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哪儿?” “???姜阿染,你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这么着急干嘛!!” “你知道。” “……我真是欠了你的。” 张宅。 张向彦从吏部尚书退下来后,就在京中养老,到底是多年老臣,皇帝没有收走赐给他的宅子。 不过,不再是吏部尚书后,就只能称为宅。 张向彦耽误吏部尚书多年,鞠躬尽瘁,风评不错,所以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一家子人过得安居乐业。 阿染与萧焕悄无声息潜入他家,原是想找张向彦在哪儿,却发现书房灯亮着。 两人悄悄进去,抬头时一愣,张向彦就端坐在书房上首,安安静静坐着。 阿染眉头一皱,正要上前看他是否还活着。 张向彦睁开眼睛,“你来了。” 阿染有几分诧异:“你知道我要来?” 张向彦伸出手,又点了两支蜡烛,照得屋里亮如白昼,黑暗中,火苗跳跃,上首白发老人眼神炯炯。 “你是回来复仇的,我当年定了姜长安不义罪,你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不找我报仇?” 张向彦看向她,喃喃:“真是像呀,你和姜长安真是像极了……” 阿染抿唇。 萧焕也皱起眉头,不说话。 他不担心张向彦认出他,张向彦辞官很多年了,当初他们就没接触过,如今他回京,他们同样没见过。 见阿染不开口,张向彦又道:“你是想问姜长安不义罪吧?” 说完,他冷冷一笑:“他该死!” “无法无天,霸道蛮横,仅仅只是因为娇娘的一点得罪,他就灭了柳家满门,姜家落得被人灭了满门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张向彦怒道。 萧焕呵斥:“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张向彦一拍桌子,冷笑,“我是胡言乱语吗?姜长安就是罪有应得,姜家数代有功,所以就能原谅他灭了其他人满门?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天道轮回,做过什么,终有报应!” “是我定姜长安不义罪,我不后悔,他仗着祖辈功勋,仗着战功,就随意轻贱他人性命,这样的人,若是不定罪,入了官场,天下之祸!”张向彦眼中充满愤怒。 萧焕呼吸急促。 这是骂姜家活该?! 阿染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她阻止余焕开口,问:“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娇娘的一点得罪?柳娇娘怎么得罪他了?” 张向彦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从桌上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她,压下愤怒,淡淡道:“你自己看。” 阿染接过,打开。 这是柳宽写给张向彦的信。 【张兄展信安,愚弟近日下乡治旱,颇有感叹,天总不随人愿,几日干旱,竟能至一地绝收,百姓流离,愚弟总想,若能天公作美,晴雨皆……不知兄长近日如何?愚弟十分挂念,上回听闻兄长遇…… 】 阿染看了两页,都是些寻常问候,从字里行间,柳宽确实是个时时刻刻挂念百姓的好官。 她疑惑:“你和柳宽关系很好?” “对,亲如兄弟。”张向彦咬牙切齿,“所以,他到底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个好官,我能不知道吗?我任吏部尚书,凉州乃苦寒之地,若非他挂念百姓,又不想我谋私,我早就将他调到风调雨顺的好地方了!” 张向彦深吸一口气,冷笑:“你继续往后看。” 阿染闻言继续往下看。 【……近日愚弟也颇为烦恼,愚弟只有娇娘一女,宠溺过了些,她这些年常混迹于江湖,愚弟根本管不住她。近日娇娘忽归家,竟满心满眼都是新任镇北大将军姜长安,唉,儿女为债,愚弟也不知当如何是好……】 涉及姜长安与柳娇娘就这一段,阿染神情一凛,死死盯着这一段文字。 萧焕抿唇:“柳娇娘痴念姜长安,那便不该存在奸污罪!” 张向彦却是冷笑:“那也未必,两者并无联系。娇娘在京都待过一顿时间,与那姜长安相处密切,关系极好,即便‘奸污’是娇娘胡言,只为逼迫姜长安,就该被他灭满门吗?” 阿染垂下眼眸。 看来是了,儿时与姜长安关系好的那名女子,真的是柳娇娘。 张向彦看向姜阿染,咬牙切齿:“我这些年总是梦到柳宽,那样一个好官,那么无辜一个小女子,竟被残忍杀害,姜长安,何其可恨!” “姜阿染,你知晓被灭满门的恨,你想想柳家,想想已经死去、不可能复活报仇的柳娇娘,姜长安不该死吗?!” “因为他有战功,因为姜家有战功,所以可以翻案?那柳家呢?凉州万人书还在,谁给柳家做主!” 张向彦声声逼问,他年纪大了,情绪起伏,手撑在桌案上才能站稳。 萧焕下意识看向阿染,眼神担忧,却见她依旧很平静,只是安安静静拿着那封信。 