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娘对宋家的内情懒于了解, 她只在乎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最后能不能将宋家及和宋家根底相连腐蚀北晋的那些人扳倒,萧烨白与容清樾是师出一门的师兄妹,从宋时雨那里得到消息会来告诉她, 她自不必多费功夫再去调查。 “曹贵嫔在宫里掀开的事,不是曹尚书授意便是宋致的意思, 明显是朝你来的。”樊娘想到另一桩事,不免有些恼急,“你说现在只是风起, 还没拍浪, 可眼看着这事是对付你的, 该早做应对的准备才是!” “樊娘,”容清樾叫她一声, 说,“人出生时记得不东西, 我不知我是不是真的皇家血脉,若人真的有心,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知晓。” 樊娘说:“即便你不是真正的公主,为了事成,你必须让自己成为真公主。” 樊娘真的想过,容清樾有可能真的不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公主,而是宫外来的狸猫。不为别的,就看皇后对她的态度,与其他皇后所出皇子公主天差地别。 或许这次的事端,便是看重皇后对容清樾的态度引发。 必须依靠她现在最受宠的公主身份,他们现在所行的事,在钱财、人力、兵力上的筹集才能更为方便。 容清樾眼睛眨了几下,头疼地闭上了。 关于她身世的探究来得突然,但幕后挑唆的人并没有进一步压迫,仅仅止步在她胎记位置不同,并未即刻向外宣言她是假的,留一个引子引人遐想 不是他们不想即刻借此发挥,只是现在还不需要用到这步棋。 流言蜚语是她将宋致安插在户部的人清理后,他给出来的一个警告。 但即使如此,这步棋总有用到的时候,到时就涉及到两种可能—— 她真亦或是假。 要证明她是假的,当年的乳母、胎记还有滴血验亲之外,宋致必须找到真的公主。 若她是真的,宋致不仅要证明她是假的,还得找一个人来冒充公主,这无疑极为冒险,闹剧开始之时,一个步骤都不能错。 承安寺失火,六公主身亡—— 如果宋致找到一个真公主来呢? 樊娘遣人带了块毯子上来,正要给她盖上,俯下身的一瞬,与容清樾猛然睁开的眼对上。 猛然吓一跳,口中便岔了气,弯着腰咳嗽一阵,才说:“这是怎么?魔怔了?” 容清樾眼珠提溜转一圈,定在樊娘身上,看得人毛骨悚然,她缓缓开口:“樊娘,承安寺起火,小六为什么没跑出来?” 她不是突然伤心六公主的身故,容清樾在询问缘由。 “承安寺的禅房窗户比别的寺宇高,六公主身材娇小不能爬出。起火时看押六公主的那侍卫擅离职守喝醉睡着了,没有听见公主呼救,承安寺还要其他殿宇起火,寺内僧众少无暇顾及六公主,六公主被关在屋内生生烧死,找到尸身已被烧得黑焦无法辨认。事发后侍卫已被即刻处死。” “起火原因是什么?” “承安寺紧挨放着佛祖像殿宇的禅房墙角放了好些干柴,近日天干,自发燃起的火,禅房多是木质结构,很快波及。” 承安寺起火在昨日,一周前下了十来天的雨,而近一周却是日日曝晒,起火的缘由倒是找得合理。 只是准备这些的人把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当成了傻子。 为不打扰其余上香的香客,关押容铃儿的禅房在最里面,起火时ῳ*Ɩ 最先波及的乃那殿宇,禅房旁还有高墙,便是烧到殿宇,也能及时发现,殿宇旁都有水缸,根本不会出现所有人都去救殿宇的火而来不及顾及容铃儿的情况。 除非那些人故意看着容铃儿身死。 若是如此,那承安寺的所有人都得惩处。 唯一可能供得上线索的人还被处决,不得不说过于巧合了。 容清樾利落起身,戴上帷冒由外向里拉开门向外走去。 转头甫一看到子厦原本白净的脸易容成一个粗犷大汉,再换一身平日富商家小厮的衣裳,让容清樾沉重的心情有所缓和。 子厦知道她在笑什么,面色不虞地摸摸脸上刺人的假胡子:“属下本就长这模样,小姐笑什么?” 容清樾咳嗽一声,把笑意憋了回去。 *** 容清樾去陈豪宅子里褪去易容,换回出来时的衣装,顺着宅子下的密道躲开城里时刻盯着的视线,骑上准备好的马回了公主府。 进门,梁郝便跟了上来:“殿下,穆淙先生在万灵谷走不开,让邵群南先来为殿下做事。” “邵群南?”菡萏抱着刚从街边买来的糖炒栗子,在容清樾身后歪头,“他不是前年才拜师穆淙先生门下,才十四岁,能行吗?” 梁郝看她一眼,继续边走边和容清樾解释:“穆淙先生信中言,这邵群南天资聪颖,比之他年轻时候不遑多让,应能解殿下当前之需。” 穆淙是当世不可多得的神医,收徒条件极为苛刻,他既能说邵群南可以,容清樾没理由怀疑。 况且这云都,想来穆淙是不愿意来的。 容清樾点头:“万灵谷离云都挺远,邵群南到哪里了?” 梁郝没来得及答话,就有动静从他身后传来。 “唔——” “这……这里!” 含糊的声音,所有人寻声看过去。 一身暗青色袍子,双袖撸到手腕的少年从石桌面前站起来,他们视线往下望去,他手里一手揪着一只烤鸡腿,淡黄色的油脂滴落。 