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十个弹指,李氏方缓了心神,道:“你怎知是致命之伤?” 乔怀德垂首道:“若只是皮外之伤,太医令断不会以水蛭入药,此为其一;阖宫车... -->> 阖宫车马亦无需于驿站停留近十日之久,此为其二。” 李氏此时心神已定,冷冷道:“你方才之言可有道于外人知?” 乔怀德急忙忙道:“臣知兹事体大,又岂能对外人道。” 李氏点了点头,道:“这一路皆为中原腹地,乃我大魏王土,怎得有人敢对陛下动手?” 看了一眼乔怀德,李氏淡淡道:“你且退下吧,只记得祸至口出之理便可。” 乔怀德何等聪慧之人,自是知其中厉害,待李氏言罢,急忙忙应下便退了出去。 这边乔怀德方才离去,那边李氏便唤了环丹入内。 不及环丹向其行礼,李氏便开口道:“这左尚署掌阖宫车马,你去寻张署丞,只对其言吾欲查点车马之数,着其来见吾。” 略略思忖,李氏又道:“去将尚膳署孟署丞亦请来,只记得一样,待张署丞离去方可着孟署丞入内。” 环丹心中虽不知因了何故,然观李氏神情,见其一脸肃色,便知定是紧要之事,于是应下,便急忙忙转身离去。 只一盏茶功夫,左尚署署丞张延便随环丹入了内来。 向李氏行罢礼,张延笑道:“夫人,不知您唤臣前来有何吩咐?” 李氏浅笑道:“这阖宫车马于此间停了九日,一应粮草供给可还充足?” 张延垂首道:“夫人宽心,兖州刺史刘万庆大人备足粮草,臣算着,便是再有十日,亦是足够。” 李氏点了点头,道:“有张署丞料理,吾自是安心。” 示意张延入座,李氏又接着道:“这许多年吾于宫中最倚赖之人便是你张署丞。如今,吾掌了宫权,更是需张署丞与吾同心协力,将这宫内之事料理妥帖。” 张延急忙忙道:“莫说臣当年受陇西公提拔,才有今日这署丞之位,只凭夫人事事周至,又待臣下以宽,臣便甘愿追随夫人左右。” 李氏笑道:“当年父亲任中书令,你于父亲手下任职,父亲见你行事谨慎,方于先太皇太后处举荐你任了这左尚署署丞。如今吾亦如父亲那般赏识于你,这少府有一副卿之职空缺,吾有心谏言陛下,提拔于你。” 起身离席俯跪于地,张延欣喜道:“臣谢夫人再造之恩,臣誓死追随夫人,为夫人马首是瞻。” 李氏笑道:“如今张署丞既与吾一心,吾便开诚布公,有一事相嘱。” 张延道:“但凭夫人吩咐。” 李氏颔首道:“吾知这宫内车马不得随意离队,然现下里吾有一封急书于父亲,你掌阖宫车马,不知可否解吾之困?” 张延亦是明白之人,闻李氏提及旧日陇西公情份,又予了自己少府副卿之职,原是因了此故。张延心知若想于这朝中步青云之路,必得攀附得势之人。这陇西公任镇南将军、尚书仆射,又领太子少傅,于朝中得皇帝倚重;贵嫔夫人如今代皇后执掌治宫之权,亦是如日中天之势。 念及此,张延急忙忙道:“夫人所嘱,臣自是义不辞难。” 第八十七章 心难平(三) 这尚膳署署丞孟睿先听闻贵嫔夫人李氏传召,亦不知何故,忙整了行装,往李氏房内而来。 待入了内来,孟睿先忙向李氏行礼道:“臣孟睿先,请夫人万安!” 不及抬头,孟睿先垂首接着道:“不知夫人传唤臣有何吩咐?” 李氏望着孟睿先,道:“倒亦无事,不过今日吾至皇后处问安,皇后言及这些日子膳食过于粗陋,故而吾寻你前来探个究竟。” 