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是不让她过来了。太容易,扰乱军心。 · 六月十九,是瑾夫人的五十寿辰。 萧持难得在家,这场寿辰办得更是热闹非凡。 翁绿萼难得和萧持前后脚起身,见她一边坐在镜前梳妆,口中还默念着往来的宾客女眷关系,萧持瞥她一眼,嗤一声:“那么紧张做什么?她们敢吃了你?” 她们是不敢。但翁绿萼不想丢脸。 她没搭理他,萧持也不生气,照例出去耍他的长刀。 为了这场寿宴,君侯府上下的人都绷紧心神,忙活了许久。 在门口向百姓们散糖果、分喜气的阍者看到一对不速之客从马车里钻出来时,顿时变了脸色。 天娘啊!老夫人贺寿,这前女婿带着他的小妾登门来,是要干什么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阍者将手里还剩下的那兜糖果匆匆分给周围的百姓, 火急火燎地溜着两条短腿去给郭管事报信。 郭管事听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话,原本还悠哉游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得亏前头的朱管事一家都是没头脑的,让他郭管事有了上位的机会。他决心要把老夫人五十寿辰这事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好叫君侯看见他的忠心、他的本事! 可如果让老夫人的前女婿、君侯的前姐夫进府闹事的话…… 郭管事冷汗都要吓出来了,他可不想步老朱的后尘! 他来不及说话, 连忙奔到大门前,还好,宾客们已经入席了, 此时君侯府前大多是凑热闹的百姓们。但郭管事更不敢小瞧了百姓们的发散力, 客客气气地将徐中岳这伙不速之客给请到了离大门不远处的侧厅里。 徐中岳忍着火气, 冷声对郭管事道:“我无意扰了岳母大寿的喜气, 但我也有不得不登门拜访的理由。倘若你们萧家还要这个脸面,就叫月娘出来见我!” 哟, 一口一个岳母,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这府上的女婿呢。 郭管事心里直呼晦气, 他去把这样的事儿告与君侯、姑奶奶那些人听,说不定君侯大怒之下,会赏他一个窝心脚! 但这事儿只能他去。 出门前, 郭管事和刚刚过去给他报信的, 唤作南风的阍者使了个眼神, 见他机灵地点头应承下来,这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路上还不忘吩咐多增加两队卫兵在侧厅门口守着, 若有什么异动, 先按下再说。 决不能叫前女婿带着小妾去到宴席上撒野! 不然他真的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眼看着郭管事客客气气地退了出去,苏青华扶着酸痛感更甚的腰, 望向徐中岳,仿佛是迟疑了一番,才劝道:“郎君,您歇一歇吧。自从知道了这事儿后,妾瞧你眼睛都熬红了,气大伤身,您不痛快,妾心中,又怎么能好受呢。” 徐中岳沉着脸,自从他知道与他恩断义绝的前妻竟然在外边儿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还正好是昨日给了他没脸的那个妖里妖气的小蹄子时,他的心情就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难怪那小子看着一股妖媚之气,难怪他不肯给他们樱桃…… 莫不是他在外敲门说话时,月娘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才示意那小子落了他的颜面?! 哪怕已经过去了五年,他也不曾忘怀,月娘拿着和离书离开之前,是怎么嘲讽他的。 不是对男人失望透顶了吗?不是觉得天下男人全都是驴粪蛋表面光吗?怎么这会儿她又愿意去亲近一个远不如他的男人?! 她一个高门贵女,竟私下和如此卑贱肮脏之人厮混在一起,她——她——太过分了! 徐中岳越想,更是怒火中烧。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哪里顾得上苏青华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苏青华见他没有反应,渐渐停了,一张娇柔脸庞上的笑意也暗淡下去。 她知道郎君心里还在牵挂萧皎,牵挂他们从前的一双儿女,更知道她的姑母,季老太君心里的盘算。 如今天下群雄逐鹿,在称霸南方的萧候面前,能与他匹敌的唯有两方势力。徐家地处黄州,按理说本应投入 萧候膝下,寻求庇护,但萧家与徐家的龃龉由来已久,季老太君反应过来,想要化解时,也为时已晚。 苏青华想起那日在抱厦外不小心听到季老太君与其心腹的谈话,唇角冷冷地上扬。 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到瑾夫人快过五十寿辰的时候,打发他们来平州探望孩子? 姑母啊姑母,你说你疼我,就是这么个疼法吗?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应到了母亲不宁的心绪,动得频繁了些,苏青华轻轻安抚着它,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做法。 她们想要将徐愫真姐弟俩带回徐家教养,好啊,她这个做人侄女儿、媳妇的,自然要成全他们。 但苏青华绝不允许,萧皎还有重返徐家的机会。 和平州萧家再度修好,徐家得以更上一层楼又有何用?她苏青华和腹中的孩子,可是最落不到好处的人! 