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阿耶受了教训,小瓜瓜不生气了好不好?瞧,你阿耶哭得多伤心啊。” 说完,她眼波招摇,睇了眼萧持,仿佛在说‘快哭一个给你女儿瞧瞧’。 萧持此时双手抱着女儿,腾不出空来,只用一双深邃的眼上下扫视,那眼神,颇有些秋后算账的味道。 翁绿萼被他那阵仿佛要把她扒个精 光的火热视线看得有些瑟缩,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露出一截细白玉颈,在屋内朦胧的天光中显出羊脂暖玉一样透润的质感,白得晃人眼。 萧持心里默默给她记了一笔,见女儿乖乖躺在自己怀里,仿佛是适应了一些,不再哭了,那双生得很像她阿娘的漂亮大眼睛缓缓阖上,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萧持看着乖乖睡在自己怀里,玉软花柔的小人儿,心中柔情无限。 好孩子,真争气,眼睛和你阿娘一样漂亮。 从孩子身上看到心爱之人的痕迹,这对萧持来说,是一种新奇又让他感到心潮澎湃的体验。 她们的孩子,理应继承她们的一切,不仅是血脉、容貌,还有他的权势与荣耀。 萧持闭了闭眼,在呼呼大睡的小人儿额头上落下一个饱含着爱意的吻。 翁绿萼把面颊贴在他肩上,静静看着他们父女相处。 内室一片静谧。 过了好一会儿,翁绿萼见他还维持着哄女儿睡着的姿势,一动不动,再捏一捏他的臂膀,都快硬成石头了,就这还一声不吭,抱着他女儿不肯撒手,不由得有些想笑:“放她下来睡吧,别太娇惯她。” 黄姑说过,不能养成抱着小瓜瓜睡觉的习惯,等她睡沉了就得放到床上任她自个儿睡,不然日后养成习惯,没有人抱就不肯睡,就太磨人了。 翁绿萼是担心他待会儿身上酸、不好受,萧持却有些舍不得和女儿难得和谐的相处时间,含糊道:“她乖着呢,我再抱抱……” 翁绿萼见他坚持,没再劝,自个儿扯了扯被子躺下了:“待会儿把她放到我身边来,离我近些,她不容易醒。” 萧持嗯了一声,见她仿佛有些困倦,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只手,余光瞥见女儿没醒,仍睡得香沉,他又伸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睡吧,我守着你们娘俩。” 谁要他守了…… 心里这么嘀咕着,翁绿萼脸上却很诚实地露出让人看了心头发软的笑。 萧持的手轻轻拂过她上翘的嘴角:“睡吧。” 语气柔和,和方才哄小瓜瓜睡觉时也差不离了。 有他守着,女儿也不用自己操心,翁绿萼阖上眼,很快就睡沉过去。 萧持看看大的,再看一眼小的,脸上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议。 嗯,小瓜瓜睡得快这一点,也是随了她阿娘。 …… 远在平州的萧皎她们得到翁绿萼平安产女的消息时,她估摸了一下,那孩子怕是已经满月了。 “是个女孩儿?”瑾夫人听了,难免有些失望。 萧持可是萧家如今唯一的独苗苗,他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男孩儿该多好。 她当初就说翁氏女身量纤纤,那腰、那屁股,一看就不好生养。 如今一看,可不是么,她期盼的孙儿,就这么变成了孙女。 萧皎看出瑾夫人话里的失落与不满,按了按有些跳动的眉心,庆幸奉谦与绿萼她们不在跟前,刚生产完的妇人本就敏感,看见她阿娘这副典型的重男轻女模样,定然要难过。 “阿娘,你快去收拾收拾给你孙女儿的礼物吧。”萧皎懒懒道,“省得外人琢磨,你攒了大半辈子的宝贝们都藏到哪儿去了,连给孙女儿备下满月、百日礼这样的事出手都不敞亮。” 瑾夫人快被这最近越来越暴脾气的不孝女给气死了,虽然翁氏女给她生的是个孙女儿,但那也是奉谦的骨肉,她怎么可能不疼。 “我还没准备呢,你又胡咧咧什么!” 面对老母亲的怒火,萧皎半分不在意,翘了翘鞋尖,看着上面的流苏扑簌簌抖动,面上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到时候可别传出什么您的体己都留给了我之类的话,可别,您使劲儿给您的孙女儿添礼,我这儿啊,不劳您操心。” 这话说得颇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 瑾夫人气急。 “我不就是给你介绍了几个青年才俊么,你这半月来日日阴阳怪气还不够,还没消气?你年纪不小了,日后愫真和行哥儿总归是要各自成家立业的,到时候你孤零零一个人,我看你怎么办!” 瑾夫人话里的气急败坏之意太过明显,萧皎嗤笑一声:“阿娘,我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没钱没势,身边还能缺得了照顾我的人吗?你快收收那些心思吧,省得到时候又惹了奉谦不高兴。” 提起儿子,瑾夫人难免有些气短心虚,毕竟误会了他那么多年,母子二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其中少不得有她自己作妖的原因。 “……我还没说几句呢,你嘴里跟连珠炮似的,半点不饶人。” 瑾夫人到底是退了一步,想起还没能见面的小孙女儿,叹了口气:“小孩子娇嫩,惊动不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一面。” 