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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明帝定定地看着棠九歌，棠九歌笑着回看着他，面色清雅从容。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扬城通判和两个边关报信之人。 这些事情任何人只要做到一件都很可怕，棠九歌一下就做了三件！ 他就算知道棠九歌很难再准备第四件，但是他冒不起这个险！ 他虽然恨不得立即杀了棠九歌，却也不愿为了棠九歌而跟钟无念交恶。 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淡笑道：“你原本便是朕的老朋友，今夜之事只是误会而已……” 他说到这里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今夜有些晚了，明日朕再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既然不能杀棠九歌，那么就把面子上的功夫做好，以挽回他最后的脸面。 他登基称帝之后，成为大燕最尊贵的人，还从来没有人能将他逼到这一步！ 他心里郁闷得不行，这样都不能杀了棠九歌！ 他转身欲走，棠九歌却道：“宁景，今夜你不杀我，我却不会放过你。” 成明帝扭头看他，就在那一瞬间，一支弩箭以极为凌厉之势射向他的胸口。 那箭来得太快，不要说成明帝，就算是林悦，也没能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箭已经插在成明帝的胸口。 剧痛传来，成明帝的眼里满是怒意，棠九歌他怎么敢？怎么敢伤他！ 刹那间，整个局势又变得剑拔弩张，已经收了弓箭的禁卫军，又将弓箭拉满弦，杀气腾腾。 第421章 被气吐血的成明帝 成明帝缓缓扭头看向棠九歌。 棠九歌回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道：“当年你设计毒杀容渊，嫁祸于我，射杀我。” “如今容渊已经活不过来了，但是射我的那一箭，我却必须还给你！” “你受了这一箭后，若还能活着，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当然，你也可以让你的人杀了我，只要你不怕你辛苦得来的江山一朝覆灭。” 成明帝死死地盯着棠九歌，棠九歌一向温雅的眸光里此时带了三分杀气。 林悦扶着成明帝对棠九歌道：“大胆贼子，竟敢行刺皇上，来人，将他杀……” 成明帝冷声喝道：“闭嘴！” 林悦有些惊疑不定看着成明帝，成明帝沉声道：“棠九歌，你说的，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棠九歌点头道：“我说话算话，一笔勾销！” 成明帝冷声道：“收兵，回宫！” 就算他恨不得把棠九歌挫骨扬灰，为了大局，他此时也不得不妥协！ 林悦急了：“皇上！” 成明帝看了林悦一眼，林悦立即就闭上了嘴，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林悦扶着成明帝上了马车之后，成明帝冷声吩咐：“今夜的事，不要对外泄露一个字！” “南方叛乱以及边关之事，暂时先压着，等朕伤好之后再来处理。” “还有，棠九歌和棠妙心，现在一个都不能动。” 他说完后又面色阴沉地道：“朕迟早杀了这一对父女！” 林悦犯了愁，今夜太多人看到这件事情，就算是要杀也杀不光。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来杀棠九歌和棠妙心，却换来这么个结果，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成明帝原本就中了毒，再加上这一箭之伤，他上了马车之后就有些撑不住。 偏这个时候不远处腾起一阵烟雾，四周传来喊杀声。 闻到烟雾的士兵，直接就倒地上。 成明帝大怒，今夜他接二连三地被人行刺，又被棠九歌所伤，又哪里还能忍：“杀！” 这事不用成明帝吩咐，林悦已经吩咐人去杀前来行刺之人。 禁卫军遇到神龙卫显得有些弱，但是遇到寻常的侍卫，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很快那队人马就被禁卫军打得溃不成形。 姬萌鱼早就趁乱四处看了一圈，没能在这里发现棠妙心，又发现太子府的侍卫根本就不是禁卫军的对手。 姬萌鱼今夜原本就另有所图，他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就施展轻功自己跑了。 于是，他带过来的那一队侍卫，不少都被禁卫军抓住。 林悦认得其中好几个侍卫，他面色复杂地过来给成明帝复命：“皇上，是太子的人。” 成明帝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将他们关起来，迟些发落，回宫！” 他不信宁致远有弑君弑父的胆量，今夜之事必定有古怪，但是他依旧生气。 此时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熹微的晨光从天边洒下，照在成明帝的脸上。 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冷冽，今夜的事情，很多都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心里生出了几分无力的感觉。 自从他登基称帝之后，还是第一次对一件事情生出这种感觉。 林悦偷偷看了成明帝一眼，见他的面色不佳，知道这一次宁致远怕是真的要倒霉了。 就算成明帝再宠宁致远，这一次怕是也不能再纵容了。 他们到宫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乱成一团。 林悦看到这情景，气得不行，立即带着禁卫军清理皇宫，把作乱的京几卫，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那些京几卫原本是想趁乱发点财，现在林悦带着人马回来了，一个个终于知道害怕了，没敢多加反抗。 成明帝看到宫里乌烟瘴气，差点没气得吐血。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只是一夜的功夫，宫里竟乱成这样！ 他一直觉得禁卫军和京几卫的战斗力都很强，且都对他忠心耿耿。 他却没有想到，禁卫军对上神龙卫竟不堪一击，前来平乱的京几卫竟为了宫中的钱财直接乱了套！ 