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不用去,林昭仪和陈充容都松了口气。 叶子牌打完,沈初宜送走了两人,才跟步九歌在院子里散步。 “邢才人这事有些怪。” 沈初宜淡淡应了一声:“是啊,她这都病了十来日了,还不见好,之前事发时她就说不太舒坦,太医院也不是没有下功夫,如何不能好?” 步九歌顿了顿,说:“无论如何你注意着些。” 沈初宜刚从宫女成为宫妃时,就是住在荷风宫,那时候邢才人还是昭仪,想尽办法磋磨沈初宜这小答应。 结果后来被沈初宜反将一军,从此再也不得恩宠。 她那样的人,心里不可能不怨恨沈初宜。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端倪,背地里无人能知。 沈初宜道:“一早就让宫人经心了,有舒云和甄顺在,大抵不会出事。” 次日,两人一早就去了荷风宫。 邢昭仪降为了才人,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也降了等级,冷新枝就从司职宫女降为了大宫女,依旧管着荷风宫邢才人的宫事。 两人也没通传,直接就登门。 守门的小黄门还是之前那个,见了沈初宜,忙行礼:“见过贵嫔娘娘,昭仪娘娘。” 鸿雁开口:“去通传一声,我们娘娘和步昭仪娘娘来看望邢才人。” 那小黄门有些踟蹰。 “贵嫔娘娘,不是小的阻拦,只是如今才人病得重,见不了人,昨日白婕妤和卫充容来,也没能见到才人。” 沈初宜神情冷淡:“本宫来荷风宫,进都不让进?邢才人好大的威风。” 就在这时,冷新枝赶到了。 她白着脸,对沈初宜行礼,态度特别恭敬:“贵嫔娘娘,昭仪娘娘,我们小主的确见不了人。” 她顿了顿,上前半步,低声道:“小主的精神不太好,太医院也叫小主最好静养,怕伤了人。” 沈初宜蹙起眉头:“伤人?” “邢才人病得这样重,怎么不禀报两位太后娘娘、德妃姐姐和贤妃姐姐?早日治好要紧。” 冷新枝这些时候也累得不轻。 她人瘦了一圈,眼底都是青黑,瞧着就很憔悴。 “禀报了太后娘娘的,娘娘也叫太医院都来看过,药也用了,香也点了,就是毫无用处。” 冷新枝神情有些凄苦。 “如今我们小主,都开始说胡话了,”她嘴唇哆嗦,“实在不敢叫娘娘们见她,怕她发病。” “万一伤了娘娘们,可如何是好?” 沈初宜和步九歌对视一眼,两人便明白过来,邢才人这得的是心病。 可能会伤人,所以不敢叫外人见她。 本来就病了,若是忽然发疯再伤人,这才人的份位也要保不住。 安全起见,还不如都不见了。 沈初宜应了一声,思忖片刻,道:“本宫知道了,本宫会叮嘱太医院,悉心给邢才人医治。” 说着,她看向冷新枝,眼神专注而认真。 “新枝,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沈初宜淡淡道,“本宫毕竟同邢才人有过同住一宫的情谊,若邢才人有需要之处,你大可以来寻本宫。” 沈初宜告诉她:“能帮的,本宫不会袖手旁观。” 冷新枝愣了一下,她很快就低下头擦了一下眼角,哽咽道:“多谢贵嫔娘娘。” 等回了长春宫,沈初宜又叮嘱了舒云和甄顺,让他们务必把之前叮嘱的事情做好,这几日宫里宫外都都细心一些。 甄顺就笑了:“娘娘放心,一早就安排好了,不会有差错的。” 沈初宜抿了一口碧螺春,道:“只是以防万一,你们都辛苦了。” 结果过了几日,荷风宫没出事,倒是乾元宫出事了。 最近前朝事多,萧元宸一直在忙政事,就连饭食都不怎么好好用的,也根本没空进后宫。 沈初宜倒是去过一趟乾元宫,陪着萧元宸用过一次晚膳,当时就发现他精神不太好,一直在清嗓子。 沈初宜问他,他只说没睡好,不让叫太医。 沈初宜无奈,只能叮嘱姚多福,好好照顾陛下。 结果没过几日,就传来萧元宸病倒的消息。 沈初宜听到刘三喜这样说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舒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沈初宜才如梦初醒,顿时就站起身来。 她蹙着眉,神情很是凝重,显然很担心萧元宸的病况。 “陛下可还好,刘文术去了吗?怎么说?” 刘三喜躬身行礼,道:“娘娘安心,陛下只是有些风寒,这几日头疼瞌睡,并不太算太重。” “只是怕娘娘担忧,才让小的过来禀报一声。” 沈初宜知道了这事,感觉自己更担忧了。 萧元宸向来喜欢报喜不报忧,沈初宜可知道他这习惯, 听了这话更不放心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踟蹰片刻,还是问:“本宫可能去看望陛下?” 刘三喜低下头,恭敬道:“陛下叮嘱,娘娘若要去,就要在乾元宫侍奉几日,等陛下病好了方能回宫。” 沈初宜便明白了。 她得去侍疾。 这事不用细想,沈初宜直接就道:“你回宫禀报,本宫安顿好宫里事便去乾元宫。” 等刘三喜走了,沈初宜就叫来舒云、甄顺和如烟。 “甄顺,本宫这几日不在,你看好宫里内外,务必不要叫生人进出长春宫。” “舒云,你看好后殿,如烟,雪团就交给你了。” 三人一起行礼:“是。” 沈初宜看向舒云,道:“事急从权,你一会儿去一趟前殿,同步姐姐说一句,让她照料雪团。” “这几日我若不能回宫,长春宫就干脆关上宫门,外人一律不能进出。” 这样安排完,沈初宜也不迟疑,让若雨和鸿雁收拾了几件常服,带了一两样头面就算收拾妥当。 她先去看了儿子,叮嘱了端木嬷嬷几句,就毫不迟疑地离开了长春宫。 等她进入乾元宫时,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整个乾元宫气氛十分压抑,姚多福站在殿外,那张一向富态的脸也多了几分愁容。 沈初宜心中一沉,脚下快了几分,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她也顾不上体面,张嘴就道:“陛下如何?”
