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比,阿兄太心软,他太看重天下黎民的平安喜乐,也就意味着所受桎梏会更多,他是看到三皇兄有别于他的东西,所以选择了他。 只是这也就意味着,就算陛下竭尽全力保住皇后娘娘和阿姐他们的一切,他上位后,嫡系这一支的权利将会被完全剥除,包括她现今仅剩的赤火。 他不是阿兄,也不是陛下,亲疏有别,他不可能不忌惮其他皇子公主手中的权力。国之重组,他必然要集中手中的权力。 或许,她还需要再考虑考虑,李绪想要给她的那些东西。 临走前,容煦语重心长地说,“宋致下一步要动的必然是你。小啾,你要做好应对的准备。不论未来我们所有的筹谋成功与否,平安活着最重要。”
第44章 肆肆 “瞧, 煦儿又去了晋昭府上,自他回来,半个月都是如此了吧?” 长公主挥手撤了回来禀报的, 清清淡淡地提醒面前女子这个既定事实。 女子面色不虞, 强颜欢笑的为丈夫找补:“王爷说过, 公主是他的恩人,他在心底里将公主当做亲妹妹般, 自是要亲密些。” “你倒是大度。”长公主掩唇笑笑,“若是本宫, 夫君有求于我,他还总与别的女子相会, 定要闹他个鸡犬不宁。” “公主总归是王爷的妹妹,兄妹间感情亲无伤大雅。”高氏想, 她也总不能够让自己的夫君不去见妹妹,那她真成妒妇了。 “如若这个妹妹不是有血缘的妹妹,你说那感情还能清白?”长公主笑盈盈看她, 意有所指的提点。 “妾不懂皇姑母的意思。” 长公主多精一人,哪能看不出她的装傻充愣, 说:“最近风言风语颇多,可终归有它的理,不会是空穴来风。” 高氏心里明白, 今天长公主叫她来, 就为了挑拨她和王爷的关系, 顺便对晋昭公主产生嫌隙。 她尽可能的提醒自己,夫妻一体, 现在正是王爷的关键时期,她不能给王爷添麻烦, 可她是个女人,深爱ῳ*Ɩ 自己夫君的女人。 “不过你们是夫妻,没什么不能说的,回去与煦儿谈谈心,他解释了,也就没什么。”长公主尝了一颗葡萄,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挑了酸的来。 不动声色地往高氏那边推了推,高氏心不在地摘了一颗,许是心事重重,倒也没尝出味来。 傍晚,高氏乘上马车离开长公主府。 寝殿之中,长公主斜倚在金丝楠木做的贵妃椅,侍女为她揉捏年纪渐长开始浮肿的腿,古娥为她打扇。 “殿下素来疼爱晋昭殿下,怎的这回,便不能容忍下去了?” 长公主舒服地闭目养神,回说:“疼爱只是表象,这些年要不是为了让永孝殿那老家伙放心,没事装什么慈爱长辈,累的。” “反正现在开始收网,让他们斗去吧,斗个两败俱伤,我呀,就安享晚年了。” 长公主收了腿从贵妃椅起身,新进贡的绸缎拿来做寝衣,柔顺丝滑的垂下,古娥上前为她掀开帷幔,宁静无声中方才那为她揉腿的侍女被捂嘴带了下去,不知终点如何。 *** 秦王府邸。 书房灯火融融,容煦垂目看最新呈上来的书卷,时而提笔下落,字迹工整雅致,同他人一般温润。 高氏在门外一时沉沦进去,屋檐的霜凝成水落在肩头回过神来,拾起笑容走进去,音调婉转:“夫君,夜已深,我命厨房做了红枣藕粉羹,你用一点?” 容煦稍稍抬眼,露出一抹笑,说等一下在用,向妻子伸出手。 高氏柔顺靠过去。 容煦问:“孩子睡了?” 高氏应道:“睡了,临睡前还在问爹爹怎么不去陪他。” 容煦想到儿子软嘟嘟的面庞,眉眼间尽皆温柔:“你怎么告诉他的?” “我说,爹爹可是忙人,既要为天下人操劳,还要为徴儿捕他最喜的顺江肥鱼,徴儿睡醒就有鱼吃了,他才肯睡下。”高氏坐在他膝头,靠在肩窝汲取他身上温暖,“夫君,你与晋昭,真的只是因为年少的恩情?” 容煦闻言眉梢轻蹙,很快松开,拍着妻子肩头,说:“这是自然。我与你说过,当年若不是小啾,我已经不在世间。她不缺什么,唯有阿兄不在了,我便担起阿兄的责任。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最近流言四起,”高氏知道自己不该继续说下去,可是她不甘,“流言是真,晋昭真的不是皇室血脉,你对她的恩情,是不是就要从哥哥对妹妹,变成男女之间回报恩情?” “你怀疑我和小啾之间的情义。”容煦很肯定地说,目光盯上还提着食盒的侍女身上,“你来说。” 他的目光说不得多阴狠,却也吓人,小侍女簌地跪下,俯首磕头:“奴跟着娘娘去长公主府,不允进屋,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难她做甚?”高氏虽是商户之女,但规矩礼仪都是跟宫里的嬷嬷学,大家千金的傲气在,顿时脾气上来,“如此遮遮掩掩,怕是真的与晋昭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吧!” “长公主与你不过见了一回儿,你就来质问你的夫君?”容煦怒火满溢眼瞳,看着妻子扑闪眼睛,思及这些年的恩爱,没有如何,只将人从自己膝上拉开,“长公主是只蛇蝎,你最好离她远点。” 他句句不解释,高氏只觉心凉,站在桌案一侧冷冷说:“王爷,你可别忘了,晋昭就算于你有恩,可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全然靠的是我高家,用的是我高家的钱财!” 