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门外已给你的婢女们分了。” 沈奚准又惊又委屈,道:“为何啊王爷?难道您恼我又伤了脚吗?” “是,也不是。”侯斯年笑道:“太医嘱咐你有忌口,我想肉全是发物,就都送人了。” 发物发物,吃一两口又不会怎样,沈奚准心里不爽,连夜里侯斯年搂她那几次也都躲开了,最后还是侯斯年妥协,应下明天给她带来,她才肯滚进他的怀里。 沈奚准在帐中养伤,心里却是闲不下来,昨天曹梨棠与连书音那事还没个结果,也没听到外头传出什么来。 拟冬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告诉她说,连曹二人一大早就已经被杖死了,宗正卿和中都督两位大人倒是还没受连累,不过陛下像是打算回去处置。 沈奚准哼笑道:“报应罢了。” 拟冬应是,更过分的倒是没敢告诉她,那二人死的极惨,是汉帝当着所有官员和女眷的面下令仗杀的,听说血喷的老高,还溅了某个官家小姐一身。 沈奚准无所事事了两日,木兰秋狝已近尾声了,侯斯年关侯宛儿的这几日,才抽空去过一回,见她真心知错,也就停了她的禁足。 侯宛儿也才知道沈奚准又把脚扭了,她连忙赶过来伺候。问起是怎么回事,沈奚准随意说是自己下地不小心闹的。 那日她傍晚遇见连曹二人的事,刘寡没传出去过,沈奚准自然也乐得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沈奚准由着侯宛儿伺候,没多一会,益王府世子似闻到了侯阳郡主解禁的消息,借口探望干娘,来找妹妹。 沈奚准看刘贸云嘴上说是来看自己,眼神却一直瞄着女儿,心里来气,“你这混小子,还说什么来看我,我看你明明就是惦记你妹妹,也罢,赶紧带她出去玩吧,免得教我瞧见你俩眉来眼去的,头都疼了。” 刘贸云脸也教她给说红了,赶紧拜了两拜,拉着侯宛儿开溜。沈奚准看他们走的这样快,更气了,“嚯!两个混账,让走还真走了。” 刘贸云和侯宛儿越听她骂,越像是被什么撵似的,红着脸跑更快了。 皇后裴氏和益王妃苏氏来的时候,沈奚准帐外的奴才们正都忍着笑,她们深知沈奚准是个闹腾的主,也就见怪不怪。 “王妃在里头?” “回娘娘,在的,王妃这会醒着,正剥莲子呢。” 裴氏笑着摇了摇头,“听起来倒是精神,走,益王妃我们进去瞧瞧她。” 奴才们掌起帐帘,打先的奴才要去通禀一声,被裴氏叫住了,她携着苏粤安往里走,过了几层帐,又转过了两面屏风,才终于看见剥莲蓬的沈奚准。 她剥的极其认真,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削葱根似的十指纤纤,却逮着个莲蓬狠狠的剥,撒气似的。 裴氏和苏氏忍不住都笑了,“怪不得外头奴才全在笑,原来你在这儿跟莲蓬置气呢!” 沈奚准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把莲蓬一藏,“呀!这群奴才太孬了,姐姐们来了竟都不提醒我一声,真要把我这老脸都丢没了。” 裴氏和苏氏笑的停不下来,闹她道:“你还敢说自己是老脸?我瞧着你比平安还孩子气,她都知道剥莲蓬伤指甲了。” 平安,乃是汉帝刘寡最小的一位公主,生母产殇,被带到裴氏身边教养,时年才方四岁。 沈奚准下意识看自己的手,果然指尖都黑了,可怎么拿孩子同她比?沈奚准闹了个红脸,“好姐姐们快别取笑我了,我天天这样躺着,也就剥剥莲蓬解闷了,不瞒你们说,我这几天喝的莲子羹,都是我自己剥出来的。” 裴氏也笑,同苏氏道:“你快听听,我怎么瞧她还挺得意的?准准果然出息了。” 沈奚准一时哑口无言,破罐子破摔把盛着莲子的小碗往她们跟前一推,“姐姐们吃吧,我好半天才剥出来的,正好苦一苦你们的舌头。” 裴氏苏氏笑的更厉害,“瞧瞧这个坏东西!” 沈奚准也扑哧笑了出来,想了想,道:“你们说我坏,可知我为何剥莲蓬?” “唔……”苏粤安掩嘴看她,“你刚刚剥的那么凶,可不像是无聊,我瞧着倒像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沈奚准感动坏了,“果真是好姐姐,这都看出来了。” 裴氏称奇,疑惑道:“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能气的了你?” 沈奚准故作玄虚,卖关道:“当然是个坏过我的坏东西,姐姐们不妨猜猜?” “我们可认识?猜中了又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认识的,不仅如此,姐姐还熟得很。”沈奚准晃了晃小碗,“至于好处自然也是有的,乃是侯阳王妃亲手剥的莲子一碗!个大饱满,又苦又脆!吃了这回还想下回!” 她一本正经的,比茶楼说书的还要传神,裴氏和苏氏都快笑倒了,“脸皮厚的,谁稀罕啊哈哈。” 沈奚准道:“别急嘛,还有呢,既然有好处,那也有惩儿,姐姐们可愿意一听?” 裴氏和苏氏让她引来了兴致,催她道:“你说,你快说。” 沈奚准又指着那装满莲子的小碗,笑道:“简单,要是没猜出来啊,那就一人一只空碗,莲子给剥满,怎样?二位姐姐有没有兴趣玩玩?” 作赌本来是小孩子的把戏,偏偏也是奇了怪,裴氏和苏氏竟也觉得有趣,想来也是,她们身份尊贵,平常哪儿有人敢这么跟她们闹,也就到沈奚准这里,才能碰到这么独一份。 