孟睿先一脸委屈之色,道:“夫人,臣冤枉啊!虽说阖宫于这城郊之地,然兖州刺史刘万庆大人极尽供应牛羊米粟,阖宫上下一应吃食未有半分改变,望夫人明鉴!” 这孟睿先母舅为已故平安郡侯李弈。当年这李弈有宠于先太皇太后冯氏,官至都官尚书,又晋了爵位。 李氏一族本就人多势众,自那李弈受宠,李家便更是显赫一时。岂知树大招风,朝堂之上本就各为己利,又因两族皆是依靠先太皇太后之势,自此李氏一族与冯氏一族便结下怨气。 待先太皇太后薨世后,太师冯熙曾谏言元宏将孟睿先撤去尚膳署署丞一职,然元宏念其执掌尚膳署多年,亦未有半分差错,故而仍将其留任于此间。 有此一出,孟睿先自是不愿攀附于皇后冯氏。李氏心知这过往种种,便是自己出了妄语,言皇后抱怨膳食粗陋,亦知孟睿先无处可证其言真伪。 李氏浅笑道:“吾知孟署丞行事妥帖,自是不会偏听误信。” 方才李氏言及皇后,只为提醒孟睿先,其如今在这宫中若不依附自己,便会遭冯氏刁难。 果不出李氏所料,孟睿先此时自是觉李氏待己亲厚,亦有心依附于其。 执起案几之上杯盏,李氏轻呷了一口茶,又接着道:“这陛下如今受了风寒,你自当是多备些性温之食才好。” 闻李氏之言,孟睿先便据实相告,道:“夫人,这些日子大监知会臣,陛下不欲饮食,只着臣将那高句骊所贡之人参煎水,日日送至陛下房内。” 这风寒之症本为内感风邪,若以药理,自是以驱风除邪为要。然这人参为大补之物,风寒之时饮之,便会助长邪气以侵内腑。药食本同源,这孟睿先又岂能不知此理。 李氏闻言,便知孟睿先有攀附之意,刻意将此透露于己。于是李氏询道:“你是言陛下这些日子并未进膳,只以参汤为饮?” 孟睿先点了点头,道:“是,夫人。不过自昨日始,大监便已着臣将河内郡所出淮山磨粉,为陛下煮了淮山羹。” 待孟睿先言罢,李氏心中已将乔怀德之言应证无疑。 李氏略略思忖,对孟睿先道:“去将粟米熬粥,只沥取其浆,吾要亲自呈于陛下,再有,为昭仪备一份淮山江米粥,记得辅以赤糖。” 顿了顿,李氏又道:“再制些长乐公主平日里所喜小食,一并带上。” 待孟睿先应声离去,李氏方微闭了双目,歪于席榻之上。 元宏房内,太医令梁世清为皇帝清理罢伤口,又敷以七厘散,方缓缓将其伤口以细布包扎。 待毕,梁世清起身离榻,俯身跪地,对元宏与禾道:“陛下、昭仪,方才臣观陛下伤口,竟已愈合八分,陛下不日便可大安。” 禾闻梁世清之言,自是心内欢喜,于是道:“太医令乃不世之才,果有回春之术。” 梁世清垂首谦道:“谢昭仪,臣不才,实乃陛下龙体本就精健,虽受此一箭,恢复却较常人快了许多。” 元宏伸手拉禾,道:“宝儿,太医令之言你现下里可听得真切?朕无事,你莫要再为朕忧心。” 禾望着元... -->> 禾望着元宏,道:“太医令虽言陛下已愈八成,然此番是为箭伤所致,陛下仍当小心调养为上。” 挥手示意梁世清退去,元宏道:“宝儿有所不知,我大魏马上得天下,朕早年征战沙场,亦是有过刀箭之伤,太医令便是以这七厘散为朕医治而愈。” 元宏所言听似平淡,然禾闻之,却心内疼惜。得江山易,守江山难,又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有雄心壮志,欲开疆拓土,一统天下,那自是难上复难。 