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内那股靡丽的味道随着水雾一直氤氲到卧房里,她红了脸, 拍了拍萧持的胳膊。 肌理相触,两个人都顿了顿, 方才毁天灭地的战栗与酥麻才过去没多久,对于彼此身体的渴望将将歇下,眼看着, 又有了复苏的趋势。 在萧持像要吃掉她的眼神紧盯下, 翁绿萼咬了咬唇, 微微的刺痛提醒她, 晚上的萧持不要惹。 他发疯起来,不得了。 “夫君放我下来吧, 我去寻几件衣裳。” 随着她的话, 萧持的视线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一遍,有如实质, 翁绿萼不由得绷紧了颈线。 “你没穿鞋,怎么去?” 翁绿萼:那你放我下来穿鞋不就好了? 萧持自说自话般,完全没有给翁绿萼回答的机会:“好吧, 只能我受累些, 抱着你去挑。” 灯光昏黄而幽暗, 放置着男女主人衣物的紫檀漆心嵌牙万寿长春衣柜上不知何时被映上了一双缱绻交颈的影子,萧持双手伸进衣柜,一边找, 一边还要示意她看:“是不是这件?是?不是?” 没了他的支撑, 翁绿萼只能辛辛苦苦地靠着自己的一双腿盘绕在他紧实而有力的腰上。 双手绕过他肌肉虬结的后背,紧紧系在他背后。 看着他好整以暇地挑着衣裳, 而她不得不随着他往前探身的动作微晃,只能越贴越紧,越来越密不可分。 她用的力道太大,萧持闷哼一声,带了些令人听了耳朵发烫的尾音。 “绷那么紧,你要绞死我?” 说着,他温热的手摩挲过她光滑若羊脂美玉的腿,意味深长道:“放松些。” 这让她怎么放松! 翁绿萼恨恨地想道,他就是存心作弄自己,就是想看她出丑的样子。 亏她今日还因为在偏厅发生的事儿对他稍稍有了改观,但到了夜里,这只野蜂子就原形毕露了——霸道、轻浮、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看着她闷不做声,绕着他腰间的腿却收得愈发紧,像是一只受到威胁的小蛇,还没有生出尖尖的毒牙之前,只能拼命蜷紧身子,试图绞死比她更为强大的入侵者。 萧持低低笑了一声,随意挑了一件中衣拿在手上,另一只手隔着一层柔软的巾帕,撑起两瓣柔润,稳稳地将她托了起来。 翁绿萼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抿紧了唇,有些紧张地随着他行走间的动作,心率起伏。 萧持把她放到床榻上,见她咕噜噜滚进了被衾里,只用一双漂亮又不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藏满了戒备,萧持看着,忽地就有些不爽。 “出来,自己穿。” 他晃了晃手上那件绣着绿梅的中衣。 翁绿萼觉得自己不能羊入虎口,她大半张脸都藏在被子下,只瓮声瓮气地回他:“就这样睡,挺好,挺好。” 萧持眼尾微扬,他从善如流地点了头:“好,今后入寝时,都不必穿衣了。” 翁绿萼闭了闭眼:“夫君……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看着她一脸无奈,萧持兴致愈发高昂,他俯身,将那件柔软的中衣丢在一旁,拉下她的被子,在翁绿萼的嗔视中,慢悠悠开口:“军令如山,你不知道?” 她又不是他的兵! 翁绿萼面无表情地夺过被子,翻了个身,硬邦邦道:“我要睡了,夫君去熄灯吧。” 萧持目力极佳,看见她翻身间,隐隐有樱顶雪酥微颤,他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啧,女人果然不能宠得太过。 先前翁氏女见着他时还一脸怯怯,处处奉承讨好。 如今倒好,都敢只给他看一个后脑勺了! 使唤他还使唤得越发得心应手。 萧持神情严肃,思索着这些时日他是不是太过轻纵了自己,也纵容了她。 被那道变得冷沉的视线紧紧盯着,翁绿萼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也很受罪,迟迟不见萧持有所动作,她略微有些迟疑,还是转过头去,柔声唤他:“夫君,早些歇下吧。” 他们先前在浴房里胡闹了那么久,被他抱着出来时,翁绿萼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这时候早已超过了她平时入寝的时辰,已经很晚了。 她的脸仍带着靡艳的红,一双眼盈盈,仿佛会勾人。 萧持喉结滚了滚,忽地转身大步出了卧房,拿起桌上的茶壶,也不顾里面的茶水早已冰凉,仰头一脸饮尽了三杯微涩的冷茶。 他在桌边站了站,才吹熄了屋里的灯。 萧持没有错过刚才那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挑开翁绿萼身上盖着的被子,她已经穿上了那件绣着绿梅的中衣。 “不是说不想穿?” 黑暗中,男人身上的压迫感犹如巍峨玉山,朝她覆了过来。 他刚刚出去那么一会儿,翁绿萼就快困得睡着了,趁着他不在,她躲进被子里飞快地套上了中衣,有衣蔽体,她总算多了些安全感。 她困了,脑子转得慢些,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得萧持继续说。 “还有。今日徐中岳上门,你为何不告诉我,自个儿就去了?” 萧持想起这件事时还是很不高兴。 有些事情,就该男人来,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妇人逞什么强? 