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虞不会逃学。” 林清樾摇了摇头,否定了学录的猜测。 青阳斋学录微微蹙眉。 “不是逃学还能是什么?林樾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该直说,不可包庇同窗。” 这倒成了她包庇同窗了。 她知道什么? 她知道祝虞言而有信,不会失约,更不会不珍视得来不易的读书机会。 “确实不是逃学。”低沉男声从林清樾身后响起。 “梁映?”青阳斋学录眯了眯眼很快就认出了真真切切逃过学的‘有名’学子。“你有何实证?” 梁映走到林清樾身边,翻过掌心,两枚铜板赫然躺在他的手心。 “祝虞出门前可是带了一个木盒?这钱便是木盒之中的,我刚刚在山门旁的草丛间捡到,若是他计划周全要逃学,这钱怎会散落四周?” “所以,这并非逃学,而是有人将人掳走了。” 这就把事情说严重了,青阳斋学录明显不愿事情如此发展。 “或许是巧合,你怎知木盒里一定装的是铜板?还光天化日在书院山门掳人?” 见梁映与自己站在一边,林清樾便又笃定了两分。 “学录不是说过,你最后见祝虞,便是祝虞的家里人来见他?” “家人掳走祝虞?这怎么可能呢?” 林清樾不置可否。 家人又如何不可能。 “罢了,你们不说便算了,不必替祝虞混淆视听。”学录摆摆手,不愿再与好似在说胡话的两人纠缠。“若你们知道祝虞下落,最迟旬休结束,回来领罚,不然这学册记录就得交到山长面前了。” 相信祝虞事出有因,便是学录最大的宽容。 林清樾也知书院就算知道也管不了更多,不再强求。待学录走开,林清樾与梁映并肩走在回玄英斋的路上,这才问道。 “你怎么来了?” “晚膳、晚课都不见你回来,还以为你丢在路上。” 落日下,少年双臂环肩,答得自然。 一点也看不出少年是怕祝虞同林清樾要讲什么不该讲的话,隐在暗处刻意防备。 谁料到,反而让他在草中发现了几枚铜板。这铜板有些特殊,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给祝虞的封口费。当时虽给了钱,但梁映仍然不能完全放心祝虞,他特意在铜板侧面留了刻痕。万一祝虞背叛,他也能顷刻拉她下水。 林清樾却不信。 只觉得是怕她和祝虞单独相处时间太长。 还这么快就发现了落在草丛的铜板,可见上心。 “你要找人?” “你要找人?” 异口同声的话音撞到一块儿,彼此一愣之后,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林清樾自是要找人的,但可没想用林樾的身份找。明日旬休,她用阿清的身份在镇子里追查更方便。可如今被太子殿下这么一戳破,她顶着林樾的壳子也不好说不是。 “找谁?谁不见了?” 不待林清樾想好说辞,远远的,人未到声先至。 原是晚课温书,发现林樾、祝虞谁都不在瞿正阳找了出来。 梁映瞥了眼像是十分为此事费神的林樾,忽然尽数吐露。 “祝虞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可能是被人掳走了。” “什么?”瞿正阳扫过两人,不见玩笑意味,双眉皱了起来,忍不住提了声响,“光天化日的,竟敢掳人?” 他倒是信得快! 林清樾不由地微微扶额,眼见快到了玄英斋,瞿正阳这嗓门一下引出不少学子出来。 她本不想增加暴露祝虞女身的风险,预备秘密调查,这下倒好,一下就人尽皆知了。 平常不见梁映话这么多。 难道是关心则乱? 林清樾狐疑地多瞄了梁映两眼,却没想到正对上少年望向她的眼眸,其中深幽无底,却又不是真正的风平浪静,总觉得好似底下还蛰伏着一只巨兽,准备随时将人吞噬殆尽一般。 “不会又是谁嫉妒祝虞的等第,做了这等龌龊事吧?” “还真不好说!祝兄眼下这情况,若不找到真会被除名吧?” “正好明日旬休,咱们帮着找一找吧?如果是书院中人做的,那祝兄说不定还在镇子上。” 林清樾这才一走神的功夫,斋中竟也无一人觉得祝虞会逃学。这大半个月来的同进同出,让玄英斋学子们养成了一起协力共作的习惯,无人领头也很快每筹备起了第二日寻人的事情。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 林清樾学舍的房门就已经被敲响。 “斋长,这个你们也拿一些,认人方便。” 林清樾从关道宁手中接过一张墨迹还新鲜的小像,上面画着祝虞的模样,形神兼备,几乎一眼就能和人脸对上。林清樾瞥过关道宁另一只手里那一摞还没有完全给出去的小像。 “连夜画的?” 关道宁难得羞赧地挠了挠头,“我画得快,这种小像不费什么功夫。祝虞于课业上没少帮我,这点人情应该要还的。不说了斋长,我还要给斋中其他人发去。” 林清樾点点头目送关道宁的背影,无奈地勾起唇角。 对于斋中学子来说,没有线索,画像确实是唯一行得通的法子。 只可惜,形如大海捞针。 明明只要找到那个和祝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行了…… 不过这便需要避开—— “这小像画得不错。” 