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之下,崔妩快速思索脱身之策。 “哥哥抱得太紧了,我呼吸不过来……好难受。” 崔珌真的松开了些许,大手覆上她的脊背。 “啪——” 干脆利落的耳光,崔妩一点也没有留情,崔珌的脸歪向一边,迅速肿了起来。 察觉到他松手,崔妩迅速站远,握紧发麻的手。 她将衣襟拉上,蹭去那点让人恶心的温度。 “崔珌,你十年寒窗,好不容易中了状元,却断了双腿,当日的痛苦历历在目,现在前程失而复得,就这么不珍惜吗?” “说的也是……” 几缕发丝遮住了脸,他仍不抬头。 崔妩想一走了之,又知非得安抚了他不可。 她重新靠近,拉起崔珌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哥哥,你也打我吧,从前和徐度香的事没和你说,是我的不是。” “但我并非喜欢他,只是觉得他可怜,我曾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苦之人,但我有了你和爹娘,才更可怜他和自己从前一样,那时年幼,错把这种可怜当成了喜欢,就想陪着他……” “但我与他在一起,时时恪守礼数,从未越雷池一步。” 崔珌还是不说话,她泪珠滚下,抱住了他:“阿兄,我生气、伤心,是因为相信谁都可能伤害我,唯独你不会。” “可是连你也把我……当成一个随意欺辱的女人,那我往后还有谁能相信?” “哥哥,阿妩还能再继续依靠你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那只手终于又贴上她的背,这一次轻得像一片羽毛。 崔妩强忍下颤抖,喊他“哥哥”。 “放心吧阿妩,我很快就去做县令了,我的抱负……是青云直上,怎可能会和自己名义上妹妹不清不楚。” “我刚刚只是太生气,吓唬你而已。”
第025章 除祟 夜里, 屋中一灯如豆,崔妩盯着出神。 她洗了半个时辰的澡,泡在水里, 指尖苍白发皱,虚伪的眼泪已经擦干了,崔珌离开时的话,让她安心了些。 崔珌往后要做官,有自己的忌惮, 就算要使坏,也只敢偷偷动手脚, 尚能控制。 她说把崔珌当亲人, 也不是假话,这么多年的关爱陪伴,崔妩感念在心,但从他犯了神经病,一切都变了。 至于徐度香…… 他的所作所为称得上该死! 崔妩给过他机会,既然他不珍惜, 也不必留这个不受控制的隐患。 “让周卯去瞧瞧,徐度香到底下山了没有。” “要是他还没下山,离开季梁城……”她闭上眼睛,“把他处置了。” “是。” 已是深夜, 窗户轻响, 翻进来一个人,黑发披散遮住了脸, 白纷纷的宽大衣服, 任谁看了都得吓一跳。 枫红吓得差点摔了水盆子。 “别喊别喊,是我啊。”来人撩开头发, 不是妙青是谁。 枫红稍稍一想就清楚了:“娘子又交代你去作怪了?” 妙青“嘿嘿”一笑,颠颠去跟崔妩禀报:“香炉里的香已经换了,大人吸多了没什么事,只是小孩吸了,会体热多眠,白天没什么精神。” 枫红担忧:“药不会有问题吧?” 妙青拍拍胸脯:“是娘子从前装病配的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辛苦了,早点去睡吧。”崔妩说罢,撑头看向窗户。 枫红已将纱窗重新放下,外头茅厕的已经用结实的木板挡住,气味消减了不少,茅厕影子黑黢黢的,像只趴着的大黑狗。 周卯出去一趟,到了第二日才回来。 “徐度香已独自下了山去,小的跟着一路,看到他在城外码头登上一叶小舟,南下了。” 走了? 走了就好。 “娘子,可要追下去收拾掉?” “不必了……” 崔妩吐出一口气,希望自己来日不会为这次心软后悔。 — 第三日请安的时候,高氏没有来,听说谢筱病了,还一个劲儿地说胡话。 云氏心疼孙子,让人搀扶着过去探望,崔妩自然得跟着。 谢筱躺在床上,前日在床上乱蹦的混世魔王,现在眼皮子撑不起来,看上去虚弱极了。 他小脸通红,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浸透,高氏弄不清他是什么的毛病,屋子里也不敢用冰,只能拧帕子擦汗,就这么熬着。 没有了第一天来时的精气神,他要哭不哭,声音细弱地说:“婆婆,白衣服……鬼啊,在外边飘来飘去……” 一句话让云氏面色骤变。 高氏擦着眼泪,“他还总说屋角有人……” “这是佛门净地,哪里有什么邪祟!”云氏面色极差,又去哄孙儿,“筱儿告诉婆婆,是什么样的东西,它是不是吓唬你了?” 这句问得太长,谢筱脑子昏沉答不上来,又是哇哇大哭。 庵里的庵主被请过来,听说小公子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口中念一声佛号,还算镇定:“或许小公子睡得昏昏沉沉,看花了眼也说不定。” 云氏也不肯相信孙儿会撞鬼:“神鬼之说太过缥缈,先请郎中看过,正经用药吧。” 高氏一早就请了郎中,只是水月庵在山上,过来不易,到了午饭时辰才到。 刚爬完山的郎中汗都不及擦,就给谢筱把脉,又是一顿望闻问切,说道:“似乎不是风寒热病,查不出什么异样,有些像……失魂之症。” 高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谢筱被吵醒,眼皮沉甸甸的,视野也模糊,看到窗帘被风吹起,跟着哇哇大哭:“鬼啊,鬼啊……阿娘,鬼来了。” 