那是匹夫之勇! 萧持比她见识过更多人丑陋的一面,表面翩翩君子,背地里再多龌龊事都做得出来。徐中岳那种孬种,万一狂性大发,门外的卫兵又没能及时护住她,她被吓到了,又该怎么办? 夜色如水,他的语气微冷,翁绿萼轻轻叹了口气。 见他先是掀被子,后又一副要兴师问罪的姿态,翁绿萼困乏地眨了眨眼,有破碎水光落在她丰翘眼睫。 萧持的目光不由得被那双在昏暗夜色中也显得极其动人的眼睛吸引过去一瞬。 “夫君,快睡吧。明日你还要早起,不能亏了精神。”翁绿萼强忍着睡意,支起半边身子,柔软双臂绕过他脖颈,呵气如兰,“我明日再向你赔罪,好不好?” 哼,看在她主动认错的份上,姑且放过她! 萧持勉强点了点头,长臂一伸,熟练地将她给揽进了怀里。 在翁绿萼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头顶有一道幽幽声音响起。 “还是不穿,比较好。” 他想再看看那两团樱顶雪酥,却只能看见她拢得严严实实的领口。 中衣碍事! · 第二日翁绿萼起身时,枕边一片温凉。 他精力可真是旺盛,昨夜胡闹到那么晚,第二日仍然能在卯时过的时候就起身练武。 杏香她们轻手轻脚地为她绾发,翁绿萼望着金背凤鸟纹菱花镜里映出的脸,慢慢有些出神。 不过也正因如此,萧持才能在这样海内鼎沸、皇权微弱、豪杰并起的环境下,立稳脚跟,庇护家人吧。 萧皎常常怜惜她嫁了个年纪大又不解风情的老男人,但萧持,在其他枭雄的衬托下,仿佛,还能称得起一句‘年轻有为’? “女君今日的脸色真好,白里透红,像桃花一般。”丹榴拿着脂粉盒子,有些下不去手,这样 宛然天真的美貌,用这些香膏粉末妆点,反倒是污浊了那样天生的好颜色。 翁绿萼回过神来,又望了望镜子里的人。 双目如秋水,面颊上带着自然而健康的晕红,像是吸满了春日夜露的海棠,艳丽惊人。 她有些不自然地抚了抚面颊,嗯了一声:“那就不用胭脂了。” 杏香在身后对着丹榴一阵挤眉弄眼。 丹榴只当没看见。 她梳妆完毕,掀开珠帘走出去时,正好看见萧持带着一身清爽水汽进来。 “夫君。”翁绿萼迎上去,闻到他身上只有淡淡清苦的味道,她笑着道,“夫君是在书房沐浴过了吗?” 萧持觑她一眼,懒洋洋道:“不敢打扰女君好眠。” 他带着揶揄的话一出,翁绿萼微微红了脸,又有些羞恼。 她也没有晚起很久吧! 萧持看着她微鼓的面颊,心里好笑,问道:“膳食好了没有?饿了。” 在一旁的杏香连忙道:“已经备好了。君侯可要现在摆膳吗?” 萧持随意地点了点头,拉过翁绿萼的手往饭厅走。 他看着她小小的脸和细细的腰,啧了一声,主动给她夹了许多东西。 “吃。” 一个字,带着满满霸道之意。 翁绿萼看着堆得冒尖的碗,皱了皱眉:“夫君,我吃不下这么多。” 她早上通常都没什么胃口,有时候喝两口粥就够了。萧持突然给她夹这么多东西,翁绿萼看着都觉得腻味。 “太瘦了,人容易没力气。多吃些。”萧持面不改色地给她盛了小半碗米粥,推到她面前,见她粉面涨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吃。” 翁绿萼看着那满满一碗,已经颇觉生无可恋,见萧持又盛了一碗米粥过来,心里那种厌烦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捂住嘴,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了两声。 这是怎么了? 丹榴连忙冲过去,半跪在地上,小心地帮翁绿萼顺着气,杏香则是去倒了一杯清茶过来给她漱口。 两个女使将她身边挤满了,嘘寒问暖,拍背安慰。 好像……没他什么事儿。 萧持不愉地示意她们走开,将软哒哒的人揽到怀里,抱着放在了罗汉床上。 看着她刚刚还白里透红的丰润小脸此时有些发白,心里莫名跟着一痛,声音低了下来:“哪儿不舒服?”紧接着,他想起自己昨夜掀起的重重水浪,有些不确定,伏在她耳边问她,“是我昨夜太孟浪,伤到你了?” 翁绿萼摇了摇头,是那一碗满得过分的早膳闹的。 见她难受,又带着呕吐之症,杏香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女君……会不会是有喜了?” 上苍垂怜,女君终于要熬出头了吗! 杏香的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还催促丹榴给女君把把脉,她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听到她话的夫妻两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有喜了? 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本就硬邦邦的肌肉此时紧绷得更是硌得慌,翁绿萼连忙叫停。 “不必忙活了。我没事。” 她与萧持圆房不过几日,即便有喜,也要月余之后才能知晓。 丹榴自是知道女君不可能在这时候就传出喜信的,但也怕她身上哪儿不好,上前替她看了看脉象,所幸,一切都好:“或许是夜里着了些凉气,无妨,待会儿婢给您熬一碗姜汤喝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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