屋外风声呼啸,房门拍打作响,被仆从尽快按住再不作动,屋内烛火被尽数吹灭。阴沉沉的厚云被亮色劈开,侍女再抬眼望去,王爷笼在黑暗里,眼里是杀意,虎口牢牢制住娘娘的下颌。 王爷的声音和风里带进来的雨意一样寒凉:“王妃,本王不曾忘恩,自你进门不曾纳妾,尊你重你。不曾想,王妃竟和他人并无不同,倾慕我的如今,却又看不起我的从前?你可知,小啾带我总是疏离,本王却从不曾恼怒是为何?因她与世人皆不同,只要不是自甘堕落,她从不曾从身世上轻视任何人。那年她救的不只是我的命,还有我对这个世界的希望。” “你若一定要和她比在本王心中的地位,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比任何人都重要。”容煦放开她,伸手用指腹为她抚去因为痛流出的泪,“你是我的妻子,小啾是我永远的妹妹。长公主不是好人,往后少与她接触,也切勿着了她的道,去动小啾,明白吗?” 高氏虚弱无力地蹲下,望着王爷的背影,是那么挺拔,那么高而寒冷。 越过廊下,容煦吩咐道:“将府里一切箭羽收起来,别让王妃碰。” *** 十月下旬,秋猎,北边桡城草原成片,树木成林,正是狩猎的好地方。 浩浩荡荡朝北边出发,两天一夜后抵达桡城驻扎营地。 青麟卫和萧烨白率领的云都城军负责巡防,休整一夜,翌日清晨能上马背的不论男女都换上骑装,干净利索。 昌宁帝跃上马匹,飒爽姿态还如年轻时一样,一声吆喝,赤红正宗的汗血宝马抬腿向前奔去,丛林间狍子正悠闲吃草,只听破空的声音,一箭正中要害。跟随在后的宦官立刻上前将猎物呈上。 陛下得了头喜,高兴大笑。他终究上了年纪,射出一箭就已显疲惫,随即备了赏赐,叫年轻的小辈们去□□头。 昌宁帝引了绳调转马头,程科和萧烨白吩咐群卫跟随,护送陛下平安回去。 一望无际的草场和绵延百里的树林各有猎物,不愿扎堆一处的年轻人四散分开。容清樾等几位相熟的选择树林,秋风一吹,枝叶枯黄,马蹄踏在地面,震的摇摇欲坠,猎物听着马蹄声四散而逃,此时就是考验能力的时候。 邵群南说李绪的眼睛应该能视物了,可他去探过,李绪还是看不见的模样。 容清樾原本想依着邵群南的话,不让李绪跟着来这一场屠戮中,李绪却非要来,说什么殿下走了那大帐里他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气的最近也算为他做过事的菡萏跳脚。 他此时‘看不见’,容清樾不可能让他一人骑马,与他共骑,让他环住自己腰身。最初这人还有些腼腆,后来马跑起来怕自己掉下去,只得牢牢环住。两人之间隔着布料,体温却在互相输送。 进了林子,她无意打猎,放慢前行的速度,与她一样没有好争之心的谢无呦赶马追上来,看见她身后的男子,一度欲言又止。 容清樾勒绳下马,伸手将李绪也接了下来,瞥了她一眼说:“他现在不是外人,有什么事直说就行。” 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 覆在纱下的眼睛眨眨,默不作声地想要上前拉她手腕,终究怕她还是嘴上说说,没敢。 真是没眼看,这女人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没用的男人?! 谢无呦恨不得剜了双眼,她真是见不得,撇开眼说:“我和邓子良将六公主身亡时死过女儿的人家都问过一遍,的确有一家猎户,他女儿幼时随他进山打猎时摔断了腿。六公主出事那日,他家中着火,孩子没救出来。” 又是一个巧合。 容清樾说:“与我料想的差不多,小六未死。宋致就是想利用她的血,来证明我并非陛下亲生。” 谢无呦不解:“可计谋都已被我们识破,他做这些有什么用?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东西得来的太容易。” 李绪在旁插话道:“或许他的本意,就不是血缘,是在算计其他。” “嗯。”容清樾肯定他的话,说:“他最终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参不破,那就见招拆招罢。” 宋致的所有计谋,会给人一种错觉,某些时刻你觉得能完全参透他的意图,可某些时候却又不知他的子到底会落在什么地方,一切一切都掌控在他手中。 蓦然间,容清樾抬手拉弓搭箭,松手,箭头碰撞的声音,另一只箭羽被击落,草丛中是一只有孕的火红狐狸,此时受惊慌忙逃走。 容清樾朝箭射来的方向拱手:“嫂嫂,这狐狸有孕,不宜射杀,还请嫂嫂手下留情。” “这只狐狸皮色上成,马上入冬,拿来剥皮做一条狐裘献给父皇母后岂不正好?”高氏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晋昭怎的还没有我这个媳妇有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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