这会儿她又想起翁氏女的好处来——那张脸,着实美貌。 想到自己有了个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孙女儿,瑾夫人心头的那点遗憾也散了,她安慰自己,先开花后结果,之后再生个孙子,也是一样的嘛。 她忙着盘点自己库房里的好东西。 听女儿在一旁说不要再给她安排什么世家公子之类的话,也只是不耐烦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萧皎哼了哼,起身走出了万合堂。 平州的春光明媚,萧皎看着庭院里那一丛开得正艳的杜鹃,想起她和寒朔的初见,也是在这么一个春日。 等到那阵怅然过去,萧皎又有些恼,事到如今,她又去想那个负心汉做什么! 说什么等他再多攒些战功,就去君侯面前提亲,请求君侯将胞姐嫁给他的话……呸,她一个字都不要信! 想到自己糊里糊涂又和他滚到一起,不久之后却又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时心头浮上的酸涩,萧皎闭了闭眼,觉得耳畔鸟雀清脆的鸣叫声也变得吵闹起来。 男人果然都是害人精,没一个好东西! 回了玉泉院,看着正坐在罗汉床上吃点心的儿子,萧皎心里那口气还没消干净,但也知道不该把气往孩子身上撒。 听阿娘说自己有了一个小表妹的事儿,徐琛行欢喜得几乎快要蹦起来。 “阿娘阿娘,你也带我去一趟豫州吧。”徐琛行说起这件事怨念满满,人人都说他学业要紧,但他那点儿水平,就是耽误了学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萧皎本来想摇头,但看着儿子一脸渴求的样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行吧,看你表现。” 他早走了,护送她们去豫州的人也不是他,左右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让行哥儿随行也不是不可以。 徐琛行一阵狂喜,跟着又开始讨价还价:“阿娘,到时候我能不能骑着马去?就是那匹舅舅送我的黑马!”他一路骑着马北上豫州,那该多威风,多得意。 萧皎脸一黑,正要伸出手指戳他脑门儿,又听得徐琛行道: “就让阿娘你手底下那个护卫陪着,我看他身手很好,有他陪着定然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冷不丁从儿子嘴里听到寒朔的名字,萧皎愣了愣:“身手很好?你怎么知道?” 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需要寒朔出手相助,行哥儿从哪里得出‘身手很好’的结论。 她想起和寒朔之前的那场争吵,也不算是争吵,毕竟只有她一个人在单方面地为他的僭越而不 快。 寒朔从头到尾都沉默地承受着她的怒火。 萧皎将她们之间的边界划分得很清楚,寒朔是她养在外面打发寂寞的小情人,他这样尴尬的身份和地位,是绝不能和她的孩子们撞见的。 但那日,萧皎却看见他陪着行哥儿有说有笑,在行哥儿摘不到树上的果子时,他还把人举了起来,让行哥儿可以伸手就摘到果子。 太过明显的讨好,让萧皎心头顿时生出一股不快。 ——她原以为是寒朔错了主意,想要讨好她的孩子,求得一个正大光明侍奉在她身边的机会。 但是看着行哥儿这副有些心虚的表情,萧皎眼眸微眯:“老实些告诉我,若是叫我知道你说谎……” 听着萧皎阴森森的语气,徐琛行头皮发麻,忙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日逃学,又不小心招惹了一伙匪徒,我不敢往家里走,想起阿娘你在那附近还有个小院,想去那儿躲一躲,没想到那伙贼人也跟着追了上来。” “还好有那个护卫大哥听到动静出来帮我,不然阿娘你可能就没儿子了!” 听着他故意夸大其词的语气,萧皎冷冷道:“哦,我现在有儿子,有什么好处?” 徐琛行哭丧着脸,被萧皎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她独自坐在屋里,心头莫名萦绕着一股寂寥之意。 她误会他了。 再想起那日气急之下说出的话,好像,太伤人了些。 也难怪他要走。 萧皎叹了口气,男人,都是祸害啊。 原本只是想玩玩而已,这下好了,她理亏在先。 之后再见到他时,腰板挺得不就没那么直了? 萧皎想到这里,郁闷地吁出一口闷气。 …… 瑾夫人年纪大了,再者,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有或者说是‘近乡情怯’,不敢去见儿子,只能忍痛送萧皎母子俩上路,临别前又重复了一遍:“记得啊,找一个德高望重的画师把她的样子画下来,寄回来给我瞧瞧。” 萧皎想笑,哪位德高望重的画师愿意出山专门给一个小奶娃娃画像? 但看着瑾夫人那双愈发显得老态的眼睛,她没有顶过去,只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阿娘你快回去吧。” 徐琛行也跟着探出一个头:“外祖母,你回去吧,我有空也给你写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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