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没有任何一丝鼻息……她无力的把手垂下,眸子下合,眼泪像水珠一样砸了下来。 记忆从一片血迹里消失,为什么又要让她再度想起,而想起的时候又让记忆落进又一片殷红的血迹里。 她紧紧的抱住怀里僵硬了的尸体,不敢抽噎一声,生怕打破了他的宁静,惊扰了他的梦,任凭泪水斑驳面容,模糊视线…… “半崖……” 荒草凄凄的小河对面忽然传来试探的一声呼喊。 风半崖错愕的抬起头,看着河对面模糊的人影正指着自己:“你在干嘛?” 她慢慢松开手,收回目光仔细打量抱着的人,头上有一个大窟窿,血从那儿流下把整张脸都给糊住了,但好好看看,好像……还真不是凤鸢!她连忙嫌弃的把人推开站起。 凤鸢跛着脚从河边走过来,看着地上的死人很不是滋味儿,死不好好死,竟然死了还不安生占风半崖便宜,他很想踹他两脚,但还没来得及伸出脚,风半涯已经把她死死的抱住了。 “我没事儿,是不是吓着你了。”凤鸢抱着风半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再也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加让人激动了,风半涯把头藏在凤鸢还带着血腥味儿的脖子处蹭了蹭,心里又喜又闷不知该说什么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才好,隔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我想起来了。” 凤鸢把她放开,不好意思道:“你终想起来了啊!” 他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小河上边的小山洞:“小时候我第一次来南海,结果走丢到这儿来了,崴了脚,天又下起了雨,是你从这儿路过,把我带到上面那个小山洞去避雨的。” 风半涯狐疑的看了满脸喜悦的凤鸢,这显然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她想了想后,从他的头顶一直看到脚底,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被他这么一说,少女怀春的模样一刺激,她好像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小时候她确实在哪处捡到了一个小男孩,当然那时候她也不大点儿,但女孩子小时候要比男孩子长得快嘛,于是她比较高挑,小小年纪别上一把剑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万俟棋和姜絮天快黑了也没回家,当时快要下雨了,南海偶尔下雨刮大风,她担心两个小屁孩儿被大风刮走了,就出来到处找人。结果万俟棋和姜絮没有找到,倒是发现了个迷路哭的眼泪鼻涕糊一团的小胖子,那眼睛鼻子都被肉给挤成了一团,俨然就是陈大宝的缩小版。 小胖子崴了脚,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沉闷,雨跟着就下来了,她找着个山洞,不管小胖子的哭嚎直接把人驽到了能避雨的小山洞里。她替小胖子检查了一下脚踝,就是脱臼了而已,她想给他接上,一把捉过去,了不得,全是软绵绵的肉,骨头都摸不到。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小胖子不哭了,直勾勾的看着她,一直到把脚给接好了也没再有什么动静。 “女侠.....你好,我,我叫.....”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一个又丑又胖的小孩儿叫什么。”风半涯非常礼貌的拒绝了小胖子的自我介绍。 天知道小凤鸢的少男心碎了一地..... 凤鸢摸摸鼻头:“我当然认真的,从那以后我可是对风女侠念念不忘。” 风半涯哆嗦了一下,给凤鸢比划了一通:“你小时候那么圆,还那么丑,是不是后来偷偷去海外整容了。” “谁整容了,纯天然的。”凤鸢用鼻子蹭了蹭风半涯的脸颊。 两人抱做一团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可以笑了。”凤鸢后知后觉,发现风半涯竟然有表情了,又惊又喜。 风半涯摸了摸脸,好像真的不再僵硬了,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凤鸢凑过去,在她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 “好了,尊主不再是神像脸了。” “哈哈哈。”风半崖狂放不羁的大笑。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晚霞倒映在小河中。凤鸢坐在河滩上,风半涯挽着裤脚在小河里插鱼,凤鸢本来也想去帮帮忙,奈何摔下山摔到了脚,被风半涯命令在河边坐着。到晚霞褪去,天空正式变成一片黑暗的时候,风半涯抓了三四条河鱼,又捡了些柴火,在小山洞里升起火烤起了鱼。 暖烘烘的火光映衬在山洞里,干燥的小山洞顿时被填满了。凤鸢一边烤鱼一边抬头看风半涯,他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方才他是故意不说的。 他是有些担心的,想必那件事一定让她感到难受,既然已经忘记了的痛苦回忆,又何必翻出来记住,那时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她,若是不喜欢,他也不希望她恢复记忆因为愧疚来爱他,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可以在失去记忆后爱他,他已经很知足了。 昔日火烈鸟撞上冰山的时候,是通晓和慕丽莎赶到救了他,当时他中毒已经陷入了昏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人已经回到了秋水溪涧。捡了半条命活了过来,不知秋水溪涧的主人,也就是他娘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他的毒去除了三分之二,当时他觉得实在不可思议,现在知道了天下第一神医是他的师叔,他才明白那也没什么不可能。 但他虽然醒了过来,却还是受火烈鸟的赊毒,武功尽失,又还有一部分毒蛰伏在体内,跟一个废人没有什么区别。秋水溪涧向来不留无用之人,就算他是秋水溪涧的少主也没有幸免,他被赶了出来。