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毒妇!你还好意思说!你害得朕和璇儿天人相隔,害得朕和羽之二十年未能相认!都是拜你所赐!”成武帝似乎真的气到了极点,一脚踢开了楚皇后,而当他喊出羽之的时候,楚皇后愣住了。 “陆珩?……” 成武帝平复着心情,似乎也有些后悔。 “既然你知道了,朕更不能留你,这段日子你就一个人好好在这待着,忏悔你的过错!” 成武帝拂袖离去,刚踏出殿门,脚步倏然一顿。 陆珩站在殿外,一双眸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外面的寒风凛冽刺骨,两人站在殿门口,成武帝脸上错愕了片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个字又说不出来。 陆珩静静的看了他片刻,转身就走。 “羽之!”成武帝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向前踉跄几步。 “你、你都听到了……?” 陆珩静静的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成武帝:“羽之……朕,朕知道,这对你来说过于突然,朕……对不住你母亲,你母亲她……” “所以,这便是陛下将我父亲囚禁在宫中半月的真实原因?”陆珩忽然开口问。 成武帝:“不!朕是想问清楚当年的真相!” 陆珩忽然悲凉的扯了扯嘴,继续抬脚往外走。 “羽之,羽之!” 这一次,无论成武帝怎么在后面喊,他都没有再回头了。 - 陆珩说不出心中的感受,从皇宫出来,骑马回国公府,他几乎没什么表情,心里是麻木的,动作也是机械的。 这两日发生了太多,可惜老天似乎还要将这个玩笑和他开到底。 陆珩在国公府门口刚刚下马。 就遇到了迎面冲出来的双顺。 双顺脚步慌张,神色发白。 在看见陆珩的第一眼就跪了下去:“世子!” 陆珩猛地顿住,耳边在这一瞬间响起了一阵哭嚎声。 是从国公府里传出来的,珍宝堂内一片哭声,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哀嚎。 陆婉在院门口看见了陆珩,哭着喊他:“大哥!” “祖母、祖母她……” 陆珩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气血上涌,疼。 撕心裂肺。 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四肢和躯干,天地之间,依稀飘荡着祖母幼时的摇篮曲和低喃。 “羽之……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①” “你是鸟儿,飞的累了,在陆地上暂时休息,来到了祖母身边,祖母会疼你……” “羽之啊,我的好羽之。” 陆珩单膝跪地,忽觉世间一切极其荒谬,他笑,眼中却滴落出泪。 哭,胸口又好似堵住一般。 他向前倾身,眼前阵阵发黑,终于抑制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 林宅。 这两日林宅大门虽一直紧闭,可侧门却陆陆续续的都有丫鬟进出。 像是在采买置办行李。 微雨走进屋内,林冉正在写信。 “姑娘,马车都联系好了,去往西域的商队很少,后日就有一队,如果后日不走的话,可能还需要再等五日。” 林冉抬头:“就后日。” 微雨抿了抿唇:“会不会……匆忙了些?国公府那边……” “不会。”林冉写完了信,将信纸叠好放入信封内。 “姨母的信应当是半月之前寄出的,她也等急了,姑母那边我都留了信件,相信她们会理解的,表姐表妹和二表哥那边也是,尽早出发吧。” 微雨欲言又止。 自家姑娘连府中的姑娘公子们都提到了,唯独没有提到世子。 “欸。” - 太子被废了,这并不让百官意外。 但成武帝将楚王的死归结在皇后的身上,赐白绫。 天下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唯独镇国公紧闭大门。 镇国公府老夫人逝世了。 也倒是在情理之中。 成武帝下旨厚葬。 国公府笼罩在一片悲伤之中,成武帝本欲前来探望,却不知为何又未曾前来。 夜深露重。 陆翰与陆珩跪在堂前守灵。 陆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儿子,陆珩脊背笔直,纹丝不动,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堂前。 他叹气。 “羽之啊……你拒了陛下来探望的意思……” “父亲。”陆珩打断了他的话。 “祖母在上,有些事情,晚些再说吧。” 陆翰一愣。 他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当陆翰走出灵堂的时候,他看了眼天空中的月。 悲伤的叹了口气。 陆家,要成散沙了。 - “报——!” “陛下!北境突厥忽然来犯,已越过北境边防,安北都护府失守!” 成武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 北方突厥攻其不备,大概是知道大梁损失了一位王爷,太子又被废黜,竟来势汹汹狼子野心!! 朝中忽然乱作一团,纷纷上朝向成武帝请旨,成武帝头疼不堪。 没有楚王,太子被废,朝中武将屈指可数。 有人举荐镇国公。 “镇国公府老夫人刚刚逝世,国公爷怕是……” “国家大事,先有国再有家,镇国公年岁已高,但世子本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当时最佳人选。” 