裴氏看了眼苏粤安,见她也跃跃欲试,便应了下来,“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解闷了,妹妹不妨说说怎么个猜法?” 沈奚准想了想,提议道:“好说好说,就一炷香,姐姐们每人猜三局,每局都可以商量,只要姐姐们其中有一人猜对了,就算你们赢,如何?” 苏粤安提醒她,“好是好,只是你这么自信,待会可别哭鼻子,别找侯阳王告状说我们欺负你了,要是我们赢了,你可要每人剥一碗莲子给我们呢。” 沈奚准嘻嘻笑道:“自然不会,我岂会那么没出息,若姐姐们赢,我一定给你们剥的满满的。” “好。”三人一拍即合。 裴氏同苏氏偷笑,这猜人有何可难,平日里和她亲近的就那么几个,此次来狩猎的也就那么几个,无非就是这几个人罢了。 裴氏同苏氏道:“要我猜,首当其冲该是侯阳王,她们夫妻两个难免会有拌嘴,更加上侯阳王这几日一直随陛下待在猎场,没时候陪她,想来闹了她不欢心。” 苏粤安却有疑,说道:“可臣妾觉着不是,侯阳王对准准向来宠爱有加,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会舍得惹她生气?况且依王爷那般颖悟人物,真惹着她肯定也会哄了,断不会置她不管,让她一个人在这生闷气。” 裴氏觉得有理,但又道:“那有没有这样可能?准准又伤了脚,侯阳王命令她不准出门,准准憋的无聊,同他闹,可侯阳王说一不二?要是这样我们不猜他,岂不是就错过正确的了。”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苏粤安恍然大悟,“是臣妾疏忽,娘娘这样一说,果然侯阳王嫌疑最大的。” 沈奚准乐不可支的听着她们猜测,病了这么久,可算让她找着了乐子,她打趣道:“姐姐们分析果然头头是道,不去当个断案大官实在可惜,可猜好了么?” 裴氏与苏粤安一笑,道:“自然好了,我们第一个猜,是你夫君,侯阳王侯斯年,可对?” 沈奚准摇摇头,“他嘛,非也。” 非也?裴氏和苏氏齐齐一愣,竟是错了? 沈奚准嫣然一笑,道:“我与夫君向来和睦,虽然他的确明言不许我出门,可也是为我好的,况且我要是待烦了想出去,他又怎舍得不让,最多一边嘴上不愿,一边多差几个人陪着罢。” 她这番话说的笃定,其中自信和底气恐怕苏粤安这辈子都学不来,苏粤安同她虽是姐妹,母家家世甚至也同样尊贵,可她没有侯斯年这样的表哥,亦无人同她青梅竹马。 苏粤安心中隐痛,想她十六岁时上庙中进香为母亲祈福,却不巧遇到刘敬之母,昔日的王夫人,今日的贵太妃王氏,命运就就此转折。 当时寥寥一面,王氏便将她相中,之后不问她是愿还是不愿便向先帝求了恩典,要她嫁给大皇子刘敬为妃。 嫁入皇家,是人人所求,可刘敬虽生在帝王家,身上却无半点金贵之气,反而生得高大威猛,人亦骁勇善战,年纪轻轻立下赫赫战功…… 苏粤安未嫁过去前,也曾打听过,心里对刘敬亦是有仰慕和期待在。她虽不敢自诩为美人,但盛京所有的闺阁小姐中,她姿色排在前几,这样想来,英雄美人也算佳话。 只是奈何英雄爱酒,每日必沾每日必醉,醉后言行尽失,常常冲她铁拳相向,就连她怀刘贸云时也未能幸免,被打断过整整两根肋骨。 偏刘敬矫言伪行,为断她出去告状的念头,便以她安胎为由将她囚于王府,不准她出门亦不让人探望,还广罗长安药铺中所有珍贵药材,美言补她的身,实则吊她的命,轻易为自己挣了一个又一个宠妻的名声…… 苏粤安垂眸掩去眼中的苦涩与羡慕,她没有沈奚准好命,没能遇上侯斯年,这样一个爱她若至宝,对她又纵又宠的夫君。 沈奚准与裴氏并未察觉到她情绪有异,只当她是在想第二个人是谁,见她久久不言,裴氏才问道:“妹妹可有想好了的?” 苏粤安一惊,倒也很快回过神,“我猜宛儿。” 宛儿?裴氏摇摇头,“宛儿虽与准准亲近,可她仍在禁足呀。” 苏粤安恍然,“是我忘了。” 两人又想了一会,依沈奚准的性格,若是有人惹她,她定是要还回去的,能让她坐这里生闷气,也可能是她不好还。 裴氏与苏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犹疑,遂问道:“准准,惹了你的,莫非是我们俩个?” 沈奚准不答,反而是不慌不忙道:“姐姐们这次一共要猜两个么?猜错了可只剩下三个了。” “……那就两个。”裴氏和苏氏摸不准对是不对,她们这几日没挪出功夫看她,还真说不好。 沈奚准看她们紧张,不由扑哧一乐,“当然不是,姐姐们怎么猜到自个儿头上去了,这么多年姐姐们还没摸清我不成?我要是同你们有什么,肯定一早就去你们那儿哭了。” 沈奚准说的是实话,因着曾经她就这么干过,裴氏与苏氏也想到她光荣事迹,一起掩嘴笑了一阵。 沈奚准提醒她们,一炷香眼看就要见底,要再不赶紧猜两个,怕要输了。 裴氏和苏氏原以为这个好猜,没想到猜起来才知道,越好猜才越不好猜,名额有限,可偏偏又是谁都有可能。 两人绞尽脑汁,趁那香还有一点就要灭了,裴氏才赶忙说出两个名字,“拟冬!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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