其实成明帝的禁卫军战斗力并不弱，只是今夜是棠九歌精心布置好的局，才显得禁卫军不堪一击。 京几卫之所以会乱，则是苏乐天的手笔，他让人四处宣传京中大乱，又杀了几个京几卫的首领。 京几卫群龙无首，才会如此。 成明帝气归气，却知道这些只要控制得当，还乱不到哪里去。 他猛地想到一件事，忙让林悦扶他去御书房。 他一进去见到里面的乱象以及地上的尸体，心里就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快步走到放传国玉玺的地方，见那里所有的机关都拆除，传国玉玺已经不翼而飞。 就算成明帝的心理素质再好，此时也撑不住，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来，他直接倒在地上。 林悦看到这情景，吓得半死，赶紧让人去请太医。 今夜的皇宫，注定乱成一团。 在成明帝吐血晕过去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原本在望江楼里的后宫众妃嫔，在皇后的带领下，也回了宫。 皇后看到这样凌乱不堪的皇宫，也气得不行。 她想仗着自己的身份来主持大局，可是丽妃却不买她的账。 丽妃笑盈盈地道：“凤印如今在我的手里，就不劳皇后姐姐为宫里的事情操心了。” 她太清楚，在这个时候趁着重新整理后宫的机会，能安插多少自己的人。 对于稳固她的地位有多大的帮助，所以此时，她当然不会让着皇后。 皇后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就算凤印在你的手里，本宫才是正宫皇后！” “眼下宫里乱在一团，你不要以为凭着你那狐媚子的本事，就能收拾得了残局！” 丽妃挨了打气的不行，冷笑道：“我收拾不了残局，你这个没有凤印的皇后就能收拾得了吗？” “皇上既然让我掌管凤印，打理后宫，那这些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皇后娘娘此时若是想要违逆皇上的旨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两个主子闹成一团，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第422章 第一次喊他爹 成明帝之前打压皇后有着各方面的考量。 只怕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在他受伤昏迷之后，他的女人和儿子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争权和稳固自己的地位。 他们根本就不会去为大局考虑，对于他是死是活的关心，也只为了利益。 对他本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这乱象只有等他自己醒过来之后，才能彻底解决。 于嫔站在队末看着皇后和丽妃互掐，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宫里的这些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今夜宁孤舟的侍卫将她带到北门的时候，她心里是又惊又怕，怕宁孤舟出事。 她虽然性子软弱，却也知道这样的连夜逃离京城会有极为可怕的后果。 只是宁孤舟有这样的安排，必定是有原因的，她也配合。 没有人比她更盼着逃出这如牢房一样的皇宫！ 而后宁孤舟又让侍卫把她送回了望江楼，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有几分失落。 她知道今夜生了乱，却不知道竟乱成这样。 她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里今夜绝大多数宫殿都被人洗劫过，里面的宫人也逃走了不少。 反倒是于嫔所在的宫殿太过偏僻，并没有受到牵连。 她宫里的宫人，一个都没有逃。 她回到宫里之后，看着凌乱的皇宫，她的心里染上阴霾，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棠九歌射成明帝的那一箭，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由郁寒扶着回了屋舍。 守在外面的禁卫军也全撤了，只留下一地的残砖破垣。 疏散的百姓陆续回来了，他们看到残破的屋舍，有妇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棠九歌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哭声，对郁寒道：“去给那些失了家园的百姓送些银子。” “他们有此一祸，终究因我而起。” 郁寒叫来一位机灵的神龙卫，让他去处理相应事宜。 他一扭头，见棠妙心正看着他，他笑了笑，问她：“要一起用早膳吗？” 棠妙心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她不答反问：“你刚才怎么让成明帝退的兵？” 事发时，她和宁孤舟就在墙后。 他们能听得到棠九歌和成明帝的对话，却不知道他让人给成明帝送了什么。 棠九歌回答：“这事极为简单，只要知道他在乎什么，用他在乎的事情威胁就够了。” 他答得简单，棠妙心却知道这事做起来绝不简单。 成明帝连自己亲生儿子的生死都没放在心上，能入他心且让他忌惮的事真不多。 这事多半牵涉到了大燕的江山社稷，而只要和江山社稷有关的事，就绝不会是小事。 她爹真厉害！ 棠妙心笑道：“他原本对你存了必杀之念，最后你给了他一箭，他却还不动你。” “爹，你这本事厉害了，能教教我吗？” 棠九歌听到她叫他“爹”的那一刻，原本云淡风轻的脸终于破了功，脸上激动的情绪满布。 他没忍住连咳了好几声才停了下来，他看似温和实则总透着疏离的桃花眼里有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的眸中泛起了水光，颤着音道：“你若想学，我当然可以教你。” 他略顿了一下，终究没能忍住道：“妙心，你能再喊我一声“爹”吗？” 棠妙心的眼里也泛起了水光，却笑嘻嘻地道：“当然可以，你要是愿意，我喊你一百声都可以，爹！爹！爹！” 棠九歌轻笑了一声，然后连应了三声。 他纵然刚才以智计和实力逼退了成明帝，在棠妙心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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