林清樾转过身,不出意料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梁映。 “走吧,我帮你一起找。” 什么叫帮她一起找,明明是帮你的私心。 林清樾面上笑着点头,心中却恨不得在转身给她引路去的少年后脑来上一下,省得她再想借口。 可惜,少年感官越发敏锐,林清樾稍一停顿,他便 转过来。 “怎么了?” “无事。”林清樾微笑。 不过很快,林清樾就在山门看到了一丝转机。 一个面貌普通,带着斗笠的青年双手揣在袖中蹲在山门口,似在下山学子里寻着什么,直到看到她和梁映,他突然迎了上来。 “王二哥?”梁映被青年拉到一边,这才看清斗笠下的脸。 “总算找到你了,多亏你的人脉,哥才能逃了出来。”王二麻子看着身形瘦了一些,不过精神尚好,“今日便是过来给你报个平安,那拂云楼势力大,镇子上我是不能待了,得出去避避风头。” “是我牵连在先,你无事就好。”明白是阿清承诺兑现,梁映对着活蹦乱跳的王二麻子,心里也明快一些。 “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我是自己愿意做的。不过那拂云楼是真不一般——”王二麻子这些日子可在心里憋了不少话,他忍不住想提醒两句,眼神却飘到梁映手上的小像上。 “这是你认识的人?” 梁映见王二麻子紧紧盯着,点头道。 “是我的同窗,前日不见了。” “你的同窗?可我分明在拂云楼的地牢见过,还是女装扮相……你要找他?” “若我说是呢?” 王二麻子一听便深深摇了摇头。 “先前拂云楼不知道被什么人一闹,巡卫都换了一批,严了许多。我能出来已属不易,之后楼中巡查肯定会更严,你们这般学子进不去拂云楼的……除非——” “除非什么?” “我听闻今日又有贵客,只有为了贵客请来的禹州最有名的歌伎柳晓晓才能出入。除非你们有谁能假扮成她,能混入楼中。”
第042章 扮女装 祝虞在拂云楼。 饶是梁映和王二麻子有所戒心地躲到一边, 但对于耳力奇佳的林清樾来说,拂云楼三个字连带的上下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把她想要趁机溜走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拂云楼属景王势力,先前为了将王二麻子救出, 林氏那两个暗桩的身份只能作废, 不可再用。 若林清樾不知晓梁映对祝虞的心意也罢, 偏她知道。梁映此时得知了祝虞的行踪, 定是要去拂云楼救人的。她若就这么放任不管, 怕是前脚才救出祝虞,后脚又得去捞她的太子殿下了。 现下改换成阿清肯定是来不及了。 林清樾的脚尖生生打了个弯,面对王二麻子近乎离谱的提议, 她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突然道。 “若能救人, 假扮歌伎我可一试。” 舒朗的男声在梁映前一秒还平静的眼眸里犹如投下一块巨石,别人或许看不清,可王二麻子却因为多年的相处,辨出来一些……妒意? 梁映没有怎么避讳林樾。 故而,与王二麻子交谈时只隔了几步远, 林樾就算无意听见他们交谈,他也无谓。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樾竟能为了祝虞做到如此地步。 “你要扮作歌伎?” 虽是问句, 梁映的尾音却微微下压,眉宇间的疑虑几乎要结成一朵阴云。 林清樾自是知道用林樾的皮囊说这话, 多少出格了些。但她相信梁映是不同的,就像他能看穿水鬼伎俩后的“林樾”, 若说是一心救人,梁映应该也能懂。 “我音律尚可, 扮作歌伎不易被识破。” 冠冕堂皇的理由梁映不屑一听,他只侧首幽幽盯着明朗到几乎要和日光同色的少年。 他看到的不只是少年,还有冯晏每一个充满杀意的字眼直指的目标。 “林樾,你可知这拂云楼是什么地方?” “若是危险,那更该救人要紧。” 林清樾对着那双眼,正视了回去。 比起祝虞,她更要救的是他。 她让祝虞所仰赖的那一片坦荡官途,都是建立在梁映日后成为太子,顺利登位的基础上。 这并非空谈。 林清樾在这些天与梁映的相处中看得很明白,梁映这样一个流落在民间多年的太子是一个多么特殊的存在。 再没有皇室之人能像他一样,真正摒弃天生的高人一等,在磨难中尝过最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生存于世间的酸甜苦辣,知道如何去珍惜身边仅有的东西。 渐渐地。 林清樾不只是想应付与林氏的指令,与阿婆的交易,只去教导出一个符合林氏期待的太子殿下。她更想要的是一个燕国从未出现过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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