百官想到陆珩,纷纷点头应允。 成武帝单手按着眉心,他何尝不知道谁是最佳的人选。 只是…… “散了吧,朕再斟酌一日。” “陛下!突厥狼子野心,应早做决断啊陛下!” “陛下?!” 成武帝拂袖而去,不顾百官阻拦。 - 陆珩整三日在灵堂跪拜,不吃不喝,滴水未进。 陆翰得知朝中之事后,孤身走到了他身边。 “突厥来犯,朝中百官力推你为主将,羽之怎么看?” 陆珩眼眸微动,却保持着沉默。 “军事紧急,我陆家三代忠臣战功赫赫,此战,父亲出。” 陆珩此时才忽然开口:“父亲何出此言,是觉得儿子,不是陆家的人?” 陆翰大惊。 “你怎会如此想?!” 陆珩缓缓起身,转身直视着他。 “我当真……不是父亲的骨肉吗?” 陆翰张了张嘴,说不出一言。 良久。 “不管怎样,你母亲,是陆家人,你就是陆家人。” “你祖母从小亲自带着你长大,你姓陆名珩,你祖父亲自赐的名,你下有弟妹,你当然是陆家人。” 陆珩眼底有血丝。 “既然父亲还当我是陆家人,我也当。” “陆家三代功臣,战功赫赫,此战,我出。” 父子两对立而站,良久,陆翰拍了拍他的肩膀。 —— 林冉离开林宅的时候,正是夜幕初降。 她回头看了眼这匾额,忽觉恍惚。 “微雨。” “奴婢在。” “将匾额取下来吧。” 微雨回头看了一眼:“这宅子已经是姑娘的了。” 林冉摇头:“地契已留,这宅子本就不是我的,既不会归来,又何必挂着林姓?将来被人取下,不如我自己取。” 微雨和小谷对视一眼,应了一声。 林冉上了马车。 出发去西域的商队要从城北出发,这条路她倒是熟悉。 她掀开马车帘看了一眼,往事历历在目。 其他人的信小谷都亲自送了过去,却唯独只剩下一封,孤零零的放在空荡荡的桌子上。 马车很快抵达城北关口,今年的春雷似乎来的有些早。 这不过刚刚二月,天空中忽然响起两声惊雷。 空旷的长安街上飞奔着一匹骏马。 城北关口例行检查的官兵拦截了马车,微雨掀开帘子,准备递上去通关文书。 “驾!” 骏马越骑越快,正在低头检查文书的官兵也被马鞭声吸引,抬头看去,揉了揉眼。 “那、那是锦衣卫?” 林冉坐在马车上,心中咯噔一下。 不远处一个一身玄衣的男人下了马车,正正好停在了城门关口之处。 守城的官兵认出,立刻下跪:“原来是指挥使大人!属下眼拙!” 陆珩疾驰一路,周身气息令人压迫。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辆即将出城门的马车上,须臾后,缓缓抬步朝过走去。 这空荡荡的城门过于安静,乃至于陆珩的每一声脚步都能落在林冉的耳中,伴随着她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她掐住了掌心。 陆珩停在了马车边。 林冉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了帘子。 四目相对,不过十来日未见,竟像是陌生了太多。 陆珩视线从她面庞上挪到后面马车的行李上,缓缓开口:“下车。” 林冉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两人站立在马车侧面,周围的人都纷纷退了下去。
第66章 天空中的春雷似乎还在蓄势待发, 昭示着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林冉下了马车,并未直视陆珩的眼睛。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陆珩上前两步。 “去哪儿?”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林冉垂着眼睫, 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她轻轻开口, 语气也听不出波澜:“去找姨母。” “西域?” 陆珩脱口而出。 林冉愣住了。 “你知道?” “你早就知道?” 林冉慢慢睁大了眼,如果陆珩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目的地。 陆珩看着她的眼,并未掩饰:“是。” 林冉心中忽然浮现一丝埋怨,他竟然早就知道, 可在她面前只字未提。 为什么? 林冉眼底的怨色一闪而过,她习惯性的想藏起来, 却被忽然上前的陆珩一把捏住了下巴, 长指不由分说的抬起了她的头,迫着她看着他的眼睛,陆珩开口逼问:“怨我?” 林冉下意识的侧头:“没有。” 下巴上传来阵阵痛意,男人不允许她躲避:“撒谎。” “你有怨,藏着不说。有委屈,也不说。林冉,你真是厉害。” 陆珩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几个字,最后一下倏然松开了手, 林冉的肌肤上只留下一个指印, 她慢慢的蹙眉, 眼中也蓄起了水光。 “是!我怨你!” 像是积压了太久,她猛地抬头, 透明的泪水挂在白皙的脸庞上, 开始慢慢的颤抖。 “我怨你!我也委屈!” 陆珩怔楞了一瞬, 有那么一瞬间他出于本能的想上去拥人,可她全身紧绷,像是拉紧的弓弦。 林冉抱住自己的胳膊,像激动,又像失神。她拽着自己袖子上的衣衫,最后停留在手腕,目光决绝了一瞬,她白皙的手腕上挂着一只镯子,是先前在敦肃城的银楼里,陆珩买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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