张向彦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阿染,闭上眼睛:“你杀了管永志,杀了蒋毅,从你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你会杀我报仇,我却要告诉你,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定他不义罪!姜阿染,动手吧。” 他指着姜阿染鼻子骂了姜长安一通,总算舒服了,死后见到柳宽,他也算对得起一个好官。 阿染依旧看着他。 片刻后,她收起柳宽的书信,终于开口:“我没想过杀你,至少不是现在,杀管永志、杀蒋毅,是因为他们该死。 “你判了姜长安不义罪,而如今不义罪尚无定论,我还没资格杀你。” 换言之,他日若有资格,必将手刃。 张向彦一愣,下意识睁开眼睛,诧异:“那你来做什么?” 阿染淡淡道:“就是问你更多的细节,有这封信和你的话,足够了。” 说完,阿染抬脚离开。 张向彦下意识往前走一步,没赶上,阿染与萧焕已经出了书房,头也不回。 萧焕问:“他那么骂你,还说姜家活该,你不生气?” 竟然就这么任由张向彦骂,骂姜长安骂姜家骂姜阿染,却不拔刀,这不像她。 阿染声音越来越远:“不生气,这天下为姜家叫屈的人不少,但骂我们活该的也有不少,杀不尽,生气无用,真相才有用……” 萧焕脚步微顿,深深望着阿染背影。 有时候觉得她武力高,却不擅筹谋,可有时候又觉得,她这分明是懒得算计,是总能看透本质的清醒,直击核心。 阿染,姜阿染。 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 两日后。 阿染从棺材中醒来,姜玉楼还没消息送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外面,脚步声响起。 阿染睁开眼睛,从棺材中坐起来,并未拔刀,杀人者一般晚上来,这时候来的是熟人。 ——萧和青带着黑白玉出现。 阿染皱眉。 看到她皱眉,萧和青直言:“我查到了一点东西。” 果然,下一刻阿染从棺材里一跃而出,问他:“你查到了什么?”眉头也已松开。 萧和青将手上的盒子递给她,口中说道:“当年证明姜长安通敌的拓跋延和轩辕九山,确定已经死亡,消息无误,而且,至少死了十年以上,父皇安插在厢族的探子,起码十年没见过这二人。” 足以说明,他们死了十年。 阿染神情一凛:“也就说,他们可能真死在了那一战中!” 她忙接过盒子,以为里面有什么信息,低头一看,愣住:“啊?这……” 里面是海鲜粥与几样小菜。 “给你带的早饭。”萧和青轻声道,“边吃边说吧。” 阿染:“……” 她想拒绝,但她饿了,而且味道真香,萧和青总能知道她想吃什么,阿染表情有些复杂。 白玉适时道:“殿下亲手做的,近日殿下正在学做菜,以后准备常为姑娘下厨。” 萧和青:“好了,别说这些。” 阿染:“…………” ——都让人说完了,你才打断,当谁看不出这点小心机? 萧和青的心机摆在脸上,眉梢上扬,给她打开食盒,一层层放在小桌上,继续说起正事: “另外,我还让人查当初的第三位将军,如果不出意外,是玉家的将军,还没查到是谁,作为唯一的活口,玉将军会成为翻案的关键。” 他不仅知道阿染喜欢吃什么,还知道怎么勾起阿染的兴趣。 果然,阿染接过筷子,皱眉:“他还活着吗?” “不确定。”萧和青摇摇头,“有极大的可能被灭口了,或者说,即将被灭口,所以我们要尽快找人。” 阿染开始吃饭,眉头紧锁。 萧和青坐在对面,继续:“还有十八骑,从段元立的话判断,十八骑可能还有人活着,但他藏得很严,也一定会封锁消息,不好找。” 他将全部信息同步给阿染。 阿染呼噜呼噜吃着饭,另一只手将昨晚那封信拍在桌上,推给萧和青。 两人之间即便可能存在上一辈的仇怨,但这么久的相处不是假的,对对方的信任与了解,也不是假的。 既然合作,一起查案,就不会隐瞒线索。 阿染吃着饭,萧和青拿起书信仔细看,眉头紧锁。 片刻后,他放下书信,眯起眼睛:“这位柳大人还真是一个‘好官’,时时刻刻忧国忧民,担忧百姓,怪不得张向彦十分推崇,总为其鸣冤。 “不过,柳娇娘既然喜欢姜长安,有这份柳宽亲笔书信,奸污罪便不成立。” 不是说因为柳娇娘喜欢姜长安,就一定不存在“奸污”。 而是说,奸污罪本就没有确切证据,如果其他罪名都洗清了,这个本来就没有证据的奸污罪,便不能成立,姜长安就能翻案。 如今,还剩下“通敌”与“不义”。 阿染吃完早饭,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姜玉楼没消息,通敌罪最大又最难查,我要去厢族。” 萧和青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她。 但见她眼神坚定,他的眉头便缓缓松开,反而开始盘算如何确定姜阿染去厢族的安全…… 阿染已经做了决定,他便尊重。 “你怕有人灭口玉家将军?”萧和青道。 阿染点头承认:“对,三大将军只剩下一个,而且他与二叔说过话,这个人很关键,我去厢族找找人,你这边有消息也尽快传讯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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