他也曾想回北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但想到现在的自己一无是处,生死未卜,失去了秋水溪涧少主的光环,又没了武功,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 后来通晓去北漠打探,她失忆了,不记得他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什么都忘了,领着北漠的百姓开辟了更好的生活,被北漠百姓奉为尊主,从此成了北漠江湖的一个传说,过着天下人可望不可即的生活。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他悄然隐退,想死又想远远的听听她的消息,只能得过且过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女子闯进了孟府的桃花林,那张褪去了青涩没有表情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睛里时,他还以为自己死了或是做梦了。 十年都忍过去了,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靠近,却在看到那一眼中溃不成军。 他扮成了一个女人留在她的身边,安排了一出又一出的戏,陪她看过去。 她看戏,他只想看她......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鱼烤糊了!” 风半涯抬起手在凤鸢眼前晃了晃。 “想多看几眼不行吗!” “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凤鸢,就算是要死,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风半涯握住凤鸢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坚定道。 “......” “我整容了,你还会陪我吗?” “那你就赶紧去死。” 两人又笑做一团,滚在了一堆。 山洞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我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不过是屋外风雨,怀里是温暖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这大概是一个逆袭成功追到女神的故事! 哈哈哈...... 凤鸢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赶紧滚。
第47章 南海之行(九) 雨停了。 朝阳从海平线上爬起, 撒了几缕微光在小山洞口, 迟迟不敢爬进去,好似怕吵醒了并肩靠在一起睡的正熟的两个人。 树枝野草上的水珠随着太阳的不断上爬, 已经被蒸干的差不多了。山洞里的人翻了个身,日上三竿,这才慢慢爬了起来。 睡醒了一道, 浑身都疼,之前摔伤的痛感姗姗来迟。风半崖舒展了一下腰肢, 仿佛能听见骨头发出的声响。她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凤鸢, 仍然还在睡梦中。于是用食指轻轻描摹了一遍他细密的眉毛, 地上躺着的人却是纹丝不动,不由得使她突然玩心大起,起身把山洞口摇曳的狗尾巴草给摘了一根过来,毛茸茸的狗尾草扫在凤鸢的脸上,他的睫毛颤了颤, 却没有睁开眼睛, 倒是反手抓住了那一根不安的狗尾巴草。 “你怎么那么能睡啊。”风半涯好笑的看着他。 “你不也刚刚才起, 怎么好意思说我。” “这铺盖毯子床都没有, 谈什么起不起。” 凤鸢凑到凤半涯跟前,把狗尾草别在自己耳朵上:“有我不就行了吗。” 风半涯嗤笑了一声,把凤鸢推开:“自作多情去吧。” 两人靠在一起,坐在山洞边上,远远望去可以看见南海,海上有渔民正在打渔, 湛蓝的海面与空灵的天空相接,几乎融为一体。 “诶,你看,海上有一艘船进来了。” 一艘大过渔船两三倍的游船从海平线上缓缓的飘向海岸边,山洞离海不知隔着几重山,船便只能识得一个大概的轮廓,虽看不出是艘怎样的船,但可以肯定的是船是往南海的岸上来的。 “南海来来往往的船多了去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有些当地的渔民离开南海到外去营生,有不少衣锦还乡的都会买艘大船回南海。”风半涯解释道。 凤鸢怅然感慨道:“南海人还真是惦念故乡。” “那以后我们去哪?”凤鸢似乎不在把生死挂在心上,只想珍惜和她的片片刻刻,想要描摹和她的未来。 “可以留在南海,可以去罗裳门,可以去柳絮庄,可以去南疆,也可以去北漠,天下之大,我们的容身之地有很多,现在大半个江湖都能扯上关系,我们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凤鸢点头赞成:“那到也是。” ...... 而此时姜絮一行人从莲花谷下来,在山坳荒草里翻了三天,所经之处的野草都被踩回了地里,却连两个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吴舟渡累得连脚都提不起来了,大喊要歇息歇息,封原横扫了一记阴冷目光过去,吴舟渡仍旧不怕死的坐在石头上歇气。 “你去把他背着走。” 万俟棋不可思议的看着封原,挑了一下眉毛:“不愧是亲师父。” 吴舟渡麻利的从石头上闪开,避开扑过来的万俟棋,避开了人却踩在了身后的小活石头上,噗嗤一声滚进了草丛里,几个连环翻身掉进了河里。姜絮捂住嘴在远处笑,万俟棋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连忙跳到河里去把人捞了起来,吴舟渡浑身浸湿,站起来水滴滴答答往下掉,万俟棋赶紧把外衫脱下来给他盖着。 “没事吧,走,上岸去,把衣服脱来晒一晒。” 吴舟渡杵在河里,蹙着眉毛四处观望。 万俟棋附在他耳边轻轻道:“没关系,他们眼瞎没有看见。” 吴舟渡拍开他:“你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封原像个鬼影子一样飘了过来。 “尸体腐烂的味道。” 封原目色比雷雨夜的天还要阴沉:“你跟我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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