这厢两人各怀心思,另一头,郭管事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今日举宴的紫阑院。 郭管事心里始终有些怕,见女君正好离席,仿佛是要去更衣,他心里一喜,连忙追了上去,告罪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徐中岳不请自来的事儿给说了。 方才席上有不少人上前来对着她祝贺敬酒,这样的场合,她总不好次次都推脱,萧持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为难,领着她一起敬了众人一杯之后,就吩咐杏香撤下了她面前的酒盏。 但没想到,今日宴上备的酒后劲儿似乎格外大,翁绿萼忍到现在,实在有些受不了,借着更衣的功夫让杏香扶她到花厅歇一会儿,丹榴主动回中衡院去翻她的药袋子,想着给她拿一些借酒的药丸子过来。 但听到郭管事说的事之后,翁绿萼眼神微凝,原先的头晕顿时被一阵头疼取代了。 郭管事小心地观察着女君的脸色,试探着道:“要不要先告知君侯与老夫人听……?” “不。先不告诉他们。”翁绿萼犹豫了几瞬,还是摇了摇头,此时宴席上高朋满座,正是欢庆得意的时候,瑾夫人是极注重脸面的人,这时候告诉她这样的扫兴事,只怕她要连着气上几天。 至于萧持…… 翁绿萼略微有些迟疑,罢了,还是先弄清楚徐中岳的来意吧。 他跟陀螺似地忙了许久,今天是他母亲的好日子,翁绿萼不想叫他失了兴致。 徐中岳若是单纯以晚辈的身份登门贺寿,又为何要带上他的妾室? 俨然来者不善。 翁绿萼也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徐中岳等了一会儿,已是不耐烦极了,正想出门去寻人,却被门口持着刀剑、一脸冷漠的卫兵给拦住了,正当他大动肝火的时候,见一华容婀娜、高情逸态的小妇人走来,先前对着他横眉竖眼的卫兵们刹那间收起了身上的刺,恭恭敬敬地唤她‘女君’。 徐中岳见过她,数月前,他们在客栈前偶遇,她与月娘并肩而立,也曾对着她们语意讥讽。 想起往事,徐中岳眼中的惊艳淡了淡,只是他自持黄州徐家的出身,不肯堕了自己高门望族出身的礼仪风度,对着翁绿萼微微颔首,而后又道:“为何只见女君?月娘呢?奉谦何在?” 翁绿萼没有回应他带着怒意的询问,眼神微冷,方桃譬李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倨傲之色:“有不速之客二人来。一来,就要面见君侯。徐少尹有何贵干?” 如今四海鼎沸,徐中岳身上挂着的这个从三品少尹的官职不过是唬人的罢了,谁人还会真心敬服? 翁绿萼以此称呼他,无非是想讥讽他一无实权、二与萧家再无情分,有何脸面呼呼喝喝地要萧持出来见他? 徐中岳显然也参透了这一层深意,面如冠玉的脸陡然涨红,抬起指向翁绿萼的手微微发抖,气急道:“牝鸡司晨,家之穷也!你们萧家阴盛阳衰,难怪月娘性子越来越顽劣,竟然自甘堕落,与外边儿的——唔唔。” 他话还没有说完,翁绿萼已经不想听了,她微微侧头,对着卫兵道:“堵住他的嘴。” 离她最近的一个卫兵立刻应声上前,因地制宜,直接抄起一旁的茶盏盖子,把它塞进了徐中岳的嘴里。 翁绿萼大概知道了徐中岳怒气冲冲上门来的原因,但……徐中岳这样一个薄情寡义、辜负萧皎在先的寡恩之人,哪儿来的脸面上门讨要他所谓的说法? 其他人的态度,翁绿萼不知道,但她清楚萧皎绝不会再回心转意,回到曾伤害过她与女儿的徐家。 徐中岳此时嘴角剧痛,卫兵强硬将茶盏盖子塞进他嘴里,他现在的确是说不出话来了,但因为疼痛,有涎水不停地从他嘴角两旁流出。 苏青华看见他这样狼狈、不复从前风度翩翩的模样,不知怎得,心底竟然生出几分隐约又古怪的快感。 ……高高在上,她只能尽力攀附的郎君,原来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不,从前她也见识过他更狼狈时刻。 五年前,萧候犹如黑面阎罗一样,凶恶无比地闯进了徐家,带走了他的姐姐和一对外甥,又狠狠打了郎君一顿,之后他躺在床榻上,养了小半年的伤。 但那时候苏青华一心只有他们今后可以成双成对,再也不必私下偷偷来往的期待与幸福,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侍奉姑母。 ……但最后,郎君和姑母还是以她的出身、以短时间内不能再娶,怕得罪了萧家为由,只纳了她为妾。 其实,苏青华想说,萧皎那样的性子,萧候那样的作风,打了郎君一顿,恩断义绝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在意徐家的事儿了吧? 那时候的苏青华犹很天真地一心依赖着徐中岳。但到了最近,她发现自己的想法该改变了。 郎君、姑母,谁都靠不住,谁都不为她考虑。 看向被堵住嘴,面容扭曲的徐中岳,苏青华按下心头的微妙,上前用绢帕给他擦拭嘴角的涎水,哀切地望向翁绿萼:“女君容禀,郎君并非存心想要开罪您的。他自从得知了姐姐在外有了人的事儿之后,日夜忧思,担心姐姐如今心思不能完全地放在两个孩子身上。唯恐愫真小姐与小郎君若是受了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远在黄州,也不能知。” 萧皎并未对她提起过从前在徐家的事儿,但观她对徐中岳他们的态度,翁绿萼也不可能与苏青华和和气气,视线从她高耸的肚腹上移开,翁绿萼淡声道:“徐少尹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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