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儿子两岁多,已经能听懂话了,伸着脖子往外头看。 梅小鲜喂了儿子一口南瓜,“乖,吃南瓜长得快,甜不?” 而老二沈泽钢的媳妇周冬兰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她就见不得王桂香这副卖弄显摆的样子,一边喂小孩吃饭,边乘机指桑骂槐,“吃饱了撑的呀?整日里没个消停。” 被骂的小黑狗夹着尾巴跑了。 唐菊萍洗了碗从灶房中出来,大概听明白了,泽石帮何慧芳砍树,得了一百文钱,她擦着手走过来,边逗孩子边对王桂香说,“桂香,这钱给我吧,我收着。” 王桂香眨了眨眼睛,抱着孩子站起来,“娘,咱不是分家了吗,我……要自己学着当家哩,您就少操心,享清福吧,我能把小家操持好的。” 说完抱着孩子进屋了,唐菊萍一口闷气憋在心里,骂吧不对,憋着吧又难受的慌,只好回屋对沈有福长吁短叹。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早知道还不如不分家!” 沈有福听得心烦,叼着烟杆出去找人下象棋了。 …… 第二天清晨,安宁准备动身去胡家请教昨日那首诗的意思。昨晚上何慧芳炸了安宁教做的南瓜饼,新炸出来的,就拿纱罩搁在砧板上。 安宁想包上一包拿给胡家人尝尝,毕竟上门求人,空着手多不像样子。 “好嘞,我去包。”何慧芳往灶房里去,不一会传来一声惊叫,“哎呦——” 院子里的沈泽秋和安宁都吓了一跳,纷纷往灶房门口走,焦急的问,“娘,咋了?” 何慧芳提着被咬破一个大洞,已经被挤到地上的纱罩愁眉苦脸的出来了。 “南瓜饼全被老鼠给糟蹋完了!哎呦,真是可惜,都是好东西呐。”何慧芳心疼的心肝都疼,没想到家里的鼠已经这么猖獗。 得抱只猫过来养才是,她边想边把地上剩下的,被老鼠踩过,啃过的南瓜饼捡起来,吹吹上面的灰尘嘀咕道,”这炸一遍还能吃吧。“ “不行,得扔了。”安宁小时候见过感染鼠疫的人,那病可凶险了,会出人命,“娘,老鼠碰过的东西不能吃。” 沈泽秋怕何慧芳舍不得,直接用扫帚把地上的饼扫走了,边扫边说。 “娘,我去买点老鼠药……“ 何慧芳忙竖起手指嘘了几声,“不能说,老鼠能听懂人话的,咱们偷偷商量。” 沈泽秋和安宁瞬间都禁了声。 后来庆嫂听说了,说家里头有好几个捕鼠夹子,可好用哩,放鼠药家里的狗和鸡鸭容易误食,还是夹子好用! “行。”何慧芳一想也对,被老鼠糟蹋了南瓜饼她就已经心疼坏了,要是鼠药再把大黄或者鸡鸭给药死了,她还不得心疼的掉泪? 作者有话要说: 慈幼局是宋代设立的真实存在的救济乞讨、流浪儿的机构哦,文中属借鉴~ 今天有点卡文,所以只有一章啦 呜呜呜
第90章 安宁想了想, 叫沈泽秋从地里摘了些碧油油的小青菜用草绳捆好,拿上去了胡家铺子。 胡娘子正在门口招呼客人,安宁扶着腰在门口等了会, 见客人出来了,才走进去, 笑着说, “胡娘子, 家里种的菜熟了,拿来给你们尝尝。”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呐。”胡娘子笑盈盈的迎上前接过安宁手中的青菜, 生怕她大着肚子被门槛给绊住了, 特意往前几步伸手扶了安宁了胳膊。 “快六个月了吧?”她问了句。 安宁点点头, “过了五月底就六个月啦。” 胡娘子双手一拍,不无感慨的说, “女子怀孕最辛苦了,现在天气正热, 苦了你了, 快进来喝杯茶。” 等把安宁带到一边坐下, 嘴里又念叨, “趁着日头好, 我把我家孩子当年穿的衣裳, 玩的玩具翻出来洗洗晒晒,送给你!“ 说着递来一杯温茶, “我家那小牛犊子当年壮实的不得了,好养好带着呢!” “太好了,多谢胡娘子了。”安宁心里挺高兴,初生的婴儿捡健康孩子的衣物穿是桩吉利事儿。不过她没有忘了这次来的另一件事情, 在铺子里扫视一圈后问,“胡姑娘在吗?我想请教她一件事情。” 听到安宁要找胡雪琴,胡娘子的脸上出现一抹迟疑,她坐到安宁对边,沉吟了一会,指了指二楼,“她在上头呢。” 二楼售卖的都是女布和一些珠钗胭脂等物品,客人一般不多,安宁点了点头,她不好去打扰,”那我在这儿等会儿。\" 胡娘子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过了一炷香时间,从二楼走下来一个人,安宁抬头一望,登时有几分惊讶,竟然是李游。 李游穿着常服,胡雪琴陪在身后,她没想到安宁在这儿,头微微低下,有些不好意思,李游倒是坦然,对胡娘子和安宁微微昂首示意,转而对胡雪琴拱了供手。 “我走了。” “好。” 胡雪琴送李游出了门,望着他的背影呆了一会儿,才提起裙摆快步奔回铺子里,对安宁说,“李大人今日是来裁衣裳的。” 话才说完,一向外向爽朗的胡雪琴脸上如擦了胭脂般浮起一层红晕,哪里还有那说一不二的胡家二姑娘的气势。 安宁用帕子掩嘴微笑,怕继续说李游胡雪琴的脸便要红成熟虾壳,岔开了话题。 “胡姑娘,今日来我有事儿要请教你呢,可否赐教呀?” 胡雪琴扯了扯衣袖,轻咳了几声,别扭劲还没下去,“哪有什么不可以。” 安宁取出了沈泽秋抄回来的那张纸,胡雪琴接过细读起来。 “这首诗叫做清平调,赞美了古时一位美艳的贵妃,云霞比作衣裳,花比作容貌,贵妃娘娘天姿国色,如天上仙子,又像月光下的神女。” 安宁记下了,谢过了胡雪琴回到了自家铺子里。 庆嫂已经回家将捕鼠夹子取了来,何慧芳觉得老鼠都是从狗洞里偷跑进来的,重点在院墙下放了几个,剩下七八个准备等睡觉前放在灶房门口,院子里,还有楼梯前。 几个泥瓦匠也在院墙上开好了侧门,葡萄架子也搭上了。 