第124章 姚多福叹了口气。 他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沈初宜难得凌厉几分:“快说,别做这扭捏姿态。” 姚多福被沈初宜的凌厉震慑了一下。 平日里的纯贵嫔都是温和有礼的,便是对待宫人们,都是温柔和善,她从来不会仗势欺人。 很难得,今日竟也有这样气势慑人的时候。 关心则乱,大概就是如此。 这样一想,他倒是很为陛下高兴。 姚多福忙打了个千:“娘娘勿要见怪,陛下这几日的确有些困顿咳嗽,原本以为只是疲累过度,未曾休养生息,实在没想到会因劳累而至病倒,刘院正已经诊过脉,言说陛下需得静养几日方才能康复。” 他低声道:“刘院正故意说的比实际严重一些,否则陛下还不肯卧床歇息。” “还请娘娘宽宥,也请娘娘多多规劝陛下,让陛下悉心养病,勿要过分操劳。” 沈初宜心中稍安。 待及此时,心中才略微明悟。 她松了口气,神情和缓下来,道:“本宫明白了。” “刘院正可在?” 姚多福颔首:“在偏殿等召。” 沈初宜道:“开门吧。” 于是姚多福便上前推开殿门,沈初宜不用鸿雁跟随,自己提着裙摆踏入寝殿中。 乾元宫是后宫最高最宽阔的宫殿,歇山顶高耸入云,其下的廊柱雕梁画栋,精美奢华。 整个乾元宫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精致非常的,犹如精心设计的工笔画,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踏入其中,殿阁高大而宽阔,其中摆设布置精巧,就连多宝阁上的摆设也都很有讲究,年代和样式丝毫不乱。 沈初宜行走在这精致的没有任何人气的宫殿中,只觉得周身泛着冷。 不过很快,她就来到西侧寝殿前。 推开殿门,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小书房。 踏入其中,才能感受到平日里萧元宸的生活气息。 桌上的小茶宠,读了一半的书本,以及多宝阁上萧元宸最喜欢的盆景,样样都透着生气。 沈初宜踏入殿中,穿过书房、稍间和雅室,才来到最后的寝殿前。 “陛下?” 沈初宜出声询问。 里面很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沈初宜没有迟疑,她直接进入寝殿,绕过山水四季屏风,一眼就看到垂着青纱帐的拔步床。 萧元宸躺在床榻上,正在安睡。 殿中很安静,燃着很淡的安神香,沈初宜轻手轻脚来到床榻边,伸手掀开青纱帐。 萧元宸苍白的睡颜便出现在眼前。 若是往日,沈初宜出声时萧元宸便会醒来。 今日却不同。 大抵是用过药,他睡得格外沉,就连寝殿进了外人都一无所知。 沈初宜心中微叹,她慢慢在床边落座,伸手碰了一下萧元宸的额头。 还是有些烫。 他依旧在发热。 平日里的皇帝陛下意气风发,风姿俊逸,他总是精力充沛,似乎从来都不会累。 他只要清醒着,就从未露出过脆弱的模样。 年轻的皇帝陛下气度威严,雷厉风行,他是大楚的九五之尊,是天下之主。 他不能有任何软弱,不能生病,甚至不能让人发现他也会踟蹰,也会犹豫。 他就像个完美的假人,生活在这精致的宫殿内,成为乾元宫最尊贵奢华的摆设。 生来就是要被人瞻仰的。 可现在,这样的人也生了病。 沈初宜的手动了动,轻轻抚摸上他消瘦的脸颊。 这段时候,萧元宸的确清减几分。 清减之后的萧元宸,身上气势越发凌厉,让人不太敢直视。 春日是多事时节。 春汛、丰收、耕种,加上熬过了冬日的边关部族又开始骚扰边镇,萧元宸这些时候都在熬夜看奏折,即便有些病症也都自己忍了。 若非如此,还不至于病来如山倒。 思及此,沈初宜不由叹了口气。 她口里说着不动心,不会为萧元宸倾注感情,可如今看他这样病弱,不可否认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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