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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妙心轻笑了一声：“哇噻，好大的威风啊！我真是好怕怕啊！” “你若还能端坐在金銮殿上，能定我的生死，我或许对你会有一分惧意。” “可是如今的你，不过是个失去了一切的亡国之君，就算是我想要怕你，也实在是怕不起来。” 成明帝冷声道：“亡国之君？就算是孤舟登基称帝，这江山也依旧姓宁。” “只要这江山依旧姓宁，便还是大燕的江山，朕又岂会是亡国之君？” 棠妙心有些怜悯地看着他道：“孤舟要以大燕的江山为聘娶我的事情，想来你也已经听说了。” “他把这大燕的江山打下来之后，就要送给我做聘礼。” “大燕的江山既然成了我的陋礼，那自然就要跟我姓了。” “大燕到时候会归入归潜，整个大燕的江山就变成了归潜的江山。” 她知道成明帝最在乎的是什么。 她讨厌成明帝这样的嘴脸，所以说话的时候，就往成明帝的心口扎刀子。 果然，方才一向笃定淡然的成明帝脸上不再淡定。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宁孤舟道：“你真要以大燕的江山为聘娶她？” 宁孤舟回答的十分简短：“是。” 成明帝瞬间就怒了，他颤微微地站起来道：“你疯了吗？” “你若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他之前听说过宁孤舟要以大燕江山为聘娶棠妙心的事情，只是他对这话没有太放在心上。 纵然他知道棠妙心在宁孤舟的心里有些不同，两人是有些感情的。 但是他一直觉得，感情是这个世上最善变的东西。 且感情这种东西，在遇到权利之后，会变得脆弱不堪。 他觉得宁孤舟在做了多年秦王之后，体会到了权利的乐趣，便不会再做这种事情。 又或者说，他的心里还有几分期盼，盼着宁孤舟到时候把归潜吞并。 可是现在他们告诉他，宁孤舟竟是真的要以大燕的江山为聘迎娶棠妙心，这和他心里预期的完全不同。 他当年和棠九歌斗得你死我活，他用尽了阴谋诡计，才胜出。 对他而言，大燕的江山得来十分不易。 这样辛苦得来的江山若是由宁孤舟就这么轻易地送出去，他又如何能甘心？ 如此行事，岂不是衬得他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白辛苦一场，最后为人做嫁衣？ 宁孤舟冷冷地看着他：“宁这个姓，我根本就不想要。” “我今日会出现在这里，一方面是为母妃报仇，另一方面则是来兑现我当初的承诺。” “这大燕的江山在你的眼里或许很重要，在我的心里，它就是一件值钱一点的聘礼。” 他听到成明帝的话，就觉得这人真的是可笑。 成明帝这人霸道又自以为是，他一直用他的标准去衡量这世间的人和事。 他想要掌控着一切，可是这天下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李时英在旁看着激动不已的成明帝，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他在成明帝的身边伺候，太清楚成明帝的心思。 成明帝一直都十分迷恋权利，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掌控不了整个大燕，是存想要传位的心思。 京中的这几位皇子，各有优劣，性情也各异，其中也不乏对于寻常人家而言很优秀的儿子。 但是这样的优秀在宁孤舟这样的珠玉面前，就显得不值一提。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成明帝一直都想把皇位传给宁孤舟。 所以他用了些法子，想逼得宁孤舟早日回到京城。 可是不管他用什么法子来逼宁孤舟回来，在于嫔死时，他其实已经失去了逼宁孤舟的能力。 他所在乎的那些事情，根本就入不了宁孤舟的眼。 成明帝对于这些有所认知，但是却又认知得还不够。 这些年来，成明帝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很矛盾： 他想要把天下交给宁孤舟，盼着大燕的天下在宁孤舟的治理下，达到新的高度。 他还盼着宁孤舟灭了赵国和齐国，然后再吞并归潜和第一城，一统六国一城，成就不世功业，创造前所有未有的辉煌！ 第1754章 你不过是个亡国之君 成明帝又还有着隐隐的担心，担心宁孤舟坠入儿女私情之中，不愿去做这件事情。 为此，他甚至还暗中做了一些安排。 这一次宁孤舟带着兵马打进京城的时候，成明帝也是既高兴又不开心。 高兴的是宁孤舟的能力比他预期的还要强得多，往后宁孤舟一统六国一城是有指望的。 不开心的是宁孤舟打得太快了，超出了他的预期，把他比得什么都不是。 这些事情里，还暴露了大燕在他的治理下，已经腐败不堪的事实。 这些其实都是成明帝不太愿意面对的事情。 如今成明帝的满腹打算，被宁孤舟那一句“江山为聘”打得了个稀巴烂。 这样的情况，对成明帝而言，其实比杀了他更难受。 他咬着牙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宁孤舟看着他的那张扭曲的脸，心里一阵恶心。 之前成明帝在宁孤舟的心里，终究是一国之君，是他的父亲，他虽恨却一直觉得成明帝很厉害。 可是此时的成明帝，扭曲的脸，花白的发，脸上极深的皱纹，惊怒的眼，微驼的背。 这样的模样，从本质上来讲，和那些粗鄙的乡野村夫没有本质的差别。 这样的一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一国之君该有的模样。 也是，在宁孤舟带着人马打进京城的那一刻起，成明帝就不再看是一国之君。 他冷冷地道：“宁景，你如今已经没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你如今不过是个亡国之君，你已经一无所有。” 成明帝听到“宁景”两个字愣了一下。 宁景是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尊贵，他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以至于他自己听起来都有些生疏。 宁孤舟是他的儿子，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是不对的。 