安宁和沈泽秋把新装修的铺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觉得差不多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安宁还想订两盏屏风,上回帮杨筱玥梳发时想到的,街面上人来人往,女眷梳头该有物件遮挡才是。 “不过没关系,先用布帘子吧。”安宁道。 何慧芳在旁边搭腔,“能开业了吧?” “能,都准备妥了。”安宁对她点点头。 何慧芳喜的拍了拍巴掌,终于能开业了,她心头头高兴,“我得去翻翻黄历。”说完了觉得不行,“我还是得去香山寺一趟,找慧能大师给我算才好。” “行,听娘的。” 吃过了晌午饭,安宁就开始写请柬,纸上涂抹些许香粉,闻起来特别的幽香淡雅,老顾客都会送,邀请她们开业之日过来捧场。 安宁的字迹娟秀,沈泽秋的也一丝不苟,不过他稍微写的慢些,一共三十多份,到天黑前终于写完了,就等明日何慧芳去香山寺问慧能讨个开业日期,他们再填上就万事大吉。 夜色一降临,铺子就关了门,而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正躲在不远处往沈家门前张望。 夏夜的风尚有一些燥热,盯梢的矮壮汉子不耐烦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粗声粗气的说,“要我讲,直接踹开门冲进去就好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呸,谁能拦住咱们哥俩。” 另一个满脸的络腮胡,从街角探出头看沈家门前飘摇的招牌布番,皱起眉低斥刚才那个矮壮的汉子。 “这是镇上,附近都住着人呢!你以为还在山里啊?把衙差招来我们身上的罪九条命都不够用!” 原来这哥俩是流落到桃花镇的土匪,在衙门里是挂了号的,官兵剿匪时他们逃脱了,一路到了桃花镇,在镇上的赌场里厮混时认识了李元,李元酒醉后提起了沈家,知道沈家有钱,家宅广阔,而且家里只有一个男丁。 他们在身边的钱都挥霍完以后,起了打劫的歹心。 “等过了子夜,咱们翻墙进去,动静小些,别被发现了。”络腮胡的那个说。 矮壮的往地上一坐,粗眉一拧,“要是他们醒了呢?”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络腮胡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夜深人静,何慧芳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打起了鼾,睡得特别香甜。 大厢房里头安宁有些睡不着,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动,她一边摸肚子一边低声道,“你怎么这么调皮呀,娘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往日沈泽秋睡得都会很沉,打雷下雨都不醒,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安宁翻了个身,他便醒了,迷迷糊糊攥着安宁的手,呢喃道,“睡不着吗?是不是热?“ 说罢拿起床边的蒲扇,侧着身子给安宁扇扇子,凉风一阵一阵拂来,吹在身上可舒服了。 扇了几下,沈泽秋也精神了,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孩子在肚子里踹我呢,我刚才唱儿歌哄他来着,泽秋哥,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安宁道。 沈泽秋一听孩子在动,忙腾出另外一只手贴在安宁肚子上感受,一边继续扇扇子一边说,“没有,你唱的小声,吵不醒我。” 说完觉得有些口干,爬起来倒茶喝,并问安宁,”要喝水不?“ 安宁点了点头。 今晚是下弦月,月亮如一艘小船高挂在天幕中,虽不是满月,但月明云稀,还是将院子照得亮堂堂。 沈泽秋将被子递给安宁后,感到有些热,睡前怕安宁着凉,窗户只开了半扇,现在想多开些,让凉风透进来,他刚倾身去开窗,就眼尖看见了院墙上的黑影。 “家里好像来贼了,我去看看。” 沈泽秋忙下楼去,随手拿起了靠在门边的铁铲子。 那一对土匪分工明确,高个子的络腮胡贴在围墙下做人梯,矮壮的踩着他的肩膀翻墙,二人小心翼翼倒是没发出声响来,大黄趴在窝里睡觉,忽然耳朵动了动,对着外面狂吠起来。 “汪汪汪……” 伴随着大黄愤怒的吼叫声,趴在院墙上正准备翻下来给同伙开门的矮壮土匪骂了句娘,心想偷偷干一票是不可能了,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呸呸呸。”他往手心里吐了几口唾沫,双掌攀着墙头往下跳。 紧接着一身大叫,活像杀猪,原来刚好踩到了何慧芳白天放的捕鼠夹子,那捕鼠夹子可大哩,是庆嫂从老家带来的,力气大,咬力足,矮壮汉子登时觉得双脚钻心的疼。 这时候沈泽秋也摸到了他身后,一铲子拍下去,把矮壮汉子给敲懵了,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再说楼上,沈泽秋一下去,安宁就去隔壁屋叫醒了熟睡的何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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