一屋子人手忙脚乱,到处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我苦命的孩子……”高氏抱着儿子,哭得停不下来。 郎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乱开药,屋子里除了哭泣的高氏,人人都默不作声。 一个小尼姑从侧后边站了出来,迟疑道:“说起来,昨日贫尼瞧见小公子跑着到处玩,还看到他进了西南角老槐树荫底下那间屋子去,会不会……惹了什么东西?” 说到这个,庵主脸上划过一丝异样。 云氏问:“那屋子有什么不对?” 小尼姑说道:“听说那间屋子是那位出家的亡国公主上吊的地方,怨气很大,在屋子住过的人,总……免不了要生病,私底下大家伙儿都说是公主幽魂作祟,小公子怕也是……” 高氏咬牙恨声道:“既然是晦气之地,怎么也不上一把锁。” 庵主叫苦不迭:“小谢夫人,这是座几百年的庵堂,几朝风雨变幻,哪处地界没死过人啊,那间屋子也就是供上山送菜的贫户歇脚用的,本就劳累,屋子又年久失修,窗户漏风,才会生病而已。” “我儿子可没在里边睡,这大夏天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儿子晦气?” “这、当然不是……可那屋子确实比别处阴冷些。” 一直没说话的崔妩开口:“妾记得高家在前朝曾有皇室公主下嫁,带有前朝皇室血脉,莫不是那亡国公主见筱哥儿亲切,如遇后人,才会缠着他?” 高氏面目狰狞:“你又胡说什么!” 不过祖上娶过公主这事高氏倒是知道,只是高家绵延百年,关系盘根错节,她又头脑简单,哪里算得清儿子和那公主是什么关系。 庵主反而点头:“应是如此,应是如此!” 崔雁道:“要不请个法师来去去晦气?” 庵主道:“崇德寺离这儿近,里面有位见悟法师,是专为人做法事的。” 如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云氏道:“那就快去请吧。” 去的人脚程快,没一个时辰就背来了见悟法师。 老和尚瘦高瘦高的,一身大红袈裟洗得发白,眼皮耷拉,瞳仁的里不见什么神采。 他被人放下来,在屋子里兜了一圈,摇摇头:“这间屋子不干净了,鬼魂已经跟着人进了屋来。” 高氏指甲都要掐断了:“那我们立刻搬出去。” 见悟法师摇头:“不可,怨魂知道这屋子没了活人气儿,肯定又要追着小公子去的。” “那要怎么办?” 老和尚让人去找红线,浸了香灰,伸出黑糙的手,众人这才看见,他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老和尚面不改色,把红绳系在了门框、窗户上,“这样,就算令公子出去了,怨魂也难离开这间屋子。” “好好好,那咱们快走吧。” “还不行,请将小公子的八字写来。” 缺指的老和尚拿着八字说道:“要找个八字相近的守在这儿,才好哄住那怨鬼不会发狂,往别处去,最好是成年男子,鬼魂不好近身。” 庵主为难:“可水月庵没有男子啊。” 连谢家的护卫都是守在水月庵外边的。 法师沉吟片刻:“女子也可,只是弱些,要再外边洒一圈百年香鼎底的香灰才够,庵中可有葵丑年腊月十七寅时出生的?” 这日子有零有整的,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人呢。 云氏着人问了一圈,竟然一个八字合的都没有。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只要最近的便好。” 崔妩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 崔雁眼珠子一转,说道:“那不就是妩儿妹妹了吗?”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了过来,崔妩避开眼睛,默不作声。 高氏将她扯了出来:“这屋子本就是你住的,我儿子替你受了” 崔妩道:“二嫂,这屋子本来是干净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云氏发话:“三息妇,你就说愿不愿意。” “我……不愿,”她害怕地看了屋子一眼,“息妇不愿和鬼待着一间屋子里。” “施主安心,睡时将此平安符带上,怨鬼不敢近身,更不会折损寿数,待大暑之日开坛,就能彻底驱散怨鬼。”老和尚老神在在道。 高氏道:“就是,你看我都没事,你怕什么!” “可是……” “好了,”云氏不 想听她们争吵,“三息妇,大师也说了,不会有什么事,” 在她心里,孙子的命比一个从来看不上的息妇要重要,崔妩绝不能推脱。 崔妩将云氏的心思看得明白,心中冷笑,不过舅姑都发话了,她还能如何,便装作不情不愿地应下:“息妇知道了。” “这样我儿子就有救了?”高氏问。 法师还是摇头:“怨鬼纠缠不了他了,但已经沾了晦气,轻易是去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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