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早已吩咐过, 二姑娘进去只能待一盏茶的时间,还望姑娘莫要像上次那样赖着不走, 让奴婢们为难。” 温晴没有了丝毫脾气,点了点头, 弱弱道: “好,我知道。” 自从出了李嬷嬷之事后,秦氏就被温从和关在了这里,只有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允许温晴探望她,而温昊和温昱,皆被送往了书院, 留宿在那里专心读书。 秦氏被关的那日, 温晴以为她如从前一般撒撒娇, 哭一哭, 父亲就会心软,却没想到自己不吃不喝守在母亲门外跪了一整夜,父亲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第二日就吩咐了几个力气大的仆妇, 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回了嫣然居。 她就知道,这次, 母亲已经触碰到了父亲的底线,她也不敢在父亲的气头上为母亲求情。 婢女推开门,温晴抹干了眼泪,才迈步进去。 “母亲!” 看着秦氏蓬头垢面,坐在草垛上,双目无神地透过封了木条的窗户缝隙看向外面,温晴的心骤然揪紧,放下食盒,跑过去扑在她的怀里。 半晌,秦氏回过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 “好孩子,别哭了,娘没事,你还好么?” 温晴抽噎着道: “父亲把府里的婢女都换了,连入夏和无云都发卖了,如今,后宅由新来的常嬷嬷负责打理。这段时日,父亲日日在衙门,早出晚归,女儿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母亲,我该怎么办?” 秦氏叹了口气,拿过她手上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道: “晴儿,对不起,是娘连累了你,但你毕竟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过些日子,等他消了些气,就没事了。” 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夫君,不仅是气她暗中授意害他的女儿,更是气她一直以来装出来的柔弱,恨她的欺骗,挑衅了他的夫权,所以一时半会儿,尚无转圜的余地。 温晴道: “父亲这两日就会把姐姐接回来,我怕,我怕姐姐会报复我……” 秦氏抚了抚她额头的碎发,说道: “大姑娘是个直性子,这件事毕竟与你无关,要恨她只会恨我。你只要面上敬着她,想必不会迁怒于你。” 温晴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姐姐的庚帖,是不是应该拿出来,和父亲说一声?毕竟这件事情瞒不住,若是父亲再因此迁怒于母亲,女儿怕……” 秦氏闻言,眉头蹙紧,道: “原本,我也想将那封书信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你父亲的案桌上,可是我那日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啊?” 温晴捂着嘴巴轻声叫道: “这怎么会弄丢呢?” “我也觉着奇怪,你父亲的案桌一般只有他身边的兴茗负责打扫,我试探着问过了,他没有瞧见。而且,若是你父亲早已发现,定会追问,可是,却并没有。” 秦氏隐隐觉得不安,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温晴想了想,说道: “近来,姐姐和那位督使大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说姐姐早已被谢大人看上了,留下庚帖。就连她被白虎寨的人绑走,也是因为谢大人一直派人暗中护着她,所以得以及时相救。” 秦氏疑惑道: “怎么可能呢?她的庚帖确实已经退回了,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思索了半晌,实在想不出头绪,秦氏摇了摇头,道: “如今,此事也无法再追究了,我们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晴儿,记住,千万莫要再提。” 她将泪眼婆娑的女儿拥入怀中,有些心疼地说道: “是娘害了你。只是,薛家那边,只能靠你自己争取了,娘恐怕再也帮不了你了。” 温晴想到母亲的处境,强忍着没有将薛家人因李嬷嬷买凶杀人一案,已放弃与她家议亲,转而开始相看别家小姐之事相告,而是装着平静地点了点头,道: “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等爹爹气消了,女儿再去求她,把母亲放出来。” 秦氏摸摸她的头,道: “不必了,此事,谁求情都没有用,只有等你父亲气消了,他自己慢慢想明白,想通了才行。如今是你议亲的关键时候,千万不要再为别的事惹怒你的父亲,娘在这里很好,不必为我担心。” 秦氏心里明白,她只有真正地因为这件事吃些苦头,才能让温从和生了恻隐之心,有理由原谅她。 两人正说着话,门突然被推开,那个婢女面无表情地说道: “二姑娘,时辰已到,快些走罢!” 温晴紧紧地抱住了秦氏,抽泣道: “母亲,我舍不得你!” 秦氏忍着泪将她推开: “快去罢,娘没事。” 那婢女已经过来拉温晴,她无奈起身,指着食盒说道: “这些是母亲平日里爱吃的,是女儿亲手做的,母亲一定要好好地吃些东西,女儿过些时日再过来看您!” 秦氏拭了泪,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向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温晴依依不舍地擦着眼泪,被婢女推着,步出了门外。 