念及此,禾柔声道:“陛下是宝儿的夫君,更是天下百姓的主君,宝儿只愿陛下身安体健,那便是宝儿与天下苍生之福。” 元宏望着禾,满眼爱意,道:“这天下,便是无朕,亦有子恂为继;然宝儿只有朕一人,便是为了宝儿,朕亦当早日康健。” 禾心内动情,却只俯身亲吻元宏脸颊,不再言语。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帝妃二人正你侬我侬,忽闻室外有三宝之声:“李夫人,方才太医令为陛下请了脉,此时恐陛下已歇下。” 又听闻李氏道:“大监,吾知陛下有昭仪侍疾,吾并无打扰之意。陛下受了风寒,自是鲜少进食,吾亲手熬了这粟米浆,只劳烦大监呈于陛下。” 李氏之言,元宏于室内听得真切。这些日子车马滞留昌邑驿站,阖宫上下有万人之众,如今李氏代皇后执掌治宫之权,元宏亦是感念其辛劳。 这几日元宏已渐康复,说话行事亦无大碍,望了一眼禾,见其亦微笑颔首,更觉二人心意相通。于是元宏点头示意,禾便轻唤三宝,将李氏引入室内。 待向帝妃二人行罢礼,李氏垂首道:“妾扰了陛下静养,忘陛下恕罪。” 元宏侧于床榻之上,道:“朕知你心系于朕,又岂会怪罪于你。” 言罢,又示意三宝取了锦垫予李氏,令其可席地而坐。 李氏待坐定道:“昭仪为陛下侍疾,自是周至十分。然昭仪身子亦未大安,妾恐昭仪因此落下病根,亦是心疼得紧。只陛下口谕,妾亦不敢违,故只想着为陛下与昭仪做些可口吃食,以尽心意。” 元宏闻李氏之言,更觉其明事懂礼,于是道:“朕知你待朕与昭仪之心,这些日子亦是令你受累了。” 李氏摇了摇头,道:“陛下将这阖宫一应事物交予妾掌管,那便是待妾信任之情,妾自当不负陛下所托。” 言语间李氏观元宏面色,见其虽谈吐自若,然面色却显苍白,心内更是肯定元宏非风寒之症。 将手边食盒轻轻打开,李氏道:“陛下,您龙体初愈,妾为您熬了这粟米浆,您食之可补虚损、益丹田,以助龙体早日大安。” 望着禾,李氏又接着道:“妾知昭仪这些日子于陛下处侍疾,定是劳累十分,便为昭仪熬制了淮山江米粥,又辅以赤糖,昭仪亦可趁热食用。” 禾是那心性良善之人,闻李氏之言自是心内感动,于是道:“夫人待陛下与吾体贴入微,吾自是感篆五中。” 李氏笑道:“昭仪您言重了,服侍陛下与昭仪皆为妾分内之事。陛下身系天下安危,陛下安则天下宁。昭仪为陛下侍疾,不眠不休,妾所做不及昭仪之万一。” 元宏毕竟身体未愈,因方才与禾闲话,加之李氏前来,此时已面有倦色。 李氏何等样聪慧之人,见元宏如此模样,便道:“妾本欲留下侍奉陛下与昭仪进膳,然妾为长乐公主做了小食,恐凉了伤及公主脾胃,那妾便先告退。” 元宏与禾闻李氏之言,皆面有赞许之色。 得了元宏首肯,李氏便俯身于地,向帝妃二人行罢跪拜之礼,方起身离去。 第八十八章 神虎门(一) 陇西公李冲因早年受先太皇太后冯氏宠幸,又助元宏推行“三长制”,故而甚得君心,此番元宏又着李冲督事营建洛阳新宫,可见对其倚赖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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