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给那什么首辅做妾,请爹爹将女儿的庚帖取回来!” 温从和愣了愣,放下书怒斥道: “放肆!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目无长辈,如泼妇一般,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温晚忍住了暴脾气,放低了音量,却还是气呼呼说道: “爹爹未经女儿同意,就让女儿去给人做妾,又是什么道理?” 温从和怒而起身,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 “什么道理?儿女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就是由我这个父亲做主,这就是道理!” 温晚闻言,不肯低头: “我堂堂一个三品官的女儿,凭什么与人做妾?” “哼!”温从和冷笑一声,“三品官算什么?京都遍地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况且,就算是公爵宰相家的女儿,也要入后宫给皇帝做妾!你区区一个小官的女儿,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做妾,都算抬举你了!” 温晚亦不肯屈服: “我不去!父亲有两个女儿,为什么不让温晴去,却要让我去?” 此时,秦氏和温晴已经赶到,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温晴便含着泪水说道: “爹爹,既然姐姐不肯,还是让女儿去吧!女儿不想爹爹和母亲为难,为了爹爹和弟弟们的前程,女儿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 温晚看她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冷笑一声,说道: “父亲,既然妹妹愿意去,不如成全了她!” 温从和对她怒目而视: “闭嘴!连你妹妹都知道为这个家做出牺牲,你却……咳咳咳” 秦氏见他气急,忙过去拥着他, “老爷,您别生气,小心身子!” “爹爹的前途是自己考出来的,弟弟的前途自然也是靠自行打拼,凭什么要女儿的婚事做牺牲?” 温晚依旧一脸倔强,她想起进京那日看到的和听到的,让她嫁给那样一个人,她怎么会答应? “你,你说什么?”温从和气得额头的青筋冒起,环顾四周就想找个趁手的物什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女。 “老爷,老爷别生气,”秦氏紧紧拥着他,“大姑娘就是一时想不透,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 温晚见她们母女装娇弱扮贤惠的样子,更气得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道: “反正,我死也不做妾!妹妹既然愿意去,那就让她去!” “孽障!”温从和大吼一声,对着门外高声叫道,“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绑到城外的庄子里去,每日跪着念两个时辰的《女诫》,让她好好反省一个月,若是想不清楚,就别再回来!”
第4章 救人 温从和在气头上,连午膳都没有让吃,就叫了几个力气大的仆妇,把温晚拖出去,要把她绑了扔到马车上。月出见此事已没有了转圜,匆忙回了溶玉轩,拉着一脸懵的夕落随手收拾了几件衣物,就赶紧跟了过去。 “你们别拉我,我不走,我要和父亲说清楚,我不嫁,我死也不去谢府!” 温晚一路喊着,几个仆妇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她拖到了温府的侧门口,正要用粗草绳将她绑起来,却见夕落急匆匆地跑来,陪着笑脸向她们说道: “几位嫂子,先别忙,让我劝劝姑娘。” 说着给她们几个怀里塞了一包银两,为首的掂了掂,立刻换了笑脸: “对,好好劝劝姑娘,免得吃苦头。” 夕落和月出一人拉着温晚的一只手臂,月出早已泣不成声,夕落为她理了理衣裳,摸着她的背安抚道: “姑娘,如今不是拼力气的时候,姑老爷这是发了大脾气,姑娘千万不要再火上浇油了,不如就先去城外庄子里休息几日,从长计议。” 一面说着,一面向她使眼色,见温晚安静了下来,又在她耳畔轻语道: “奴婢会想办法送信到通州,说不定老太爷和太夫人能说服姑老爷。” 温晚闻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她的父亲根本就不心疼她,只关心秦氏和她生的几个弟弟妹妹,现在,只有外祖父和外祖母能救她,却免不了气呼呼地说道: “走吧走吧,这个家,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众仆妇们见温晚自行上了马车,便也收好了草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毕竟是主子,万一捆出个好歹,遭罪的还是她们自己。忙招呼了温从和派下的小厮和侍卫,一同跟着上路。 温家在城外有一个田庄,是许多年前温从和刚上京都到吏部任职时买下的,每年的收成都不错,一到秋收时,就会给通州的岳丈家带些孝敬,夕落跟在宋太夫人身边,与常来送礼的庄子姚总管算是认识,她想着凭这点旧交,让姚总管帮忙送信,应该不难。 一路上,夕落细细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心叹姑老爷也太狠心了,原本跟太夫人说是定了大理寺卿家的公子,转眼就把姑娘的庚帖送到了首辅家,本朝妾室不能扶正,入了府还有契书,与买来的奴婢没有两样,姑老爷怎么舍得让唯一的嫡女做这个?若是老太爷和太夫人知道了,会心疼成什么样? 