可是他在对上宁孤舟那双冰冷的眼睛时，他便知道，宁孤舟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他下意识地道：“宁孤舟，你是朕的儿子！是朕把你养大，也是朕成就了你！” 宁孤舟冷声道：“若可以选，我宁愿选个贩夫走卒做父亲，也不想要你这样一个父亲。” “宁景，你弄脏了父亲这个词，你也不配做父亲。” 成明帝的脸色极度难看，他的心里又还有几分不甘。 他轻声道：“朕知道，你是在怪朕之前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些磨难。” “可是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不受那些磨难，你会成才吗？” 宁孤舟眼里的寒霜更冷：“我有说过我想要成才吗？” 成明帝愣在那里。 他想跟宁孤舟说，只有成才了才能得到权势，才能拥有这锦绣山河。 可是宁孤舟是拿着大燕江山要送出去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乎这些。 他气得手有些发抖：“你太让朕失望了！” 宁孤舟冷笑道：“在我幼时，我确实一直盼着能得到了你的关注和宠爱。” “可惜的是，当年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是那副样子，甚至还用我的能力去刺激其他皇子。” “皇后说你把太子竖起来当靶子，让众皇子百般算计他。” “其实她说错了，第一个成为靶子的人是我，因为我自小比其他兄弟聪明一些，你在我的身上动了多少手脚？” “自我明白这些事情后，我便对你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指望，我就只想带着母妃和长平去就番，远离京城。” “可是你呢？” 宁孤舟说到这里眸子通红：“你为了钳制我，居然废了母妃的武功，将她幽居在深宫之中。” “最后见我要失控，将她软禁了起来，逼死了她。” “如今的我，已经长大，对你这所谓的父爱，只余下厌弃。” “我不再需要你的关心，不需要你的爱护，更不需要你来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 “你自以为机关算计，自以为得到了一切，却不知，你如今已经一无所有。” “你的妃嫔厌恶你，你的儿子厌恶你，他们都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成明帝怒道：“你闭嘴，不是这样的！” 宁孤舟冷笑：“是不是这样，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成明帝气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一次李时英为他抚后背服药都不管用了，他直接喷出了一大口血。 他把那口血喷完之后，整个人有些虚脱地瘫在大椅上。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些惨，但是他觉得他是宁孤舟的父亲，宁孤舟看到他这副样子总归会有些不忍。 他下意识地看了宁孤舟一眼，却没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关切和不忍，只看到了嘲讽的不屑。 成明帝有些呆呆地看着宁孤舟，他隐约知道他和宁孤舟的父子之情真的在于嫔死的那一年里，全部都散了。 他闭上眼睛，因为那口血吐了出来，他此时反倒不再咳嗽，他躺在椅子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缓缓地道：“朕是不绝对不会把大燕的江山交给像你这样一个不把大燕江山放在心里的人。” “朕也不会允许你把大燕江山送出去给一个女人做聘礼！” 宁孤舟淡声道：“这些事情你同不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马上就要死了。” 成明帝扭头看着他道：“你想要弑父？” 宁孤舟没有回答，只是抽出长剑，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他的问题。 成明帝看到那把锋利却冰冷的剑时，轻轻喘息了一声。 其实同样的问题，早在宫变的那一年他就问过。 那时的宁孤舟就已经给了他答案：杀他。 只是当时成明帝身边有灰衣侍卫的保护，让他免受伤害。 如今那些灰衣侍卫早就被宁孤舟的兵马清除干净。 在这间寝殿之中，只有李时英了。 于嫔当年就是死在这座寝殿之中，如今似乎不过是历史的再次上演罢了。 成明帝想到当年的事情，低低地笑了一声：“细算起来，还是朕太过天真了。” “朕以为你这些年来执掌秦州之后，就会知道手握权柄者的难处，也以为你已经学会了杀伐果断。” “可惜的是，你依旧和当年一样，还是那样的任性，并没有成长。” 第1755章 反转来得太快 宁孤舟手里的剑已经架在成明帝的脖颈上。 棠妙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成明帝，伸手拦着宁孤舟道：“我觉得与其一剑杀了他，不如先留着他。” 宁孤舟看向她，她轻笑了一声：“他的执念这么重，若真的看到你把江山送给我做聘礼，估计比杀了他还难受。” 宁孤舟明白她的意思。 他虽然一直很想亲生杀了成明帝，但是成明帝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成明帝若是死在他的手里，宁孤舟这一生就得背负一个弑父的骂名。 宁孤舟自己其实不太在乎这件事情，但是棠妙心觉得他这样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被人这样去骂。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他就是个禽兽，不配活着。” 棠妙心点头：“我知道，所以到时候我会再给他下个毒，让他对生不如死这个词有更深一层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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