容清樾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感受到他们的视线,少年不好意思地背过手:“实在不好意思,在谷里鲜少吃得到荤食,失态失态。” 梁郝接收到殿下的视线,赶快过去接过邵群南手里的鸡腿放在盘里准备端走:“小神医和殿下还有要事商量,这鸡我帮小神医放厨房,晚上又吃,晚上又吃。” “哎,你!” 不给邵群南反应的机会,梁郝端着就走了。 这下好了,没有东西吃,邵群南眼睛转一圈定在容清樾身上,浸满油的手放袍子擦了擦,拱手道:“邵群南代师父见过殿下,问殿下安。” 容清樾颔首,往书房去。 子厦、菡萏跟在后面,邵群南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被菡萏怀里的栗子香气吸引,跟着走了过去。 容清樾坐在桌案后,窗外是夏末闷热逼出来的蝉鸣,吵得人心烦意乱。 子厦拱手出去,遣人一棵树一棵树清理扰人的源头。 待得清净些,容清樾伸手拢了菡萏剥来的栗子,放一颗在嘴里嚼,等嘴里都溢满甜味,才开口:“你的医术如何?可能治眼疾?” 邵群南眼馋菡萏怀里的栗子,但听人问及医术便收了孩子心性,正色道:“医者不讲绝对,小子的医术不及师父,能治的眼疾有限,须得给病者把脉问诊之后,才能确定是否能治。殿下需要我医治的人,他的眼疾是先天不足所致,还是后天出了意外?” “后天,”容清樾说,“应该是有人用毒所致。” 邵群南面色微凝:“多久了?” “十岁昏睡三日后,便眼不能视物,至今已有十年。”容清樾清楚记得李绪与她说过儿时一些模糊的事,也让暗桩调查过真实性。 “我给殿下一个实话,毒伤身,毒在身体越久越难清除,我不一定有足够的能力让此人清净毒素。” 容清樾说:“小神医先去看过病者,再下结论如何?” “小子入门还未有多久,要学还要诸多,不敢当神医之名,殿下慎言,慎言!” 邵群南好吃,在万灵谷时总被穆淙带着吃素食,一直是瘦瘦公子的模样,离开师父一路上吃了不少美食,胖了不止一圈,摇头时脸颊边肥嘟嘟的肉跟着一起晃动。 但他年岁尚小,胖一点并不走样,比清秀更多了些可爱。 实在是屋子里的香气诱人,邵群南舌头抵着唇边滚了一圈,胆大包天地在满足容清樾的需求前提了自己的要求:“殿下,可否允小子一个请求啊?” 容清樾早已注意到他的眼睛每眨几下,便会落在菡萏那里,便是看上了那糖炒栗子,挑眉道:“你说。” “我能医好那病者,殿下赏我几袋糖炒栗子呗。”邵群南眼里闪着亮光,他这一生的追求,好像只有医术和吃一样。 容清樾逗他:“医不好呢?” “嘿嘿,清毒可是个力气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把赏赐折半就好!” 李绪的眼睛坏了这么多年,本不在这一刻,容清樾却不想让邵群南耽搁,让他休息了一个时辰,晚膳将剩着的那只烤鸡和菡萏剩着三分之一没吃完的糖炒栗子给了他,便催促着人去给李绪把脉。 菡萏那剩着的糖炒栗子准备留给子厦吃,结果被殿下转头送了人,赌气地跑着不见了踪影,子厦担心,找了出去。 邵群南休息的那一个时辰,容清樾让梁郝带着她的命令,去将要入棺为安的六公主尸身拦下,再找一个经验老到的仵作过去验尸。 梁郝抬起眸又垂了下去:“六公主与您终究都是皇室公主,您这样做,恐会惹得乔嫔不快,在皇上面前哭闹。” “去做就是,有什么后果,我来担。”
第34章 叁肆 随着步入晚夏, 白日的时间慢慢变短,黑夜来临得更快。 容清樾并不信任茗生,准备让人将人支开, 邵群南在旁边歪着脑袋:“能让殿下忌惮的人, 是个聪明人, 这样的人支开有什么用?他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到时候谁知道他会不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小神医觉得怎样最稳妥?” “用毒。” 邵群南露一口白牙, 黑瞳白仁最纯净不过。 他随后补充一句:“不好要人命,迷晕怎么样?” 容清樾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来的瓶瓶罐罐, 一个一个五颜六色说不出的好看,他一遍掏一遍喃喃自语, 这个药效太重、那个药效太清,用了一刻钟挑出个最合适的。 他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殿下, 这个,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抵不过,不出十秒, 断然昏睡得不知在何地。” 终于找回菡萏的子厦在后面看得瞠目结舌。 这……这何止是个神医,还是个行走的毒药罐子。 这个时辰西院用过膳, 不好在餐食里用药,便用在侍女送去给茗生泡茶的水里,谁知那水茗生是要了和李绪一道喝茶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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