见温晚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小脸涨得通红,又心疼地劝道: “姑娘别急,等到了庄子上,奴婢寻了姚总管,让他派人去通州找老太爷,必定给姑娘做主!” “真的?” “姑娘放心,往年,都是姚总管亲自往通州送礼,他定有办法送信。” 温晚总是消不了气,想着拱卫司横行京都大街的场景,又免不了连谢谦一起骂起来: “那个‘黑面阎罗’更不是什么好人,年纪大,长的丑就算了,还如此鱼肉百姓,糟贱京都贵女,我就是在路上捡个叫花子嫁了,也不嫁给他!我要诅咒他出门被雷劈死,被乱箭射死,反正就是,不得好死!” 此时,京郊外的小树林里,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几名黑衣黑面具的 拱卫围在一起,居中者的右肩有一处明显的伤口,正是被刚才的乱箭擦伤,现下,渗出了丝丝黑血。 “督使,这,箭上有毒……” 谢谦撕下一条衣角,绑在伤口下方,又从胸口衣襟出拿出一个药瓶,咬开木塞后将药粉倒在伤口处,声色疾厉: “不用管我,你们快去,抓人要紧!” “可是,督使,您一人在此,太过危险。” 谢谦道: “由此往东五里,有一破庙,你们将我安置在那里,再速去拿人,取解药!” “是,属下遵命!” 温晚一路骂着谢谦,夕落劝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拿了块匆忙带出来的糕点,塞在她的嘴里, “姑娘没用午膳,快吃些垫垫肚子吧。” 温晚哪怕再生气,也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她确实有些饿了,嘴里吃着糕点,终于安静了下来。 突闻雷声轰隆,霎时乌云密布,众人正感叹着春日的天气多变,大雨就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不多时,暴雨倾泄而下,马车行走不便,跟在后面的仆妇和小厮也吃不住,夕落见不远处似乎有个模糊的大屋子,便招呼众人赶过去躲雨。 待马车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破烂的土地庙,虽年久失修,却梁瓦俱全,躲个雨是没问题的。众人也顾不上收拾,马车一停,夕落撑伞遮了温晚,大家都进了破庙。 庙内空无一人,土地公塑像已褪了颜色,破烂的几片黄色帷幔布满蛛网,面前的香案几上落了厚厚一层灰,歪着两只烛台,地上还有一些霉烂的瓜果核,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供奉。 夕落环顾四周,有堆干草,和零星的枯枝败叶,或许是冬日里刮风吹进来的,便吩咐了小厮生一堆火,烤烤众人身上的湿衣裙。 走近干草堆的小厮突然大呼一声: “呦!这里有个人!” 温晚素来胆子大,又爱看热闹,闻声立马走上前,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趴倒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盖着些干草,从身形上看,是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 夕落一声“姑娘小心!”刚刚出口,温晚已经上前推了一把那个男子,将他翻了身过来,只见他脸上覆满尘土,看不清面容,胸口倒是有规律的起伏着,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嗯,还活着。 温晚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回头与众人说道: “是个叫花子!” 刚说出口,就觉得里面的三个字有些熟悉,她拍了拍额头,莫不是刚才她在路上说的话被老天爷听见了,真让她捡个叫花子? 不会的,哪有这么巧?她想了想,吩咐小厮去看看他身上可有什么物件,至少能知道他的身份,小厮上前察看了一番,说道: “就是一个普通的叫花子,只是,好像受了伤,烧得厉害。” 温晚又看了看那人,只见他的右肩缠着一片布带,上面有个伤口,莫不是被野兽所伤,昏迷在此?想她素来一片侠义心肠,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便吩咐小厮给他喂点水,等雨停了,带他一起去庄子,给他找个大夫看看。 这本不是稀罕事,京都虽繁华,遍地都是名门贵族,倒也少不了乞丐,有些富人会经常行善举,偶尔设个粥厂,以彰显自己的善行,所以许多外地的乞丐也会想到这个富庶之地,讨一口饭吃,想必这个乞丐也是慕名上京来的。 雷雨来的快,去得也快,等雨势渐缓,仆妇小厮们就开始收拾收拾准备上路了,那个乞丐被放在拉着行李的马车里,不到一个时辰的脚程,就到了温家的庄子。 姚总管闻讯出来相迎,一个小厮将温从和亲笔写的书信给了他,大致看了一眼,他心中便有了数,行至温晚的马车旁,亲自扶着她下车, “大小姐一路辛苦了,我这就吩咐人去给您收拾个院子出来,让您好好休息。” 姚总管办事利索,待温晚在正屋大堂里休息了片刻,便来禀报说,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唤了个稳重的婢女绿禾带着温晚和月出夕落过去歇息。 温晚见庄子不大,布置得倒是巧妙,有些像通州外祖家的大园子,房舍虽不算豪华精致,但胜在稀疏空旷,不像京都温府,屋子大多有两层,离得又近,再加上高高的围墙,显得十分逼仄,总觉得只有头顶的四方天,心情也是烦闷。 如今到了这里,想到温从和不在跟前,不用立那么多规矩,她的心情也好了些,尽情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月出和夕落伺候温晚沐浴后,换下了在雨中弄脏的衣裳,又让人传了饭,略收拾小院,夕落便去找姚总管。 温晚才想起路上救的那个人,问道: “那个叫花子,安置在哪儿了?请大夫了么?” 月出一面收拾着衣物,一面答道: “夕落姐姐已经跟姚总管说了,似乎是在柴房,听说庄子里就有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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