” 妇人扭着水桶腰离去,沈珏却停下步子回望。 碧云:“姑娘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沈珏细眉颦蹙,“没什么,只是见那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说自己是长安绣坊的绣娘,给后院的娘子们量新衣出来后迷失方向,才来问路。府上的娘子们惯爱长安绣坊的制衣样式,说不定姑娘见过几面,面熟也是自然。” 碧云的一番解释让沈珏将不安的心放回胸腔,她心底揣了个秘密,最近总是草木皆兵。 碧云也知晓姑娘近日愈发谨言慎行,连临水小筑的院门,除了每日必须的请安外,都很少踏出,“姑娘先回去吧,葡萄藤上的葡萄还没摘完呢。” 沈珏与碧云相携离去。 另一边,谎称绣娘的妇人即是老|鸨,她径自回到听雪院,进门立刻跪下。 谢璨撑着文椅把手,向前倾身询问:“如何?” 老|鸨心有戚戚,她哪有一双能看透女子是否完璧的火眼金睛?无非是女子破身后,因不适而改变行走姿势,能叫细心的人看出来。 可距离醉韵楼那一夜已经是四五日,沈珏身体的不适早就淡去。 但老|鸨还有一层把握——她见过沈珏完璧时的行走姿势,当时还嗟叹过,如此年轻貌美的娘子竟然也想不开做达官贵人的玩物。 “据奴观察,表姑娘的行走姿势是与之前不同。”老|鸨回忆醉韵楼见到她的举止,下了定论。 谢璨冷笑,“什么意思?” 长随也跟着催道:“说明白些,究竟有没有‘改变’?” 老|鸨牙关打颤,结结巴巴地说:“事关表姑娘清白,奴更慎重些,只能说她是也不是……” “你成心耍人玩是吗?!”长随怒喝。 老|鸨登时软倒在地,“奴不敢呐,奴还有个十成十确定的方法,一定能知晓表姑娘是否完璧。” 答案昭著,但谢璨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后仰靠在椅背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老|鸨讪笑着爬起身,述说方法。 ** 夏日炎炎,沈珏食欲不佳,只用些温养肠胃的药膳粥与消暑的冰乳酪,用饭后碧云服侍她午憩。 三脚纹水鸭形冰鉴散发丝丝凉气,碧云在旁边打着蒲扇,沈珏着薄纱素裙,单手枕着脑袋,海棠春睡一般,一双光洁娇小的足露出裙裾,宛若阳光下栖卧的白鸽。 敞亮的主屋忽然涌进一大批人,她们来者不善,碧云正要出去训斥,被其中两个人反绑住手臂。 “你们要做什么!” 陌生的面庞里,碧云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容,是谢璨院子的大丫鬟落月。 沈珏亦被巨大的动静吵醒,睡眼朦胧地起身,见到落月她想起不好的回忆。 落月正是上次慈恩寺唤醒她的丫鬟。 落月的行动代表谢璨的意思,如今她不怀好意,身后的谢璨又要做什么? 沈珏脸上的血色正急速褪去,娇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落月拂开珍珠挂帘,“表小姐勿怕,我家公子想请您去个好地方。” 接着,二话不说绑走了沈珏。 碧云眼睁睁瞧见姑娘被他们带走,哭着跑去芙蕖湖对面的清梧苑找世子。 “姑娘出事了!求世子帮忙!” 青棠从侧屋出来,替她擦掉泪水,“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碧云胡乱擦过脸上的泪,一口气道完:“姑娘午憩时被二少爷的人强行带走了,青棠姐你快去救姑娘吧。” “可知他们要做什么?要将姑娘带去什么地方了?” “我不知道,他们一走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我知你想找世子,但世子并不在府中。这样吧,事急从权我先去军营找世子。”青棠立即动身,跑去城北军营。 她竭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远远的,就已见到军营门前交戟守卫的士兵。 忽而,足尖绊倒一块碎石,因奔跑得太急,她猛然跌撞于地。 双手掌肚火|辣辣地疼,青棠来不及吹去伤口里的砂砾,忍痛奔去。 站岗的士兵将她拦住,“军营戒备,擅闯者杀!” 青棠心急如焚,大喊道:“我是护国大将军谢世子院子的大丫鬟,如今有急事需要通报!” 然而,两名士兵冷面无私,心肠如长戟般冷硬,丝毫不动容。 就在青棠急得团团转之际,她见到那个熟稔的黑皮将军。 “邓将军,求您帮帮青棠。” 青棠被面前交叉的长戟拦住,邓唯朝士兵喝道:“还不放开!” 交叉如铁门般的长戟顿时撤离,青棠一个不稳往前跌去,幸得邓唯稳稳扶住。 掌肚的伤口被温厚带茧的粗粝大掌所握,青棠忍不住痛得缩回手。 邓唯心下黯然,但瞧见她掌心的伤,急切地问:“何事你且说来。” “沈姑娘出事了,她被二少爷的人带走不知要去什么地方。”青棠长话短说。 与此同时,沈珏被谢璨的人带进醉韵楼。 三楼雅间的美人榻上,她嘴里被强行塞住棉布,防止呼救。一只鞋子也在拖拽中弄丢,衣带松散,说不出的狼狈。 她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并不陌生,不正是谢璨让她侍酒的雅间么? 而今,她被四个嬷嬷分别按住手臂和脚踝,整个人呈大字钉在榻上,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姑娘别怕,妈妈我呀,给您验验身。” 脂粉袭人的中年妇人转过屏风,堆起盈盈假笑,状似和蔼地对沈珏道。 沈珏想起来了,她哪里是什么绣娘,分明是上次在醉韵楼见过一面的妈妈。 沈珏死命挣扎,美人榻脚跟着轻移,可四个老嬷嬷就像铁链般将她锁住动弹不得。 老|鸨在水盆里净手,再用巾子擦干水珠,她走近美人榻,“只要您配合,很快就能结束,半点都不会痛。” 说罢,她努努嘴,示意旁边的嬷嬷解开沈珏的衣带。 衣带尽散,身体的隐秘被迫暴露,老|鸨染着凤仙花汁的尖利指甲划过她的小腹。 意识到老|鸨要做什么,沈珏像岸上濒死的鱼,死命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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