次日一早,庄子里的姚五奉命送那位大小姐回府,她不过在庄子里住了一个月的时日,却让这位一直以来兢兢业业打理着庄子的老管事,觉得十分漫长,如今,终于能平平安安地送走这位小祖宗,他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真想不到,那秦氏妇人如此心狠,竟然敢纵容下人买通山贼害大小姐,万幸的是大小姐被救,那贼妇人也被砍头,绳之于法。 好在前些时日他寻了个由头,把自家的婆娘临时调来庄子里帮忙,躲过了一劫,否则,不仅她可能被发卖,自己还会被连累。 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坏事不能随便做,老天爷都瞧着呢! 不过,让他有些不舍的,是两个娃娃的教书先生,昨日向他辞行,今日随大小姐一同入京去,准备科考。就连大文和小武两人,也在前两日离开了庄子,说是要去投奔做了官的好兄弟,真是有些可惜。不过也没法子,谁让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呢! 温晚倒有些依依不舍,毕竟在这庄子里,她过得还算舒心,想到回家后,会被父亲约束,还要见着她那个妹妹,就高兴不起来。 更何况,她就不能每日都见到谢书生了,这两日,夕落和月出同她形影不离,弄得她都没机会和他说上一句话,就像此刻,两人也是紧紧挨着她,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上马车,她只能悄悄地与马车旁的那双黑眸对视了一眼。 书生平静地拱手唤道: “大小姐。” 温晚刚想多看两眼这张俊脸,跟他说句话,却被夕落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推着她进去坐下,落了车帘。 看到两个婢女投过来的带着责怪的目光,温晚没好气地扭过头,掀开帘子看向车外。 马车缓缓驶入京都,到了温府大门口,待温晚扶着夕落的手走下马车,就看见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早已立在那里,她行了个礼,说道: “奴婢后宅管事常氏,见过大姑娘。” 温晚见此人高瘦精干,却一脸稳重老实,向她点点头,道: “常嬷嬷有礼了。” 说罢,便有几个小丫头过来帮着月出和夕落卸行礼。 温晚悄悄挪到书生的身旁,对他小声说道: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书生勾唇道: “好。大小姐保重,在下告辞。” 说罢,他拿上包裹,看了温晚一眼,转身离开。 这边常嬷嬷亲自过来扶着这位大小姐进门,边走边说道: “这几日衙门事多,老爷多半都不在家,他已经吩咐奴婢们好好照顾大姑娘,溶玉轩已经重新打扫修整过了,大姑娘只管安心住着。” 温晚客气地点了点头,她早已听说父亲将家中的下人全部换掉,秦氏也被关进了柴房,不过,这些她都不关心,如今,她得找机会向父亲把那两间铺子要过来,亲自打理。 “爹爹要何时回来呢?” 常氏想了想,说道: “想必,知道大姑娘回来了,老爷会抽空回家瞧一瞧姑娘。” 温晚应了一声,随着她行至了溶玉轩,看着被收拾一新的小院和几间厢房,月出忍不住对夕落说道: “看来如今,这些人才真正把咱们姑娘当作大小姐了。” 常氏指着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两个婢女,说道: “这是寄情和寄思,专门拨来伺候姑娘的,若是姑娘嫌她们粗笨,留在院子里做些粗活也是好的。” 两人闻言向温晚躬身行礼道: “奴婢见过大姑娘。” 寄情、寄思? 温晚细细问了是哪两个字,心道这名字倒挺有意思的。 她见二人目不斜视,一副稳重识礼的模样,不好拂了这位管事的好意,便点了点头,道: “好,你们留在这里听夕落吩咐吧。”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从院子拱门跑来一个人影,行至温晚的面前,仔细一看,竟是温晴,她拉着温晚的手臂,眼睛里还蓄着些泪。 后面跟着一个婢女,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脸上带着歉意地向温晚行礼,说道: “奴婢见过大姑娘。” 又上前拉着温晴说道: “二姑娘非要过来看看大姑娘,奴婢怎么拉也拉不住,请大姑娘恕罪。” 温晴此刻也顾不得面子,拉着她这位姐姐的手臂,哀求道: “姐姐,之前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还请姐姐原谅我的不懂事。” 温晚诧异地看着她,轻轻地将她的手拨开,不知这位妹妹今日来这一出所谓何意。 温晴不顾众人的目光,戚戚然地又上前拉住了温晚的衣襟,说道: “求姐姐,原谅我母亲,让父亲把我母亲放出来罢!”
第49章 戳穿 “如果换了是你, 会原谅一个雇凶杀你的人么?” 温晚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进入房中,她这个妹妹, 竟然好意思来求她?不把秦氏送去顺天府伏法, 还容许她待在这个家里,已经算是她温晚的忍耐极限了! 温晴在外哭喊道: “不是我母亲做的,她也不知道李嬷嬷会自作主张, 她真的不知道,姐姐, 你相信我。” 寄情和寄思将温晴拦在门外,冷言说道: “二姑娘, 大姑娘一路奔波刚回家,需要休息,奴婢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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